第四個死的是柳娘子,正確來說,柳娘子應該是第三個死的,她今早被莫舒雲點中穴道昏睡之後,按道理說,她也是習武之人,一手『柳煙手」,在揚州一帶也是風光一時的。所以說理應不該昏睡這麼久的,而且莫舒雲下手很輕,應該很快就能自行解開,可她卻整整睡了六個時辰。梁管家來查看的時候,覺得十分奇怪,便上前查探,誰知一看這柳娘子沒了呼吸也停了脈搏。身體已經冰冷僵硬,已經死了至少兩個時辰了。
央久麻上前查探一番道:「她是被一種我從來沒見過的毒……毒死的。」三個人,三種不同的毒?
陸淺觴搖了搖頭,無奈又無望,他的雙眼有些失神,似乎已經失去了希望一般:「到底是誰?如果是衝著我來的,大可直接來找我,在如此這麼下去,烏劍閣聲譽何在?」
孔孟生站出來,冷冷的道:「陸閣主,你真的這麼在意烏劍閣的聲譽麼?」
陸淺觴扭頭看想他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孔孟生突然抽出自己的折扇,一把鋼jing打造的折扇,對著陸淺觴道:「陸閣主,你莫要再自導自演了!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請我們來這兒的真正目的麼?下一個是誰?是我還是盧逢懷?」
陸淺觴臉色煞白,聲音有些顫抖:「你……你的話,我不太明白。」
孔孟生突然暴起,精鋼折扇掃向陸淺觴,謝莫兩人都看出那孔孟生並沒有出殺招,似乎只是想要逼迫陸淺觴出手,雲鶴千和魏舒航倒是為這驚變而呆住,盧逢懷只是默然站在一旁,看著這場好戲。央久麻雙眼空洞,似是沉入自己的世界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對這驚變毫無反應。陸淺觴也不是泛泛之輩,一個翻身抽出了墨愚手中捧著的烏鞘劍。
蒼烏劍,烏劍閣閣主世代承襲之劍,烏劍閣這個名字也是因此由來。此劍通體黝黑,用上好玄鐵打造,泛著寒冷的烏光。
陸淺觴的手有些顫抖,手心出了汗,他已覺得自己拿劍的手不再穩妥,可以看出已是許久未使劍了,即使拿著那柄名劍,人卻還是那個灰暗的,陰鬱的人。
劍光更甚於人身上的光彩。
火花迸濺,蒼烏劍回擋招架住襲來的精鋼折扇。啪的一聲,不論是陸淺觴還是眾人,眼中都是驚訝之色,因為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未免太過不可思議。
蒼烏劍應聲而斷。
劍斷人未亡,心卻死。
陸淺觴長吼一聲,他無法相信,蒼烏劍會斷,這把承襲了上百年的名劍,是初代閣主所打造的,並以此來代表烏劍閣閣主的身份。
此刻劍斷,是否代表陸淺觴沒有資格成為烏劍閣的閣主?
墨愚走上前去查看一番道:「閣主,這……這不是蒼烏劍,雖然樣子一樣,但是這把劍簡直和街邊隨便哪家打造的鐵劍沒有什麼兩樣。」
陸淺觴抬起頭,目光有些呆滯:「那,蒼烏劍呢?」
墨愚冷冷的道:「這要問閣主您了。」
陸淺觴立刻起身,往自己的住所跑去。蒼烏劍並不放在藏劍閣,而是一向放置於閣主房中的暗閣之內的。可是眼前這把斷了的蒼烏劍,正是他自己親手從那暗閣中取出,很顯然,此時暗閣是空的,那真正的蒼烏劍呢?
陸淺觴仰天長嘯:「這是天要亡我烏劍閣,天要讓烏劍閣亡於我手。」
墨愚也追了上來,臉上帶著一分悲慼:「這,不是天災,是**!」
陸淺觴抓著自己都頭髮道:「不是,這是報復,是亡魂的報復。」
陸淺觴擺擺手,讓墨愚退下:「我需要好好靜一靜,人死了,劍丟了,我該如何,你讓客人們也去休息吧,我需要好好靜一靜,我……」陸淺觴面色淒惶,憔悴而疲憊,一瞬間又老了幾歲。
在方纔的房間中,孔孟生收起了自己的武器,他方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們幾人到底是為何被陸淺觴請來。
其餘的人都在等他的解釋,孔孟生卻好似什麼都不想說了一般,直到墨愚回來,把陸淺觴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眾人就這樣散去。
奇怪的是,謝孤行,莫舒雲和盧逢懷並沒有追問下去。
雲鶴千和魏舒航是被墨愚叫住的,後者恭敬的欠身道:「我聽說,白天你們為裊裊開脫說話,謝謝你們。」
雲鶴千道:「哎,原來是肚子裡沒有墨水道『墨魚』啊。看了你和裊裊的關係不錯。」
墨愚的表情有些奇怪:「嗯,我一直想要照顧著裊裊……」
魏舒航憨笑道:「那是應該的,不過都是我害得你們小姐暈倒了,我……」
墨愚道:「公子的正直,讓墨愚佩服,雖說是陸家道自家事兒,但在那樣的情況下敢於直言的人,已是不多了。」
魏舒航卻因為被誇,臉燒的通紅:「我……我長這麼大,很少被人誇的。」
墨愚真誠的道:「你秉性醇厚,倒真叫人羨慕。」
雲鶴千噗嗤一聲笑出來道:「什麼醇厚,就是又傻又呆而已。不過啊,我對你才是另眼想看呢,聽你說話以為你是個書獃子,沒想到今早的那一番推理,倒真是精彩。」
墨愚無奈的笑了笑道:「姑娘過譽了,我只不過是立於屋簷之下的人,不似魏公子直爽,作為烏劍閣弟子,我也只能說該說的,這不該說的我卻是半句都不敢說呢。」
雲鶴千略有感觸,身在江湖,你若沒有足夠保護自己的實力,就只能先做保護好自己的事,而無法顧及有些事值不值得做,該不該做。魏舒航想不到那麼多,他從不去想什麼事能不能做,而只是憑著一顆赤子之心,去想這件事該不該做。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想的少些,也許更加快樂一些。
墨愚沒有再叨擾兩人休息,並言日後若有機會,一定要把酒言歡一番。
雲鶴千很欣賞此人,她覺得這個人也許和烏劍閣其他人都不一樣。魏舒航很喜歡他,當然也有可能是單純的因為墨愚誇獎了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