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高俅得知呼延灼兵敗的消息,便匆匆往蔡京府求助。這次蔡京倒也沒讓高俅久等,直接讓人把高俅領到房。
二人見過禮,蔡京見高俅有些惴惴不安,便道:「太尉為何事傷神呢?」
高俅歎道:「呼延灼敗了,而且是全軍盡沒。」
蔡京這次卻沒得到消息,聞言也是難以置信,疑道:「按行程來算,他似乎也剛到梁山地界,怎麼如此快便敗沒了?」
高俅道:「說來也令人不解,呼延灼也是家學淵源,武藝我也見過,算得一流武將,居然被梁山一個年輕人一合便生擒了,之後彭屺又帶兵想搶回主將,結果誤入了泊邊泥沼,重甲馬軍再無用武之地,還使馬軍落入重圍。彭屺便帶人降了,好在水泊邊蘆葦叢生,賊人又忙著收降步軍,才有一個馬軍僥倖逃回來報信。」
蔡京皺眉,道:「如此說來,梁山賊寇中倒也有些智謀勇烈之士。還是早早剿除的好,以免養成賊勢,難以制伏。」
高俅倆次保舉的人都投降落草,自然不敢讓天子知曉。聞言只好咬牙,道:「梁山草寇不過是些鼠竊狗偷之徒,何足慮哉!倒是那淮西王慶累敗官軍,又佔了幾座州縣,需要及早剷除才好。我聽的大公子早想領兵出征,不若這次我便保舉他為帥,再輔以精兵猛將,當無甚驚險。」
蔡京近年大權獨攬,考子也多拜在他門下,好獲得些蔭庇。蔡京貪心不足,便又把手腳伸向禁軍,先是讓女婿梁中控制了běijing三萬禁軍,後來又想讓兒子蔡攸在軍中任職。只是遭到高俅和童貫聯合抵制,才不了了之。
現在見高俅為了自保,願意讓兒子帶兵,便也笑道:「太尉所言甚是,只是也不可疏忽了梁山。前番賊人又殺了東平府和青州知府,必得派倆個精通武事的人前往,才能保的地方不受盜寇滋擾。」
高俅道:「給事中張叔夜深通兵法,何不令他東平府為知府,當可保的一境平安。」
蔡京剛才所言,不過是些場面話而已。倆路大軍都彈指間便灰飛煙滅,他可不相信誰能以一州之力對抗梁山。憶起張叔夜曾經跟隨張克公彈劾自己,便也想借刀殺人,道:「此人有勇有謀,足堪大用。明日我便保舉此人,呼延灼之事,我們不妨壓一壓,等到了冬季便奏說士族水土不服,暫先搬兵回營了。」
高俅聽的蔡京承諾也鬆了口氣,只要再與王黼溝通一下,想來也無人敢再出頭,只是還得給童貫些甜頭,才好讓他閉口,想及此,便也道:「童太傅剛剛大破西夏,手下兵精將勇,這次便舉他手下大將王稟帶兵與公子一同出征可好?」
蔡京也不通甚兵事,聞言便點頭同意。
二人一個精通畫,勾心鬥角;一個精通吹彈歌舞,相撲頑耍。哪曉得童貫獲勝是靠了西北種、劉、折等幾個將門之力。
哪料到此次出征搞的灰頭土臉,好在幾個權jiān都有參與,居然謊報了戰功,使蔡攸再次高昇,也更得天子崇信。蔡京更沒想到的是,不久兒子便會和他反目成仇,自己也培養了一個政治對手。
不提眾奸臣間的勾心鬥角,且說張叔夜接到自己的任命後,調閱了一些東平府和梁山的情況後,不由大為頭疼。
東平府錢糧被梁山賊寇洗劫一空,雖然有部分散給了百姓,但自己若要強取,勢必要弄的不少人家破人亡,以後發動百姓抵抗賊寇一事便也告吹了。但招募廂軍一事又需要大量錢糧,朝廷文中又沒提及錢糧。
想了許久,張叔夜還是決定自己去索要些錢糧。雖然一向不屑與權jiān為伍,但也知道繞過蔡京,什麼事情也很難辦成。只好硬著頭皮來蔡京府拜會。
蔡京已把張叔夜當作將死之人,聽的他求見,倒也沒推拒。
二人見過禮,蔡京一臉不捨的道:「嵇仲(張叔夜的字)此來,真是令蓬蓽生輝啊。此次嵇仲調任外府,使得朝廷又少了一個敢言之士啊。」
張叔夜聞言不由一陣臉紅,近年權jiān當道,自己也有很久沒上過折子了,這個「敢言之士」卻是當不得。但也不好直說,只得道:「下官能到地方為百姓作些實事,也是生平夙願,還得多謝太師成全。」
蔡京道:「此事我卻沒出多大力,是高太尉保舉的你。以嵇仲才智,定然可以造福一方百姓。若嵇仲在地方上遇到難事,可信一封,我定當為你張羅。」
張叔夜聞言忙道:「多謝太師照顧,眼前便有一事,需要太師成全。」
蔡京本來是客套,見張叔夜居然順竿往上爬,也只好道:「嵇仲請講。」
張叔夜道:「東平府錢糧被梁山賊寇洗劫一空,下官又得招募廂軍抵禦賊寇,是否可以撥些錢糧。」
蔡京聞言,面作難色的道:「你也知道,近年國庫空虛,去年東南水災,更是支出甚劇。那還有多餘錢糧。嵇仲不妨先向百姓徵收明年賦稅充用。」
張叔夜也知道近年天子廣建園林,花費甚劇。雖然賦稅加了許多,但也是入不敷出,國庫還不如幾個權jiān家府庫充盈。聞言難道:「今年北方多遭了旱災,若是再多徵收一年賦稅,恐怕會激起民變。」
蔡京道:「嵇仲如不忍向百姓伸手,何不動動地方鄉紳呢。太祖開國以來,便不抑土地兼併,這些鄉紳累積數代財富,只要嵇仲略施手段,何愁沒有錢糧。」
張叔夜聞言不由一愣,雖然自己也恨那些地方豪強,但懲治他們似乎也不是自己能作到的。疑道:「那些地方豪強勢力盤根錯雜,恐怕不是下官難以對付。」
蔡京道:「嵇仲要整治地方,我也當出些力,只是朝中勢力複雜,也不是我一個人可以做主的。若是嵇仲能抽出十萬貫,再由我上下打點,想來可以再無阻力。」
張叔夜聽的蔡京此言,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只是也被他的胃口給嚇了一跳,一時間也無法作答。
蔡京卻不怕他不答應,見狀便道:「若嵇仲有為難處,便當我剛才那番話未說過。只是錢糧的事卻得嵇仲另想辦法了。」
張叔夜來前早想了多時,知道雖然蔡京此舉是在索賄,但也是目前解決錢糧的唯一辦法了,何況那些盤剝百姓的鄉紳也該教訓一下。聞言忙道:「太師計策,實乃目下唯一良方。嵇仲再有難處,也得作回惡人了,下官到任後,便會讓人送來錢財,到時還要勞煩太師了。」
蔡京見目的達成,看張叔夜也覺得可親起來,又要留他吃飯。
張叔夜可不想與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權jiān再打交道,便也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