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亞非愣了一下,有點摸不清頭腦。
夜以墨為何忽然說起這個話題?。
狐狸與狗是伊索寓言裡的故事,講述的是一隻狐狸偷偷地溜進羊群裡,抱起一隻羔羊,假惺惺撫摸著他。狗問狐狸在幹什麼,他說:「我在逗他,與他玩耍呢。」狗又說:「現在你若不放下這小羊,我將叫你嘗嘗狗的撫摸。」
「對於像狐狸一樣狡猾的人,我們不能有絲毫的善意,要懂得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騙子的伎倆總是會識破的,壞人即使包裹著善意的外衣,也會被別人發現。」費家的老女傭古舊沉啞的語調,把寓言裡的成人世界,生動傳神的帶給年幼的他們。
費亞飛忽然笑了笑,揉了揉短短的髮梢,晶亮的眼睛帶著疑惑問:「怎麼忽然聯想到伊索寓言了。」
問完想起了什麼,驀地拍頭大樂道:「噢……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夜清川再厲害也不會是你我二人的對手,是吧!他不過是寓言裡那只只狡猾的狐狸,總有一天會被我們吃掉!」
夜以墨從容的合上筆蓋,金色的筆身在燈光下熠熠閃光。他的眼睛深邃幽深,漸漸浮現出一抹費亞飛看不懂的情緒。很短的一瞬,夜以墨恢復了常態,反而露出了笑容,他撐著桌子拿起手杖,對一頭霧水的費亞飛說:「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是狗了?」
費亞飛愣住,半響才明白過來他掉自己坑裡了。
「以默!……」他有些惱怒的叫,順勢輕輕給了夜以墨一拳,表達他的不滿……什麼比喻嘛!還不是他先提什麼狐狸與狗,那夜清川是狐狸,他們不就是狗了?
我暈!
怎麼又扯到狗了。
「我有說錯嗎?……費總?」夜以墨臉上促狹的笑意,讓他看起來神采飛揚。
費亞飛一時語塞,卻沒有和他爭辯的理由。只好裝作很生氣的樣子,為自己找回一點自尊,「小秋……你看看以默,幾乎和小時候一樣,完全沒變嘛!還是喜歡拐著彎罵人!」
安靜秋被他點名,不解的抬眼看他們。
「你們在說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懂。不過,狐狸與狗的故事,我倒是能背下來。要不要我再念一遍給你們聽?」
對面的兩個出色至極的男子齊齊呆住,然後互相望著,哄然大笑。
這個安靜秋啊,骨子裡搞笑的特質,十年來,一點都沒變……
安靜秋笑吟吟的抱著收拾好的文件夾,過來攙扶夜以墨。費亞飛攤開手,閃在一邊,看著眼前一對璧人,姿態從容的從他眼前離開。
看到他們走到門邊,起手開門時,費亞飛禁不住向前一步,主動喊停。
他的視線鎖在安靜秋身上,話卻是對著夜以墨在說:「以默,我能不能向你借一會小秋……我想請她吃頓晚飯……」
夜以墨微笑:「好啊……你們是該聚一聚了。」
安靜秋也淡淡的微笑著,說:「我送以默下去。亞非,我們一會正門見!」
他們出得門來,沒想到安靜柔還守在門外。
她看到夜以墨和安靜秋彼此交纏在一起的手臂,面上有些不自然。儘管根本不想和他們說話,可她還是聲音極微弱的喊了聲:「夜總……」
夜以墨好風度的頷首,側頭看著安靜秋,眼睛裡閃爍著她看不懂的東西。
「不和妹妹說句話嗎?」他善意的提醒她。
安靜秋臉色一變,對他的「好意」敬謝不敏。他複雜難懂的深奧目光,鎖在她的眼底,安靜秋手心一緊,不覺握疼了夜以墨的胳膊。
他微微蹙眉警告她,她趕緊放鬆了手勁,目視前方。
「不用了。」她僵硬的搖搖頭。該說的說全都說完了,從她踏出安家大門那天起,她只是安靜秋。不是誰的姐姐,也沒有什麼妹妹。一切都已經結束。
安靜柔聞聲,不屑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搭理她。
夜以墨淡淡笑著,彷彿看完了一場好戲。他掰開安靜秋的手臂,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在安靜柔驚羨不定的目光中牽著她安然離開。
身後,費亞飛興沖沖的走出,看到立於門前的安靜柔不禁怔住,她——還沒走?
「靜柔……」
「亞非……現在走嗎?我訂了粵海的潮州菜,我們去嘗嘗呀!」看到俊朗挺拔的費亞飛,安靜柔眼睛頓時閃現光彩。
費亞飛撓撓頭,表情愧疚的拒絕:「對不起啊,靜柔。我今晚有約了,不能陪你吃飯。」
安靜柔眼睛裡的光霎時熄滅,她不安的搓著小手,咬著唇問他:「是——陳小姐約了你嗎?」
陳婉蘇。
陳氏企業的千金,驕傲跋扈的佳人。經常以費亞飛女友自居,到安遠大廈來等他。
費亞飛呵呵笑了,他伸出手掌,按著安靜柔俏麗的短髮,揶揄道:「靜柔,你這個語氣可是會讓我誤會你喜歡上我了……」
安靜柔眼仁一縮,被猜中心事的尷尬和羞澀,讓她的感官和神經都繃緊在他溫熱的手掌……
「亞非……你……」她的臉瞬間紅透了……
費亞飛眼裡的玩笑不恭漸漸的斂去,他試探性的收回手,如他預料的一樣,在對面女孩的眼底看到了失望……
他半矮下高俊挺拔的身軀,直直的望著安靜柔的眼睛,很認真的說:「靜柔,我們不合適……這件事就此打住,不用再想了。」
安靜柔眼睛裡閃過一絲受傷的光芒。她的手指甲緊緊的掐在手心裡,劃出疼痛的印記,提醒她不要在這個時刻,或是他的面前,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和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