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永不離身的墨鏡,帶上:「準備幹活。」我悄然尾隨著那個女人,看著這個女人在前面扭腰擺臀地行走,她的一舉一動都讓我噁心地恨不得上前把她暴打一頓,她在商場裡逛了很久,我耐著性子遠遠等著她,一個小時後,她終於離開商場,叫了一輛計程車提著一包貨物離去。
我也叫車尾隨著她,看到她進了世紀花園的住宅群,我一直跟到樓下,裝作找人,她開門時我從她身邊經過,我記住位置:「西苑二棟301。」
我下得樓來,走到公路邊一個電話亭,看看花園外面保安亭牆上的熱線電話號碼,撥下號碼:「你好,我是中通貨運公司的,我們送過一件貨物到你們西苑二棟301,可是顧客忘了拿清單,我們想通知她收一下,您能提供她的住宅電話嗎?」
那保安也算比較小心的:「你們不是送上來的嗎?再說送貨時她沒留電話嗎?」
「留了,可是我們工作人員不小心弄丟了,不好意思,我們送上去過,但顧客好像老是不在家,所以只好打電話了。」
「那你等等。」保安沒有過多懷疑,很快提供了她的號碼。我笑笑,撥了這個號碼過去,果然是這個女的接的電話:「喂,找哪位。」
「我找你,我是想告訴你,你還有三天的命,如果想救自己,就準備二十萬,不然,你會死得很慘的。」
「什麼……你……你是誰呀?」
我緩慢一字一頓,喉頭發出嘯聲:「我——是——鬼!」我說完就扣下電話,接著在電話邊大笑起來:「嚇死你這女人。」
我往回家的路走去,半路上,又花了一百元買了個望遠鏡,快到家門時,一部女裝摩托車攔住了我,一個身穿牛仔裝的女孩摘下頭盔:「大流氓!」
「欣欣。」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哼!本姑娘要找你,你還能逃出我的五指山?」欣欣跳下車來,拍拍我的肩:「喂,我餓了,帶我去吃那天的大排檔。」
我一聽苦笑:「真不好意思,我現在沒錢了。」的確,這幾天花了不少錢,本來還有一百塊又買了個望遠鏡,我身上已經口袋空空的了。
「有錢買這玩意沒錢請我吃飯,什麼意思呀?」欣欣從我手上奪過望遠鏡,用它看了看遠處:「你一定是用這個來偷看女人洗澡吧。」
「反天我絕不會偷看你就是了。」我奪回望遠鏡:「你放學了不回家呀?」
「我回家了,我同我爸說了到你這兒來,他也答應了。」欣欣摸摸下巴:「我爸蠻欣賞你呢,該不會想讓你作上門女婿吧。」
「當然不會。」我哭笑不得。
「他肯我還不肯呢,瞧你那德行,窮光蛋一個,我會嫁給你?別作夢了。」
「那是那是,大小姐,我可以走了嗎?」
「不行,本小姐要吃飯,你趕快去弄錢來,不然有你好看。」
「大小姐,這一時半會你讓我上哪去弄錢呀?」我剛說完,忽聽身後叭叭兩聲汽車喇叭響,我回過頭,看到坐在奔馳車中的羅剎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急忙跑過去,趴到車窗那兒低聲道:「你來得正好,借我幾百塊,明天還你。」
「借給你去泡妞呀,你想都別想!」羅剎向我怒目而視。
「什麼呀?你讓我快點把這小丫頭打發走了,不然可沒完沒了。」
羅剎從車裡看到欣欣詫異地盯著這邊,嘿嘿一笑:「被個黃毛丫頭纏住了,你可真是到哪都犯桃花哦。」她從皮包裡掏出幾張鈔票:「夠不夠呀,要不要把開房的錢也給你?」
「胡說八道!」我奪過錢來放進口袋:「我先弄走她,一會給你電話。」
我轉身向欣欣走去,剛走幾步,羅剎頭從車裡伸出來故意大聲叫道:「親愛的,記得早點回來,我在床上等你哦。」說完還拋來個飛吻,我白眼直翻,拍拍額頭:「要命要命。」
羅剎開車走後,欣欣酸溜溜地望著遠去的汽車,對我叫道:「那開車的女人誰呀?你馬子呀?」
「朋友而已,她喜歡開玩笑。」
欣欣穿著學生服卻是滿嘴髒話:「拉倒吧,人家晚上還等你去床上操她呢,還朋友?騙誰呀?」
我歎口氣:「你能不能說話比較像個女孩子一點。」
「我不像女人嗎?要不要到床上證明給你看一下呀?」欣欣火氣越來越大,我急忙道:「別說了別說了,我請你吃飯可以吧。」
「我才不用那女人的臭錢!」欣欣跨上摩托車:「再也不理你這傢伙!你去cāo那女人吧,最好一次cāo死她!」說完揚長而去,摩托車發出怒沖沖的轟鳴。
我苦笑一下,回到屋子,房東太太趴在窗口對我叫道:「剛才那小女孩子好像對你生氣?你怎麼又惹上一個了?」
「不是啦!」我有點煩這個八卦的老太太,事無大小她都可以廢話三千。
「年青人啦,這女人可不能要太多呀?不然煩都煩死你呀!」房東太太語重心長。
我心裡歎了一聲:「我還一個都沒要呢,就夠煩的了。」
回房間照例作了一陣鍛煉,身體沒昨天那麼酸了,看來在慢慢恢復狀態。我調了一下鬧鐘,定到兩點半,接著便睡下了。
兩點半鬧鐘喚醒了我,我換上一身黑色的緊身衣,套上外套,背起背包,出門走到街邊一個電話亭,再次撥了那個撕錢女人的號碼,可能她已經睡了,電話響了很久,她才接:「喂,誰呀?」聲音透著睡意。
「一天過去了,你還有兩天的命。」
她的睡意全消:「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老是打騷擾電話?」
「我今晚就會來拜訪你。」我說完扣下了電話,接著我來到市場,這時雖是半夜,但還是有些檔主在這裡賣菜,我買了一隻雞,然後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割斷雞喉,把雞血放進一個塑料瓶裡,為了使血液不太快凝固,我一邊走一邊不停地晃蕩著瓶子。
來到世紀花園外,我遠遠掏出望遠鏡,站在路邊望向那女人的房子,透過窗子我看到裡面燈火通明,裡面兩名保安聽那女人在焦急地訴說,她一定在告訴他們今晚可能有人來搔擾他,但那兩個保安面上神情都有些不耐煩,從那個女人那天的表現我猜得到這個女人一定不怎麼討人喜歡,這些保安只是唯唯諾諾,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熱情。
看了很久,保安離去了,我繞著世紀花園走了一圈,看看周圍地形,找了一個外牆與一幢樓之間的胡同,那裡沒有人,我脫下外套,紮緊褲腳,翻身輕巧地從帶釘的牆頭爬過去。
這時我又看那女人家燈黑了,看來她又睡了。我貓著腰,避過路燈與保安亭,小心地在黑暗中穿行,直到樓下,這種花園式住宅的門一般都是那種帶門鈴的防盜門,但這種門常開常關,一般不會打上小栓,我用一根小棍子從門縫裡伸進去,碰到門的扳手,輕輕一撥,卡嚓一聲,門開了,我飛快地衝上了樓梯,來到那女人家門口,從背包裡掏出今天在酒店發的保安服穿上,然後按門鈴。
一會兒,門內傳來那女人有點發抖的聲音:「誰呀?」
「是保安。」我站在門前那外窺孔前,讓女人看到我穿保安服的樣子,女人這才放心地開了門。我站在門口問道:「您今天不是向我們反映有人來騷擾您嗎?我是受命來問問有什麼情況沒有。」
「好像還沒有。」
「對方不會只是開玩笑吧?」
「說不准呀,總之你們保安不能掉以輕心呀,知道嗎?」這女人對我大吼大叫。
「好的,我們會盡力防範的,您這家裡就您一個人嗎?」
「還有我女兒,你們今天不是已經來問過了嗎?」
「我是新來的,今晚剛上班。對了,您丈夫呢?」
「我……我離婚了。」女人作出可憐的表情:「那臭男人跟別的女人跑了。」
「不好意思,那您早點休息吧,我會在下面保護您的。」我說話時手扶著門,防盜門的鎖頭被我悄悄塞進一塊連著細繩的軟木。
女人點點頭,我幫女人關上門,獨自走到頂樓的天台上,貓在角落裡等候她重新睡著。我覺得作賊最重要的並不是開鎖技巧,而是耐心,就像潛伏的野獸,最大的耐心才能得到最好的獵物。我一邊等時間過去,一邊晃著那瓶雞血不讓它凝固。
我看看表,一個小時過去,時間指向了四點鐘,我回到了門口,從門沿裡摸到那根細繩,輕輕一拉,這種特製的軟木塞其實是一大一小兩塊軟木套在一起,裡面有個彈簧,繩子一拉,彈簧便將小軟木頂出來,將碰鎖頂回門鎖裡,當然,萬一對方的門要是有小栓或防護鏈就沒用,但我剛才已留意到她的門沒有。
輕輕一響,門開了,我輕盈得像黑暗中行走的貓,房間裡很黑,什麼也看不見,我憑著感覺摸到臥室的門口,打亮了一支小手電,當我輕輕推門時,我想如果這女人驚醒了就打暈她,但是沒有動靜,看來她受了驚嚇後睡得反而更死。
可是手電照去,卻不是那女人,床上是個約六七歲的小女孩子,圓圓的臉蛋睡得香噴噴的,我關了手電,怕擾了她的美夢。我來到另一個臥室的門口,擰開門鎖,那女人一點沒驚覺,從那粗重的呼吸聲,我斷定這就是那個女人了。
我陰陰一笑,將那瓶雞血慢慢淋在她床上,然後輕輕出門,憑著感覺,在她牆上用紙粘上血畫了個骷髏頭。我在黑暗中看到桌上有個卡片,我用手電一照,是個工卡:「原來這女人在銀行工作,那可太好了。」她的名字叫施玫瑰。
「施玫瑰?死霉鬼!就叫你霉鬼吧。」我放回工卡到原地,想像著她醒來後嚇得殺豬一樣叫的樣子。
作完這一切,我悄悄關上門,離開了她的家。說起來快,但我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完成這一切,花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走出樓房,東方已經泛出魚白。
我脫了個赤膊,裝作在花園裡搞鍛煉的人,背著背包一圈一圈在花園中跑動,保安看到我跑步,也沒有懷疑,正在懶洋洋地打哈欠。
我跑得很久,終於累了,坐在霉鬼的樓下,等著聽她在醒來後有什麼反應,時針一圈又一圈,指向了八點鐘。
「啊!」樓上傳來霉鬼像殺豬一樣的驚恐尖叫,我笑了,猜想她一定醒來摸到一手粘糊糊的血才開始發嚎。然後樓上光光當當好像撞倒東西的聲音,霉鬼一定在跌跌撞撞下床亂跑,然後我再次聽到尖叫,想來她又看到牆上那骷髏頭。她的尖叫驚動了整幢樓的人,打瞌睡的保安飛快向樓上跑去。
我又笑了一下,適時地從口袋掏出手機,撥了她的號碼,我不擔心她有來電顯示,羅剎給我的手機是特製的,對方顯示來電號碼會變成亂碼,不一會兒,她接起電話,聲音直打哆嗦,估計這在她驚恐時突然而來的電話也嚇了她一大跳:「誰……誰……」
我聲音低沉得像地獄的惡鬼:「你還有兩天!準備好去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