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當我睜開眼時,看到呂鳳欣喜的臉,再看四周,原來我躺在醫院裡。
「你別動。」呂鳳按住我:「醫生說你腰部肌肉拉傷,要休息幾天,不過你放心,沒什麼大礙的。」
我看看傷口,哂笑了一聲,這樣的小傷這十年受訓期我不知受過多少,根本用不著休息,但我樂於消受美人恩,我望向她的笑靨:「對不起哦,剛來就要你照顧,醫藥費……」
「從你薪水裡扣吧!」呂鳳打斷我:「你是想說這句嗎?」
我看出她不高興了,但還是點點頭。
「那我就同你算算,你受傷後,我打的送你到醫院,車費50,進院後掛號費5塊,縫針費230塊,消炎針160塊,這病床是150塊錢一天,你要躺最少四天,600,還有你的輸液費用,雜七雜八的,大概總共250,對了,我還給你買了套新衣服褲子,190塊,總共是……1485。」
我結巴起來:「什麼,要1485?」
「這是醫院,不是慈善機構。」呂鳳又扳起手指:「那個司機認輸了,你贏回車費110塊,我就算全給你,還不要零頭,你也得給做兩個月才能還清,還有啊,你這段時間都幹不了活,所以是沒工錢的,所以,你準備三個月時間來還債吧。」
我苦笑著倒在床上:「真是病不起,一覺醒來一千幾。」
呂鳳笑了:「是呀,生不起,剖腹一刀六千幾,死不起,火葬場裡兩萬幾,病不起,傾家蕩產你算老幾。」念完最後一句還在我額頭上戳了一下:「你呀,這下好了,累死累活不說,為幾十塊車費錢,現在還賠了一千五的醫藥費,整個市場呀,都知道有你這麼個傻子,你說你那麼拚命你圖什麼呀?」
我坦然道:「我只是想你高興一下。沒想到……算了,那錢我會還你的。」
「你閉嘴!」呂鳳斜眼盯著我:「第一次認識我就想我開心,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想溝我?」
「溝?」我不解。
「廣東話,溝女,就是泡妞的意思。」
我笑道:「我可不敢,我只是個打工的,你是老闆娘……」
「你行了吧。」呂鳳舉起我那件沾著血的衣:「你以為我剛出道呀,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像其它那些打工的,再看你這衣服的牌子……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偷跑出家門的?」
我這才想起,我的衣服是我離開城堡時,軍事教官送我的,最高級的彪馬套裝,在名店,這一套要四千多元,呂鳳的懷疑不無道理,哪有穿著名牌作搬運的。
我不禁反問:「那你認為我是什麼人?」
呂鳳笑笑:「我聽說過這樣的事情,有錢人家的孩子不想在家享福,想自己出來闖世界,創一番大業,從你說話呀,動作呀,我都看不出你是窮家孩子,不知道我猜對沒有。」
我笑了,看來生活教官對我的訓練也不完善,我舉手投足,還是偏向富貴人家,我的「隱身能力」看來並不到家。
我想了想,道:「其實,我是個孤兒,我的確一無所有,只有一身蠻力,這套衣服是有人送我的,我自己肯定買不起。」
「蠻力?」呂鳳搖頭:「不像,我看你倒像學過功夫的人,我在想,你不會是黑社會的吧?」
我啞然失笑,越發覺得呂鳳很可愛,這女孩子的想像力可真豐富,但這很正常,她正年青,正是富有幻想的時候,我想起了師父的話,讓我去黑道上訓練生存能力,心裡突然起了玩心,故作驚訝道:「這你也看得出來?」
她聳聳肩:「我也是胡猜的,可能我警匪片看多了吧,我想你應該不是,因為你看起來很老實,挺溫文爾雅的一個人,不像那些打打殺殺的人。」
我搖頭:「事到如今,我同你說實話吧,是的,你猜得對,我就是黑道上的,我前不久在外地殺了人,剛跑到這兒避避鋒頭,不過你放心,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呂鳳顯然不相信我,歪著頭笑道:「是嗎?那麼,殺人好漢,你殺的是什麼人?」
「毒販,他搶我們的生意,老大命令我幹掉他。」
呂鳳格格笑了:「有趣啊,我還以為你會說自己是老大呢,那樣不會讓我更崇拜你一點嗎?」
我作出凶相:「你不怕我嗎?」
「怕,我怕得要死!」呂鳳笑彎了腰:「老大,以後可要罩著我啊。」
我收起笑容:「你好像比較喜歡壞人。」
「談不上,只是在電影裡覺得他們挺威風的。」
我問:「那你為什麼不去混黑道?卻在這裡賣水果?」
呂鳳道:「這個檔口不是我的,是我男朋友的,只是剛開張有點忙,我幫他守幾天。他出遠門進貨去了。」
我笑容消失了,呂鳳看著我的臉,又笑了:「哈哈,看你的表情,還說不是想溝我?」
我連忙端起笑臉,但又不知說什麼好,胡亂找話題:「這個溝字真難理解啊。」
呂鳳道:「入鄉隨俗吧,在廣東呆久了,你就忘記說泡了。」
「溝!泡!有意思。那你男朋友怎麼溝到你的?」
呂鳳搖頭:「他沒溝我,我溝他的。」
我伸出大拇指:「你真主動,就是有點讓人難以相信。」
「怎麼,難道你認為我這樣的人溝不到帥哥?」
「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有沒有男朋友。」
「反正不是有,就是沒有。」
「……」
我哭笑不得,呂鳳拍拍我的肩:「行了,大力士,黑道大哥,不管你是什麼,記住,不要猜女孩子的心思,猜著猜著,你就會愛上她的。」
我點頭,她起身:「你休息,希望你早點回來上班。」
「一定會很快。」
她走到門邊正準備開門,又回頭:「差點忘了,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當時她叫我上班時,因急著下貨,我還沒去登記,我回答:「我叫陳小虎。」
她向我嫣然一笑,像我第一次看到的那樣,甜甜的:「小虎,快點好起來。」
她走了,空氣中,留著一絲淡淡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