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剛好似沒有見到左玉和段風二人,直奔鳳兒而來。再看劍剛身後,飛奔而來還有兩女一男。
這三人左玉也都見過,一名青年男子稍長左玉幾歲,白色儒衫罩體。若稱一襲白衣的段風是瀟灑,那這男子就是穩重。此人正是在蜀山四院比武時,以一招之差敗在左玉手上的劍莫軒。
他右側是一名身穿淡綠羅裙的少女,面色波瀾不驚帶著一絲清冷,更顯得冰清玉潔。這少女正是讓左玉第一次見到化形之法的固丹院夜雨。
夜雨身旁則是一名中年美婦,左玉雖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卻還記得此人是夜雨的師父。
「鳳兒,真的是你?我可找到你了。」劍剛急急吼道。
鳳兒先是一愣,待看清來人是劍剛後,不自覺的一皺眉。
左玉聽到她用很小的聲音嘟囔道:「陰魂不散!」
劍莫軒走上前來,到了左玉身邊就是一拜:「莫軒見過師叔,謝師叔當時手下留情。」
聽劍莫軒如此說,左玉才想起自己公開的身份是蜀山掌門的師弟。
左玉忙攙住劍莫軒,微笑說道:「哪裡,哪裡。我當時可是用盡瞭解數,才勉強擋住你那招破碎星辰,就是想手下留情也沒有那個實力。」
「你就是左師弟?」說話的是夜雨身旁的那位中年美婦。
左玉急忙抱拳施禮,道:「在下正是左玉。」
中年美婦看了另一側的段風一眼,微微一笑對左玉說道:「當初你見過夜雨了,我是她的師父,名叫崔雅,你就叫我師姐好了。」
左玉忙再次施禮答道:「崔師姐。」
這時,鳳兒已經和夜雨走到一處。兩個少女正拉著手說著什麼,看來二人本就認識,而且關係還很不錯。
就聽鳳兒忽然問道:「夜雨姐,你們怎麼會下山的。不會是……」
鳳兒一皺眉,繼續說道:「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夜雨沒有回答,看向她的師父崔雅,顯然是要聽崔雅的指示。
崔雅再一次看了段風一眼,顯然是因為有段風這個外人在旁她有所顧忌。
左玉看出崔雅所想,說道:「這位是段風,是我的結拜兄弟。師姐不必顧忌什麼,他不會向外說起的。」
不過段風顯然不想讓左玉為難,嘿嘿一笑,說道:「哎呀,上頓飯好像吃多了。大哥,我離開一會。」
說罷,段風也不待左玉回答,就向遠處走去。
崔雅見周圍都已經是蜀山弟子,這才說道:「左師弟,我們這次下山是奉了掌門的命令,來助正道門派抗擊魔教的。」
說著話,崔雅將幾人下山的前因後果向左玉一一道來。
原來當初在仙劍宗召開六派大會商量抗擊魔教的事情之後,仙劍宗就向蜀山劍派發出了邀請,希望蜀山劍派也能伸出援手。
不過事實上仙劍宗的人也並沒有抱多少希望,因為隱世三派中僅有蜀山與俗世還有些來往,另兩派則已經百多年蹤跡全無。但即便是蜀山也很少插手正魔爭端,六十年前天殤大戰,蜀山劍派就並沒參與。
但這一次,蜀山劍派的掌門劍雲在接到求助信函之後卻立即就做了回復。劍雲答應仙劍宗的人蜀山劍派會在適當的時機出現,但並不會與六派打好招呼。
而劍雲派出的第一批人就是由固丹院崔雅率領的這三名青年弟子。這一趟卻也包含了要鍛煉這三名青年弟子的意思。
幾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一處樹蔭下,畢竟一夥人在烈日下站在馬路中間顯得很不妥當。
左玉問道:「崔師姐,那你們這是要趕往仙劍宗麼?」
崔雅搖了搖頭,說道:「不,我們要去的地方是烈火谷的炎陽門。」
左玉一愣,不明白為什麼蜀山劍派沒有選擇最近的雨幕派也沒有選擇發出邀請的仙劍宗,卻決定去幫助地處西北的炎陽門。
崔雅看出左玉疑惑,解釋道:「我們蜀山劍派和炎陽門有些淵源,炎陽門的掌門胡不歸與劍雲掌門也是至交好友。此去炎陽門不僅僅是幫助他們抵禦魔教,其實也有互相照看的意思。」
左玉聽到這裡也就明白了,畢竟這次派出的都是年輕弟子。選擇了有些關係的炎陽門,恐怕還有請胡不歸掌門照顧他們的意思。」
鳳兒也聽見了左玉二人的談話,嘀咕道:「什麼嘛!我還以為你們是來找我的呢。」
崔雅一笑,說道:「你這個淘氣的小丫頭,劍鴻院主因為你的偷跑可是大為光火,恐怕你回去後會好好的罰你一番了。不過我們這裡怕還真有人只是為了找你,才拼了命的申請參與的。」
崔雅說的那人正是劍剛,劍剛在當初的四院比武後因為左玉的關係被罰閉門思過一年。但這之後不久劍雲就決定派出優秀弟子下山,選定的人選正是比武大會的前四名,也就是劍莫軒、夜雨、劍剛還有劍虎。
其中劍剛因為被罰的關係本是不能去的,但在劍剛苦苦相求之後,他的師父劍鴻還是決定了讓他前往。代價則是劍剛歸來後需要再多受罰一年,劍剛卻欣然答應。然而即將出行時,伏坤院的劍虎卻因為練功過度而受傷,最後則只剩這三人在崔雅的帶領下趕往炎陽門。
鳳兒一吐舌頭,道:「我才不回去讓他罰我呢!」
劍剛在一旁焦急的說道:「師妹,師父他很想你。而且,我也……」
劍剛話沒說完,就見鳳兒根本沒有理他,而其他人也都正看向左玉。
就聽左玉正對崔雅說道:「師姐,那事不宜遲,我們必須盡快趕往炎陽門。」
崔雅見左玉表情,忙問左玉是不是知道什麼。左玉也便將他的疑惑和剛才三人的猜測告知了崔雅。
崔雅一驚,說道:「莫非那個法相大師是魔教的人裝扮的?聽說魔教有個千面人魔最善易容喬裝。」
左玉搖了搖頭,道:「那到不會,我和鳳兒親眼看見千面人魔死在他自己放出的毒煙之下。」
鳳兒也點頭說道:「是啊,我親眼看到他在毒煙中喪命了。」
崔雅尋思道:「不管怎麼說,事顯蹊蹺,我們還是先趕到炎陽門吧。不知左師弟是打算去往哪裡?」
左玉答道:「我們也正要趕往炎陽門,正好同路……」
左玉四下打量,因為段風還沒有回來。
崔雅道:「那你就等你那位兄弟回來,再從後追趕我們,我們就先行一步了。」
這時就聽一個聲音說道:「不必那麼麻煩,我回來了。」
話音未落,人影一晃,段風已經到了眾人面前。
左玉說道:「好,我們一起趕往炎陽門,希望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眾人不在多言,起身趕路。
段風貼近左玉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大哥,那個劍剛看你的眼神可有些不對,我看恐怕是因為大嫂……」
「二弟,別胡說。」
段風一聳肩膀,也便不再說話。
此刻,劍剛卻行走在眾人身後,正瞇著眼睛看著左玉的背影……
…………
眾人一起趕路,卻顯出各自身法造詣上的差異來。
崔雅行在最前,左玉、段風還有劍莫軒緊隨其後。再向後是鳳兒和夜雨,劍剛則落在末尾。
只見眾人中最顯眼的是段風,他疾走間仍談笑風生,絲毫不受速度影響。左玉則面色自若,與段風交談起來顯得輕鬆自然。
劍莫軒面帶一絲微笑,疾走間亦將雙手背於身後,儒雅而穩重。
鳳兒和夜雨兩人雖比不上左玉兄弟那般自在,卻有另一番景況,衣纓飛舞,煞是好看。
崔雅眼角餘光掃了身後眾人一眼,嘴角微不可見的一挑,身形陡然加速。
左玉稍一錯愕便跟了上去,段風和劍莫軒也是如是,絲毫不顯費力。
鳳兒和夜雨面色一變,提聚功力也跟了上來。
就見鳳兒過處殘影陣陣,恍如紅蝶翩翩飛舞,又似火鳳盤旋騰飛。
夜雨行走間卻在身周聚起薄霧,飄忽間恍如出塵仙子,烈日下竟帶給週遭一絲清涼。
不過如此一來可苦了一人,正是那劍剛。
劍剛本來走在最後只是因為鳳兒的緣故,如今卻是想趕到前面也做不到了。他雖然功力可算深厚,但在身法上卻實在只是平平。只因這劍剛一直都認為身法只是逃跑用的伎倆,不需要苦練,這一點卻是來自他的師父劍鴻。
劍剛沒有辦法,只得運起功力,甩開雙腿,發力狂奔。
如此形象正被路旁一山村的小童見到,那小童一拉他母親的一角,喊道:「娘,快看,有個野人在追神仙。」
小童的母親正在忙著農活,抬頭一看時左玉一行早已經走得遠了,自然什麼也沒有看到。這位母親一巴掌甩在小童屁股上,口中罵道:「讓你說謊,讓你說謊!」
幽幽山間,只餘下小童的哇哇啼哭……
左玉等人自然是沒有見到這一幕,他們正跟在崔雅身後急急趕往炎陽門。
眾人多行少歇,一天一夜之後就已經到了藍蒼山烈火谷。
這裡雖名叫烈火谷,卻不是因為谷中燃有烈火。而是這烈火谷內滿是赤紅色的岩石,不見草木,看起來就恍如被烈火焚盡一般。
烈火谷口站著兩名守衛,一見衣著便知正是炎陽門的弟子。
左玉等人心中一緩,既然還有弟子守衛,那麼炎陽門應該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崔雅上前問道:「小兄弟,請問貴派胡掌門回來了麼?」
那兩名守衛弟子年紀不大,見了崔雅一行人都是一愣。不知道這平日都沒有什麼人到來的烈火谷怎麼會來了這麼多人,而且這些人都帶著兵刃不知是什麼身份。
其中一人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不答反問道:「你是何人,來我們炎陽門有什麼事麼?」
崔雅一笑,從包囊中取出一把黝黑的匕首。亮在那守衛眼前,說道:「這個,你認識的吧!」
原來炎陽門的掌門胡不歸與蜀山劍派的掌門劍雲是至交好友,而這把匕首正是當年胡不歸送給劍雲的信物。只要有人拿著這信物來到炎陽門,那麼就代表對方是友非敵。
不過那守衛弟子似乎並不認得此物,還以為崔雅要動武,驚得身形一退舉起雙掌,喝道:「你——你要幹什麼?」
崔雅一愣,不過她還沒有說話,另一名守衛弟子似乎認出了此物。
那人訥訥的問道:「莫非這是屠魔匕?」
先前被嚇了一跳的守衛弟子也是一驚,仔細看了崔雅手中匕首,嘀咕道:「還真的挺像。」
崔雅一笑,說道:「小兄弟,這正是屠魔匕,請向貴派掌門稟告,就說是故人相訪。」
其實炎陽門的守衛弟子都被告知過這件信物的存在,只是這屠魔匕從來沒有真的出現過,這兩名守衛弟子又只是見過圖樣,這才一時沒有想到。
認出屠魔匕的那人向另一人說道:「師弟,你在這守著,我回去稟告。」
說完話,這人轉身就向谷內跑去。
先前被嚇了一跳的那名守門弟子答應一聲,這才對崔雅說道:「在下一時沒有認出信物,還請前輩不要怪罪。不過還得請前輩在此稍等片刻,我那位師兄馬上就會回來。」
這守衛話雖然這麼說,舉著的手掌卻沒有放下,看來他還是對左玉這一行人抱有懷疑。
崔雅一笑,毫不在意。走向左玉等人的同時,崔雅還說道:「只怕來的不只是你那位師兄喔!」
那守衛弟子一愣,完全不懂崔雅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不大一會兒他就深刻的明白了崔雅話中的含義。
只見烈火谷內一聲大喊傳出,直震得整個山谷微微發顫。
「大哥你來了麼?」
話音未落,一個彪形大漢已經出現在谷口。就見這人身高近丈,鬚髮皆呈紅色。寬鬆的青衣搭在身上,胸膛坦露,虎虎生威。便是眾人中最為壯碩的劍剛與他一比,也不過是個瘦弱孩童。
發出喊叫的正是此人。
那守衛弟子咳得目瞪口呆,慌忙跪下,道:「掌——掌門!」
驚訝之下,這名弟子竟然連問禮的話都忘了說。
來人正是炎陽門的掌門人胡不歸,左玉和鳳兒都曾經見過倒還不覺得什麼,劍剛和夜雨可是被胡不歸的氣勢嚇了一跳。
而崔雅看起來也是第一次見到胡不歸,行禮道:「蜀山劍派固丹院崔雅,見過胡掌門。」
胡不歸自看到屠魔匕就急忙趕到谷口,沒想到並沒有見到他要見的人,反而是幾個年輕人出現在他面前。
直到崔雅施禮,胡不歸眉頭一皺,問道:「你說你們是蜀山的人?」
崔雅答道:「是的,掌門師兄要我攜信物來助胡掌門抵禦魔教。」
沒想到胡不歸一聲大吼,喝道:「還要騙我,莫非你們也傷了我劍雲大哥麼?」
眾人就是一愣,不知這胡不歸為何如此說話。但也都猜測到恐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崔雅也是微一錯愕,再次施禮答道:「不知胡掌門此話何解,我等是按照掌門師兄的命令來此的。」
胡不歸眼睛一立,吼道:「還要騙我!」
說這話,胡不歸身體猛然爆出紅光,也不見他出掌,這紅光就壓向崔雅眾人。紅光暴漲,隨之而來的是龐大的壓力。
人群中的左玉心中一驚,他再次感覺到那種力量,胡不歸正在運用的真元力的氣息。
崔雅沒想到胡不歸如此不講道理,但對方攻的太快,要躲已經失去時機。
崔雅輕喝一聲,腰間懸著的寶劍自行飛出。劍身不停的震動,發出一陣陣嗡嗡低鳴。
左玉等人感覺身上壓力一輕,卻是那劍身震動的同時抵消了胡不歸散發出的壓力。
左玉心中狂跳,他沒想到這個與他同行了一路的崔雅竟然也是驅物境界的高手。一個驅物境的高手足以支撐起一個門派,而這崔雅在蜀山並不顯山露水。這說明什麼?蜀山的真正實力究竟有多麼強大?
不過左玉沒有時間多想,因為崔雅依靠寶劍的震顫並不能完全抵擋胡不歸。
就見崔雅已經將寶劍握在手裡,立劍胸前向天一指。一道淡紅色的劍氣沖天而起,再一次抵擋住了胡不歸散出的氣勢。
不過崔雅額頭已經微微見汗,顯然在不能進攻的情況下,這種被動的防禦讓她頗為吃力。
崔雅身後的夜雨見狀,抽出寶劍就要去相助師父。不過她才剛做動作就有人探出手臂將她擋住。夜雨一看,擋住她的人正是劍莫軒。
劍莫軒微微搖頭,說道:「夜雨師妹別,崔雅師叔沒有危險。」
夜雨心急,正要不理劍莫軒上前幫忙,就見她的師父已經將寶劍收回鞘中。而對面的胡不歸也同時收了氣勢,停止了攻擊。
就聽崔雅略帶喘息的說道:「胡掌門真好手段,崔雅受教了。」
胡不歸一抱拳,道:「在下出於無奈還請崔姑娘無怪,實在是……唉!」
胡不歸一聲歎息,這才說道:「經這麼一試,我才敢真的相信了各位來自蜀山。請各位先隨我進谷,稍後我便將原有詳細的告訴各位。」
眾人雖然心中疑惑,此刻卻不便多問。
胡不歸向一旁幾乎要嚇傻的那個守衛弟子吩咐道:「今日所見,不可洩露半句,否則門規處置。」
那弟子慌忙跪拜答應,胡不歸便當先領路,帶著崔雅、左玉等人進入了烈火谷。
直到胡不歸的背影消失不見,這守衛弟子砰的一聲坐在地上。
口中喃喃說道:「唉呀媽呀,我竟然差點和仙山的人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