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元三年,六月。寧惜夫人,年二十有孕。護衛十人,歸鄉誕子。函城出關,方向武城。」
這字跡蒼勁有力大有名家風範,就連紙張也是用的上好的澄心堂紙。而且一眼就可辨出這一本冊子是最近才謄寫的,完全沒有其他冊子那種年代久遠的破敗感。
左玉捧著這本冊子,陷入沉思。
鳳兒看出左玉神情的變化,過了一會才對左玉說道:「喂!是這一個麼?」
段風也是一臉的緊張,不希望再見到左玉失望的表情。
左玉抬起頭,臉孔似乎有些抖動,並沒有回答鳳兒的問題,而是喃喃說道:「年紀二十有餘,懷有身孕,身旁十餘護衛,趕往武城,落霞山就在武城附近……」
鳳兒輕輕一捅左玉「你——你沒事吧!」
左玉看了一眼鳳兒,又看向段風,突然猛烈的搖起腦袋。
段風一愣,愕然問道:「這個也不是麼?」
左玉聲音略帶顫抖,說道:「我只是想讓自己清醒些,確定自己沒有在做夢。因為這上面記載的就和那位救我的恩人所說的完全相同,如果再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我的娘親有可能就是這位——寧惜夫人。」
鳳兒和段風同時「啊」的一聲驚呼,都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
段風一拍左玉肩頭,說道:「大哥,這回至少有方向了。」
雖然左玉因此查到了一點線索,但三人卻都開心不起來。一是還不確定這位寧惜夫人到底是不是左玉的母親,二是即便能夠確定也不過只是肯定了一樁慘事。
三人相對無言,過了好一會,左玉忽然起身向段風深深一躬。
段風慌忙攙住左玉,愕然問道:「大哥,你這是幹什麼?」
左玉不答,一運功力就震開了段風。硬是將這一大禮行完。
左玉這才說道:「二弟,我有件事情要求你幫忙,請你一定要答應我。」
段風一笑,說道:「大哥,跟我你還客氣什麼。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左玉注視著段風的眼睛,說道:「二弟,我想要見一見你那位師叔。」
段風稍稍一愣,之後一拍胸脯,道:「好的,大哥,我幫你安排。」
雖然段風答應的十分爽快,左玉還是看出對方似乎有些為難。
左玉問道:「二弟,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的?」
段風嘿嘿一笑:「大哥,我們兄弟還有什麼不方便的。只是要見我那位師叔恐怕需要等上幾天,他的行蹤實在是有些——蹊蹺。」
一旁的鳳兒聽得有趣,向段風問道:「莫非要找你這師叔還很費事麼,為什麼要說他的行蹤很蹊蹺?」
段風先是四下轉頭,就好像在查看有沒有偷聽一般。之後才答道:「我這位師叔的所處的地方其實誰都知道,就是他的身份比較特殊。並不是誰都能見得到的,而且還……」
見段風說道重點就停下,鳳兒哼道:「小草包,說話也吞吞吐吐的。」
段風一愣,脫口說道:「要不是看你是我大嫂,我不打你個滿臉桃花。」
還沒等一時僵住的鳳兒回罵,左玉趕緊打斷了段風:「二弟,千萬不要胡說,我和鳳兒只是師出同門。」
段風也不再糾纏,苦笑著解釋道:「大哥,不是二弟我小心。是我那位師叔的身份實在不宜被人知曉,他就是當今皇宮裡負責所有官員調動的吏部尚書。」
鳳兒也低著頭在聽段風說什麼,左玉和段風也因此沒有注意到鳳兒臉上稍稍有些發紅。
左玉聽罷,一臉驚愕。他雖然從小深居蜀山,卻還是對俗世的官職有一些瞭解。這吏部乃朝廷內六部之首,尚書一職則是吏部的最高官職了。想不到段風的師叔竟然會是朝廷中數一數二的大官。
左玉倒吸一口冷氣,喃喃說道:「怪不得你能弄來這些十多年前的通關文件,怪不得我才剛一進城你就找到我了。」
段風一笑:「是啊,正是因為我拜託了師叔,這才找到這些東西。也正是靠著師叔在官場上的力量,你一進城我就收到通知了。好啦!既然有線索那就好辦了。我會讓師叔再去查一查這位寧惜夫人的身份,如果十七年前的事情能夠確定,那十有仈jiu她就是我的乾娘了。」
「乾娘?」左玉一愣。
段風錘了左玉一拳:「大哥的娘親可不就是小弟的乾娘麼,這有什麼不對。」
左玉身子一震,道:「是啊,倒是大哥讓你見笑了。」
左玉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示,心裡可是對段風感激不已。只是兄弟之間並不需要這麼些許客套話,一切都藏在心裡。
段風又道:「只要我們再找到寧惜夫人的親族,大哥你亮出那塊玉珮,不就可以與親人相認了麼。」
左玉聞言現出苦笑,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輕輕打開。
「現在那塊玉珮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段風一瞧,那布包裡那裡還是玉珮,分明就是玉石碎塊。
段風一愣,愕然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左玉搖了搖頭,把當初與段風分別後被屠元等人伏擊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段風聽得目瞪口呆,即便是已經知道這些的鳳兒也再一次感到心驚肉跳。
段風不無悔意的自責道:「哎,我當時要是再陪著大哥走上一段,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左玉一笑,說道:「以你我的功力,只怕兩個人捏一起也打不過那趙自強。不過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是仍然好好的麼,而且還因禍得福了。」
鳳兒在一旁一副沉思的樣子,說道:「怪不得你功力提高了這麼多,原來是死過一次了。如果再死一次,是不是就會變得更厲害。」
左玉差點沒當場暈過去,這鳳兒可還真敢想。再死一次,再死一次他可沒有另一塊玉珮用來救命。
三人交談的功夫,天色已經漸漸放亮。
段風一抱拳,說道:「大哥,大——」
見鳳兒一瞪眼,段風嘿嘿笑著說道「大哥,鳳兒大姐,我就先告辭了。你們就在這裡等我消息,我去安排師叔和大哥見面。」
左玉點了點頭,道:「二弟,如果實在有麻煩那就算了。你為我做了這麼多,我已經不知該如何回報你了。」
段風微微一笑,一縱身從窗口跳出。不過人雖離開,他的聲音卻清清楚楚的傳了進來。
「大嫂,你可要照顧好大哥喔!」
鳳兒嘀咕道:「誰是你大姐,難道我比你還老麼?」
忽又反應過來段風最後喊的是「大嫂」,不禁一跺腳,就向自己房內走去。
鳳兒剛走出門外,又探頭回來,向左玉說道:「喂,小師弟,是他那麼喊的,你可不許誤會!」
沒待左玉答話,鳳兒已經回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