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兄,隨便開玩笑很嚇人的。這五台山到底還有多遠。」
段風笑道:「玩笑而已,玩笑而已。五台山距此大約四千多里路,不需要太急,我們只用三天左右就能到了。」
左玉不善言辭,段風則侃侃而談,更時不時的蹦出兩句玩笑讓左玉幾乎摸不著頭腦。左玉從小就沒有什麼朋友,如今有這麼個活寶同行倒也覺得十分有趣。
左玉一想,三天時間的確不長。如果順利的話,從五台山下來再去祭拜娘親。用不了一個月就能回蜀山向師父覆命了。
二人稍作歇息,便繼續上路。這一次他們沒有再拚命趕路,路過些山村小鎮便採購些乾糧飲水。段風也抽空買了幾套衣服備在身上,如此一來又恢復了先前那白衣公子的風流模樣。他還給左玉拿來一套青色儒衫,左玉在他的強求之下換上。挺拔幹練的身軀別有一番氣息,與段風比起來也是絲毫不差。直看得段風驚歎不已,哀聲歎氣的埋怨著給自己弄了個對手出來。
左玉自然不理,二人也平安無事一路前行。
段風還是低估了他與左玉的速度。沒到三天,二人已經來到了五台山天佛峰下。
一路上左玉只略微講了講自己從小生活在山裡,並沒有多談其他,更沒有告訴段風自己是出於蜀山。段風也同樣沒有告訴左玉自己出身何處,只是對左玉講述他在天下間四處闖蕩的見聞便讓左玉驚歎不已。而他不時拿出些驚奇古怪的小玩意,也讓左玉對他更是感到好奇有趣。
五台山天佛峰是修界泰山北斗的天佛寺所在,也是天下著名的佛門聖地。只是在山腳處,僧人便往來不絕。比起蜀山定神院的冷清,左玉心裡不禁有些懷疑蜀山劍派是不是真像傳聞所說的那樣。
天佛寺有招待普通香客的奉香之所,也有面對修界同道的武僧招待。
左玉上前,向知客僧合十行禮,道:「大師你好,小可左玉。日前受家師所托給貴寺法苦大師送來一封信,煩請引薦。」
那僧人年紀並不大,雙目微合倒也很像得道高僧。對左玉還了一禮時還慈眉善目,可在聽到左玉所言時立時就變了臉色。
那僧人道:「你再說一遍!」
左玉恭敬的回道:「小可左玉,受家師所托給貴寺法苦大師送信……」
沒待左玉說完,那僧人雙目突然大睜,說道:「你要送信給法苦大師?」
左玉心道自己說的夠明白了,不過還是恭敬的點頭答是。
那僧人身形微微一顫,對左玉道:「那請施主稍等片刻,我們這就去通報!」
說罷對周圍的僧人低聲吩咐了幾句,便急匆匆的奔上山去。
左玉感到有些奇怪,正要跟段風商討。一回頭,卻不見段風的蹤影。
周圍的僧人見左玉轉身,呼啦一下子圍了上來。一名僧人道:「請施主在此等待,不要妄動。」
只見幾名圍在左玉四周的僧人皆身形繃緊,右掌收在身側。
當初在翠竹林裡,劍清曾給左玉講解各個門派的武學。便提到天佛寺以指掌的功力冠絕天下,他們的「韋陀指」專破內息更是絕頂的功法。此刻見周圍人的架勢,左玉已然發覺對方含勁未放在防備著自己。
左玉一抱拳,說道:「各位大師,小可來時有位朋友同行。你們可見到他去哪了麼?」
一名僧人道:「還有賊人和你一起來?我們只見到你一個人走過來。」
那僧人語速頗快,但左玉還是聽到了「賊人」二字。經過了他小城之事,左玉已經學會對自己的處境多多留神。此刻見這些僧人神色有異,左玉不禁暗自戒備。
從山上突然又下來一群僧人,頃刻間便到了左玉近前。
為首的僧人年約六旬,九點戒疤印在光亮的頭頂。黑短的連髦鬍子映著一張闊臉,是一個長相十分凶悍的大和尚。
這大和尚望向左玉,聲若洪鐘:「施主,您要見法苦師兄是麼?」
左玉還禮道:「是的大師,家師要小可送一封信給貴寺的法苦大師。不知法苦大師安好?」
左玉本是問候,卻沒料那大和尚臉孔抖動,聲音飽含恨意:「安好?嘿嘿,既然你要見師兄,那便隨我來吧!」
說了聲「隨我來」,大和尚身形卻是沒動。與他同行的眾僧跨步到左玉身後,看那架勢如果左玉不去他們也會強逼左玉上去。
左玉雖然心頭不解,不過師父交代的事情又怎能不做。再加上左玉心中坦蕩,雖然看出這些僧人態度不太正常,卻也不懼。
左玉道:「請大師帶路。」
那大和尚不再多言,身形一轉當先領路。
不一會,左玉隨著大和尚進了一座大殿。殿內有一名老僧正端坐在蒲團之上,周圍則再無一人。
大和尚領著左玉來到大殿正中後,雙手合十向老僧問禮。
「住持師兄,來人帶到。」
說完後,大和尚便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這老僧正是天佛寺住持法難,他雙目微睜,望向左玉。左玉彷彿感覺兩道電光直射過來,身形略微一顫。心頭驚訝,這老僧的功力簡直無法估計。
法難看了左玉一眼後,開口說道:「小施主,何人派你送信給法苦師弟?」
左玉急忙施禮,答道:「送信的人是家師,但請恕我不能告知家師名諱。」
未等法難答言,一旁的大和尚突然一聲暴喝:「鼠輩賊人又怎敢提及姓名!你不說,我的降魔杵也會讓你說!」
說罷,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根金黃色的大杵。看那樣子,重量當不下百斤。
劍清在左玉心中那是亦師亦父。如今見這大和尚出言不遜,左玉怒道:「你這和尚說誰是鼠輩?」,右手也已經摸向了身後的逐ri劍。
左玉才剛有所動作就突然感覺手臂無力,逐ri劍竟拔不出來。
只見法難眼中精光一現即消,左玉心中驚駭,難道這老僧只是看他一眼便使他用不出力來麼。
「法嗔,不得無禮。」
那大和尚本來舉起降魔杵要擊向左玉,此刻聽到老僧說話立即恭敬的答應:「是,住持師兄。法嗔知錯!」只是話雖如此,他的眼神仍凶狠狠的盯著左玉。那眼神之中竟好像有著解不開的仇恨!
左玉手臂的無力只是一瞬,此刻已經恢復自如。雖然憤恨法嗔對師父的無禮,卻也知道這其中有些蹊蹺,凝神望向那法難。
法難道:「小施主,貴師兩次派人送信上山,是怕我那法苦師弟由極樂歸來麼?」
左玉一驚,道:「你說什麼?什麼兩次?還有法苦大師怎麼了?」
法難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孔古井不波:「三日前,法苦師弟收到一封故人來信。卻在送信人走後不久,劇毒發作。那信上的催更粉不正是你魔教之物麼。」
催更粉還有一個雅致的名字叫做三更鼓聲,意思正是「閻王要你三更死豈能容你到五更」。這毒粉無色無味,只需一點點便可使人在毫不察覺中斃命。正是魔教特有的毒藥。
左玉一愣,說道:「我不知道什麼催更粉,我也不是魔教的人。」
法難見左玉不承認,問道:「派你來的人不是楚天威麼?」
左玉道:「我不認識什麼楚天威,我是奉師命前來送信的。」
法難還沒有說話,一旁的大和尚法嗔已然忍耐不住。舉起降魔杵,一道金光直奔左玉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