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姓老者大喝一聲:「你說什麼?」跟著一步邁進庫房。
進來一瞧,庫房裡果然沒有了左玉的影蹤。只在地上留下斷成幾截的繩索。
這時小公主和臉色發白的趙自強也走了進來,一見這情景小公主驚呼了一聲:「不可能啊!」
「我給那人下的迷藥是天香散,如果沒有解藥的話,他就是三天三夜也不可能醒得過來。」
鐵姓老者點點頭,道:「就是驅物境的高手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中了天香散,也不可能這麼快醒過來。從小姐你擒住他到現在只不過大半天的光景,他不可能醒得過來。而且……」
老者看了看地上斷成幾截的繩索道:「而且我們捆他的繩子是火樹油浸泡過的,最是堅韌無比,我也不認為他會自行掙斷逃脫。」
一旁的趙自強滿臉怒色,咬牙切齒的道:「就憑那小子也殺不了我的弟弟。」
「能夠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殺掉趙自豪,又不著痕跡的救走一個死死昏迷的人,這絕非一般人所能做到。莫非有什麼一流高手來到此地……」
鐵姓老者思索片刻,吩咐眾人道:「即刻清查四周,別放過任何一人。趙自豪剛剛被殺不久,我想來人一定還在附近。剩下的人跟我回去,保護小姐。」
轉頭看了看一副行將拚命樣子的趙自強,喝罵道:「你給我打起精神來,人死便死了,難道你忘了你是誰麼?」
也不理趙自強如何反應,老者護著小公主轉身離開了庫房。
還沒等眾人走回房間,後院方向突然一片火光竄起。只聽有人遠遠的喊道:「著火啦,有人放火啦!快來滅火……」
鐵姓老者一看那火勢急劇增大,急忙喊道:「趙自強,你護送小姐回房。其他人跟我來——」
話一說完,鐵姓老者一馬當先率人奔向後院。
不一會,救火的忙著救火,抓人的忙著抓人。這庫房附近一下子就變得冷冷清清。
忽然間一個身影出現在庫房後面。那人全身都被黑色夜行衣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發亮的眼睛。
他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接著向庫房後的院牆走去。只見他莫名的伸出手臂在牆根附近輕輕一揮。
那裡本來空無一物,可隨著這黑衣人揮手的動作,卻突然現出一個人來。那人緊貼著牆根躺在地上,身形臉孔赫然便是左玉。
黑衣人拉下臉上罩著的面巾,現出一張清秀儒雅的臉孔。
他瞪著地上的左玉道:「靠——又昏過去了!」
罵了一句後,他將左玉背負在身上,輕飄飄的越過了院前。明明背著一個人,其身形卻像羽毛飄落一般,無聲無息又輕鬆自然。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更沒有惹起一人注意。
黑衣人背負著左玉直向城門處疾行。像這種小城,所謂的城門也不過就是個擺設。便是夜間,也從來都不會關閉的。
黑衣人到了城門,正要出城。突然發現遠處一夥人正迎面行來,看那穿著依稀就是先前小公主等人的手下。黑衣人冷笑一聲,將手伸入懷裡。也沒見他掏出什麼東西來,手臂在頭上一揮,他與左玉的身形突然消失不見了。
那夥人來到城門附近,當先一人滿臉疑惑。
「奇怪,剛才好像看到有個人站在這。怎麼沒了?」
其他人則戲言他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使了。此人也是不敢肯定,只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也就不在多言。一夥人穿過城門,回去覆命。
待這夥人消失不見,空氣間突然伸出一隻手臂。這手臂接著一揮,背負著左玉的黑衣人竟然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原地。
黑衣人嘴角一歪,彷彿在嘲笑剛才的一夥人。之後背著左玉走小路,身形如電,很快便離開了這座小城……
「明月青山夜,高天白露秋。」
左玉一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讓他突然想起這麼一句詩。
轉頭看看附近,月光下一個一身白衣彷彿貴公子的青年正坐在不遠處。一看相貌卻正是先前那身穿夜行衣帶走左玉的黑衣人。
那人見左玉醒來,邁步走到近前。手中紙扇一搖,笑道:「嘿,你又醒啦。什麼時候再睡過去?」
左玉有些汗顏,一路上自己總是醒了片刻便再次昏迷。但這一次暗運內力,卻發現身體已經沒有了太多的不適感,似乎已經沒什麼問題了。略微活動了下腿腳,左玉站起身來。雖然還有些虛弱,但卻是不像原先那般無力了。
左玉雙手抱拳,向那青年行了一禮。
「多謝兄台相救,小可左玉,敢問恩人大名。」
那青年也是一抱拳,卻是驚訝道:「哎呀!你叫左玉!好名字,真是好名字!多麼儒雅!多麼美妙!多麼……」
左玉一愣,他可沒覺得自己名字有什麼特殊。不就是因為身邊帶著一塊玉珮麼!
只得抱拳再問:「兄台可否告知名號,小可感激不盡。」
那人正在喋喋不休,聽見左玉再問,才反應過來。
「哎呀!小弟失禮了,小弟的名字比起左兄來可就差得遠了。小弟叫段風,還請左兄多多指教。」
左玉稱自己「小可」,那青年稱自己「小弟」。二人的稱呼倒是有趣。
左玉一躬身,向段風行一大禮。
「多謝段兄救了我,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左玉一定盡心盡力。」
那青年嘿嘿一笑,對左玉說道:「左兄不必多慮,救你是順便,順便而已——」
左玉一愣,只見段風手中正把玩著一隻玉虎。那玉虎晶瑩剔透,雕琢的活靈活現。一見便是值錢的寶貝。不過左玉從小住在蜀山,對這些東西倒沒什麼感覺。
見左玉不解,段風解釋道:「我是為了拿這個東西才去那宅子的。得手之後看見一個倉庫有高手盯著,就以為裡面有什麼更有趣的寶貝。隨想到費了不少力氣,卻是你在裡面。哎——可惜,可惜!」說完還不住歎氣。
左玉感到有些無奈,不過是人家救了自己,這卻不假。
左玉道:「段兄,無論如何都是你救了我。如有差遣,左玉一定照辦!」
段風將手一捂腦袋,嘿嘿笑了兩聲說道:「行了,行了。咱客氣客氣也就得了。你平時就這麼說話啊,酸言酸語的來兩句就得了。」
左玉愕然,心道明明你比我更酸嘛。不過卻不能說出來。
段風好像又想到左玉的名字,露出一副遺憾的神情。
「哎,當初師父怎麼就給我起了段風這麼俗氣的名字。看人家的玉字多好!不行,再見到師父我得讓他給我改名字,我要叫段玉……」
二人年紀相仿,漸漸的熟絡起來。段風大致的說出如何救了左玉出來,還順手捎上了左玉那把逐ri劍,而左玉也將自己大意被擒的事情如實說出。
左玉問道:「你說那個看守我的趙自豪十分厲害,堪稱絕頂高手。那你又是怎麼殺死他的?」
段風一挺胸膛,說道:「當然是我比他還要厲害!我只是輕輕一掌,他受我掌風波及,就一命嗚呼了。」
隨著二人的漸漸的熟識,左玉已經不像剛開始一般拘謹。聽見段風如此洋洋自得的自誇,左玉笑道:「你別再吹了,快說怎麼回事?」
左玉被段風背了一路,再加上剛才的交談。已經知道段風雖然身法極其高明,功力方面卻僅與自己相當,也是個煉神初期的修者。
段風見左玉不信,只得嘿嘿乾笑兩聲。說道:「其實,是用的這個!」
說罷,段風自懷中取出一支短笛。
左玉一看,這短笛黝黑發亮,似乎是鐵質。可是卻不明白這個是如何殺死武功高強的趙自強。
左玉心道:「難道是用笛聲給震死的?」
他聽劍清說過,有些高手能利用聲音殺人於無形,十分厲害。不過那需要極高的修為才做得到。
段風看左玉不解得樣子,顯得很開心。
「嘿嘿,不明白吧!看我給你表演。」
段風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打開後露出十來個小藥丸。段風小心翼翼的拿出一顆藥丸,放進短笛裡面。之後又取出一個小竹筒,將竹筒靠近短笛緩緩的傾斜立起。這一次左玉看得分明,竹筒中流出的液體亮銀銀的凝聚成球。
「這個,是水銀麼?」
段風搖頭:「雖然很像,但卻不是。先不要說話,看我給你表演。」
段風說罷,將短笛指向旁邊一棵杉樹。只聽他猛喝一聲:「打——」
就見一道流光擊向樹幹,轉瞬之間隱沒其中。
左玉一看,那杉樹很是粗大,樹幹的寬度將近五尺。隨著那道流光擊中樹幹,將近五尺寬的樹幹在中間突然出現一個小洞。但相對巨大的樹幹,只有兩寸左右的洞口實在不是很顯眼。
左玉懷疑的問道:「這就能殺死一個絕頂高手?」
段風見左玉不信,嘴角掛著一絲壞笑。走到杉樹跟前,對左玉說道:「嘿嘿,你不信是吧!如果是這樣呢……」
話沒說完,段風用手對著小洞周圍輕輕一按。只聽嘩啦一聲,洞口四周的樹皮突然碎裂。顯現出來的分明是一個寬近兩尺的大洞。
左玉驚得嘴巴張開有鵝蛋大,問段風道:「這是——怎麼回事?」
段風嘿嘿一笑:「怎麼,這回相信了吧!我這短笛叫做雷吼,可以悄無聲息的射出雷滅彈。這雷滅彈會在中彈人體內炸開,你說厲不厲害。就算是絕頂高手他也扛不住自己肚子裡面爆炸吧!而那個趙自豪的運氣實在有夠背,看我舉起雷吼竟然還以為是普通暗器,妄圖口吐真氣給打回來。哈哈——結果就是被炸丟腦袋嘍!」
聽段風說的輕描淡寫,左玉直感到不寒而慄。這雷吼威力奇大也就算了,竟然發射和爆炸時都不會發出一點聲息。想到這些,左玉不禁一哆嗦。
段風正在自得,可沒去管左玉怎麼想。不過收起雷吼後還是歎道:「唉——可惜這雷吼每發射一次就得重新裝藥,而且裝完藥後還只能在很短的一段時間發射。更讓人上火的是,那滅雷彈和銀霞水都實在難弄……」
左玉心道:「幸虧還有這些麻煩,不然拿個這東西豈不就天下無敵了。」
段風還解釋道:「這銀霞水就是你看到類似水銀的東西。不過它可比水銀寶貴千萬倍。我現在只有十二顆滅雷彈和這一小筒銀霞水,如果用光了可就沒了。」
左玉聞言,看這段風道:「那你剛才還表演什麼?」
段風一愣,哎呦一聲。
「是啊,本來就少,我怎麼還給浪費了一次。」說著拍了拍懷裡放置雷吼的地方,好像在向那寶貝賠不是。
左玉直感覺一陣恍惚,怎麼這段風一身儒雅的公子氣息,做起事來卻亂七八糟的。
看了看還在頓足捶胸的段風,左玉道:「段兄,你可知道五台山怎麼走麼?」
段風道:「五台山?和尚住的地方?」
左玉有些汗顏道:「我有事情需要到五台山天佛寺去,不過我不認識路。」
「哈,那五台山天佛寺可是天下第一大派,天下誰人不知,你竟然不認識路。」
段風嘿嘿一笑道:「那五台山離這不是很遠!正好我要去的地方和你順路,我們一起去好了。」
有人同行,左玉自然高興。更何況段風年紀與左玉差不多,又在小城裡救過左玉。
左玉欣然答應,兩人結伴上路。
左玉在身法上的造詣明顯比段風差很多,即便左玉權利施展《飛雲變》也只能勉強跟上段風速度,這段風當真人如其名,如風一般。如果段風全力趕路的話,左玉便跟不上了。因此大部分時間都是段風遷就著左玉的速度。
左玉有些不好意思,便提議道:「段兄,如果你著急可以先走。日後小弟再去拜會。」
段風哈哈一笑:「不用,不用。我一點也不著急。」
左玉道:「那麼段兄適當的加快腳程,我盡力追趕好了。」
段風看了左玉一眼,眼珠一轉:「這樣好啊,我們不比速度,比比耐力怎麼樣?」
左玉也覺得有趣,點頭答應。
二人身形展開沿路疾馳,段風在前左玉在後。往往段風見左玉被落下得遠了便稍微等上一會兒。
時間不長,二人已經疾奔了數百里。段風回頭一看左玉,只見左玉面色如常,一點也沒有疲累的樣子。不禁暗暗佩服,想到左玉定是在內功修煉上下過苦功的。
當二人再行百里,段風停了下來。再回頭一看左玉,依然和剛才一樣。
段風道:「左兄,小弟有些疲累。我們先歇歇吧,再跑下去我可就要趴在地上了。」
其實段風是誇大了,他修煉的身法的確不適合遠途跋涉,但卻絕不會連二百里都吃不消。他是看出左玉身體剛剛恢復,實在不適合長時間的疾奔。只是他嘴上不會這麼說罷了!
左玉對段風實力也知道個大概,自然清楚對方是為自己著想。不禁心下感動。
二人放慢腳步,稍作歇息。
當重新上路時,段風發現左玉的速度比原先稍快。於是段風悄悄的提高一些速度,卻驚訝的發現左玉同樣也把速度提高了一些。雖然仍無法與他相比,卻已經比以前有了很大進步。
段風心裡驚歎:「如果不是他原先隱藏了實力,那麼他這進步速度實在是太恐怖了。」
二人全力奔跑時無法說話,但這一次卻沒有再停下休息。
當早晨的太陽從天邊升起,左玉與段風二人已經整整疾奔了七百里。
二人停下,相視一眼皆哈哈大笑。只見左玉衣衫已被汗水濕透,正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而段風更慘,他的身法本就不適合長途奔跑。一身衣服就像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滿面潮紅的再也沒有先前那種儒雅的感覺。
稍微緩和了片刻,段風開口道:「左兄,你是不是在馬場長大的,怎麼這麼能跑!」
左玉已經恢復了不少,答道:「我是在山上長大的,從小就挑水劈柴,可能是那時候練出來的吧!」
段風甩了甩袖子,說道:「左兄,我看咱們得找個地方換套衣服。這個樣子實在難受。」
左玉道:「這荒山野嶺的,上哪找衣服換去。想辦法弄乾也就是了。」
猛然間,左玉想起來個事。於是問段風道:「段兄,昨日你說五台山不是很遠,那麼現在離我們還有多遠?」
段風嘿嘿一笑,故作思考道:「啊?這個啊!是不太遠,按我們這個速度應該很快就能到了。」
左玉問道:「那今天晚上能到麼?」
段風道:「我想,按我們現在這個速度來算嘛!如果一刻不停的話,大約有個十天八天就能到了。」
左玉只感到腦袋一暈,差點沒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