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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九章 夜雨悄將人魂斷 上 文 / D十三

    古道斜陽,灑下一片紅霞,鋪滿整個曠野,遠遠望去一片血染的山河。清風帶來絲絲涼意,暮夏的傍晚多少有些蕭條寂寞,再不似之前的燥熱喧囂。風兒繞著官道兩旁的綠樹打轉,灑下一片「沙沙」的歡笑聲,生命的色彩一瞬間濃烈起來!也許是不想破壞這一刻的幽靜,過往的行人不禁放慢了腳步,享受微風帶來的輕鬆。

    「噠噠」馬蹄之聲由遠及近,一駕馬車慢慢駛入過往行人的眼簾,這是一架十分普通又並不普通的馬車,說它普通是因為製造馬車的材料只不過是最便宜的木材,車輪車軸也不是精工細作的東西,缺乏保養的他們隨著馬匹前進而發出刺耳的「吱嘎」聲,讓行人皺起眉頭。馬車本身不值錢,當然拉車的馬匹也不怎麼樣,駑馬而已!

    不過這麼普通的馬車也有不普通的地方。這一架馬車比起其他馬車要寬大,要長了許多,輪子也不是四輪而是很特殊的六輪。同時拉車的馬匹也比普通馬車多了一倍,四匹駑馬拉起車來速度也很可觀。駑馬亦能十駕……

    這樣普通又不普通的馬車長跑這條官道的人都認識,就算不認識,光是看馬車身側刻印的浴火鳳凰,有點江湖閱歷的也應該知道這輛馬車正是屬於棲鳳樓的運貨馬車!

    別看棲鳳樓人數不多,勢力不大,但是它的胭脂水粉卻賣的十分紅火,不僅僅在陽泉有店舖,周邊城鎮也有分號,近來更是打入了中州市場,所以這去往中州的官道之上時常能夠見到棲鳳樓的運貨馬車。

    有人會問,為何棲鳳樓的運貨馬車會單獨上路,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它就不怕被人搶劫麼?

    敢單獨上路自然是有原因,運往別的城市的貨物暫且不說,自然有保護措施,可是在這陽泉到中州的官道之上,卻不需要保護,因為根本沒人有膽子去搶劫棲鳳樓的貨物,可以說只要印有那浴火鳳凰,在這條官道之上,就不會有人搶劫了。

    棲鳳樓自然沒那麼大的面子以及勢力,但是卻有人可以做到嚇退一幫盜賊,而且還不止一個人能做到這一點。幾個強勢人物加在一起足夠將最囂張的盜賊嚇退了!

    這些人都有誰?

    中州劍尊府十大弟子至少有三個是使用棲鳳樓的胭脂水粉的,有她們在,一般的小賊哪有膽子去劫棲鳳樓的貨物?好吧,有人不怕這幾位,因為她們不過是依仗著劍尊府而已……那麼再加上阮玉呢?加上這一位天榜絕色榜雙榜皆有其名的絕色美女,這一位擁護者無數的人氣才女呢?好吧,還是有人不怕這一位,那麼要是說這中州劍尊的夫人也用棲鳳樓的胭脂呢?

    這幾位加一塊,我想再沒有一個賊會膽大包天劫棲鳳樓的胭脂水粉了吧!

    閒話少說,回到正言。

    這一架棲鳳樓的運貨馬車,「得得」地走在官道之上,不快不慢,十分悠閒。雖然車軸處總是傳來「吱嘎」之聲,但是配合上那清清爽爽的微風別有一番風味。馬車之上御者的位置倒臥著一位身著粗布麻衣的虯鬚大漢。

    怎麼說是倒臥呢?原來一般御者都是正襟危坐,手裡揮動馬鞭不住吆喝,生怕那馬匹走錯了路。可是這一位虯鬚大漢呢,說他是坐,還不如說他是躺著,也不知他從哪裡弄來一個靠墊,放在腦下,整個人都躺在座位之上,好在御者位夠寬大,足夠他在上面折騰了。

    這人手裡不拿著馬鞭,而是抓著一個酒罈子,隨著馬車的顛簸不是喝上幾口,看他那醉眼朦朧,懶懶散散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恨得牙根癢癢。但是也沒人說什麼,其一別人的事於己無關,其二,看這人穿著打扮,看他拿的酒罈就知道這人生活的並不如意,也許只是保持在能吃飯或者連飯都吃不順溜吧!這樣想想,自己辛苦一些卻能掙到好吃好喝娶老婆的錢財,那心中也就平衡多了!

    比上則罵,比下則喜,人人如此。

    人人辛苦我得閒,嬉笑怒罵皆隨緣,

    何苦去求搖錢樹,富貴轉眼化雲煙!

    這大漢與路人一得錢財一得悠閒,誰也不能說誰,只要高興,怎樣也成!

    一路搖搖晃晃,迷迷糊糊,好不逍遙。不知何時,那大漢突然抬起頭來,看了看天邊,遠遠望去,只見那裡正醞釀翻滾著朵朵浮雲,也許入夜就會有雷雨吧,看來要加快腳步,尋一處宿頭了。想了想,這大漢對著那四匹駑馬輕聲說道:「四位大哥,快一點吧,你們也不想被雨淋吧?」這人也真有趣,竟然叫馬匹大哥。別說這方法還真有用,那四匹馬一聽大漢說話,果真加快了步伐,「得得得」地向前跑去。而那大漢卻再次倒在御者位上,喝起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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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雨迷離,輕霧擾夢,風兒正蕭蕭,驚雷炸天邊!

    這一夜,還真如那虯髯大漢猜測的一樣,下起雨來。夏雨本是來去如風,電閃雷鳴。可是這一夜的雨卻癡癡纏纏,怎樣也不肯離去。許是到了暮夏十分,這雨的脾氣也跟著改變了?要不,這雨滴之中為何會有著淡淡的哀愁,淡淡的涼意呢?

    那大漢憑窗而坐,出神於細雨連綿,半晌後才端起酒杯,輕啄一口,眼中滿是落寞。只聽他輕輕地念道:「夜雨聽夜曲,斷腸訴悲聲,凝淚藏雨後,慢點青紗燈!」原來這粗糙的人兒也有他細膩的一面!細聽聽,還真有曲聲傳來,古箏弦微動,揚起一片愁思,這又是誰在感歎人生苦短,悲歡離合呢?

    身上似乎有些寒意,那大漢突然拋下手中的酒杯,一把抓住已經半空的酒罈仰脖傾倒,希望借由烈酒的溫度驅走心間的寒意。看來還是這樣飲酒更適合他那副粗糙的長相,或者唯有如此才能忘懷……可是他又要忘記什麼?又有什麼是可以忘記的呢?

    雨滴落在窗上,滴滴答答響個不停,原本半開的窗將雨滴擋在窗外,任由它們狠命地敲打著。喝完酒,那大漢突然將窗戶用力推開,將在窗外徘徊的雨滴邀請進來,落在髮梢,凝在頸項,順著那硬朗的線條向下滑去。不片刻,他的身上已是潮濕一片,衣襟上的點點滴滴,好似傷心淚痕一般。坐在屋中淋雨,這大漢莫非精神不正常了?

    小院馬棚之中,四匹駑馬似乎見到那大漢在做著奇怪的事情,不緊不慢地打了個響鼻。這傢伙分明是在糟蹋大伙的一番努力嘛!馬十駕,功在不捨。這四匹劣馬雖然速度一般,但是撒開歡跑下去也還是在入夜之前趕到了一間客棧。中州與陽泉雖然路程不近,但是二者之間卻沒有其他城市相阻,一條官道筆直整齊,十分通暢。

    官道之上客棧並不太少,更有一個小鎮緊鄰官道,但是那是在偏向中州那一邊,陽泉這一邊卻十分荒涼,小賊叢生,強盜橫行!當然能在這一片開起客棧的,自然也是一些狠角色,尋常的盜賊也不敢輕易招惹。這一間「青龍客棧」的老闆以及老闆娘,也正是狠角色之一。

    沒人知道這一對夫妻叫什麼名字,只知道老闆的外號叫金龍,老闆娘的外號叫做青鳳。沒有人知道這一對夫妻的來歷,這兩人就好像突然出現的一樣,而那客棧也像是一夜之間長出來的一般!

    謎一樣的兩個人總是伴隨著這樣或者那樣的傳說,都是一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但是其中有一條傳說卻十分真實,那就是老闆和老闆娘的功夫,很強,很強!

    「青龍」客棧大概是由一座大院改裝而成的,東西北三面都是三層高的客房,南面則是緊靠官道的大門,客房與大門繞著天井大院圍成一個「回」字,顯得十分整齊。虯鬚大漢住的房間在二層,推開窗剛好能夠看見客棧的大門,此刻正凝望遠方的他,突然被正門處的一個人影吸引住了!

    這人實在是普通,是那種在人群之中一抓一大把的人物。他的身形高瘦,走路有氣無力,總是彎腰駝背,顯得並不自信。他的肩上扛著一條扁擔,兩邊掛著兩個巨大的包袱,也許裡面的東西不能受潮,因此這人雖然已經十分勞累,但是卻還要拚命加快速度,向客棧奔來!

    這人穿著破舊,一件灰色布褂上打滿補丁,**滿是泥水。雖然離著還遠,夜雨之中也看不清那人的樣貌,但是大漢卻能想像出那一張滿是滄桑卻依然堆滿笑容的面孔,這是一個遊走四方的行腳商人,或者是專門運貨的挑夫吧!

    夜雨之中本是落寞,朦朧煙霧攏著一人,真是寂寞,所以大漢要在屋中淋雨,只因為雨滴雖有些微涼意,但是通過無數雨滴的敲打卻讓這個寂寞的夜,寂寞的心,熱鬧起來!而那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人影,更是給這寂寞的雨夜增添幾分鮮活的氣息。

    大漢饒有興趣地盯著那人看,看他從門口奔到大院,看他從大院奔到客棧的正廳前,看負責迎客的老闆娘笑臉相迎,看……

    這客棧只有老闆和老闆娘兩人,所以一般情況都是老闆娘去負責迎客。這一次,也是如此。可是當滿面笑容撐著傘快步向外走的老闆娘看清來人的樣貌時,突然輕啐一口,瞪了那人一眼,轉身向回走去。

    而那挑擔子的人大概也知道自己沒資格住在店中,因此他只是將包袱從扁擔上卸下,放在正廳門外遮雨的房簷之下,自己卻縮了縮身子坐在一旁。忍著老闆娘幾聲罵,坐在那裡閉起眼睛來,走了一天,他也實在是累了。

    而老闆娘牢騷幾句也就不再說了,畢竟也有過苦日子的經歷,知道這些人都不容易,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如果要惡形惡狀地將那人趕走,說實話,有些不妥,驚了其他客人不說,自己的良心上也過不去。做惡商可能會賺來一世財富,卻難有片刻安寧……

    這房簷並不太寬大,而那人的包袱卻十分巨大,兩個包袱並排放在一起,又要留出進出大廳的道路,因此等那人坐下後,幾乎大半個身子都淋在雨中,雖然不太冷,但是**的裹在身上,也是一件讓人不舒服的事情,可是他也沒辦法,沒錢住店,也只好忍耐了……

    虯鬚大漢見到如此情景,不禁搖頭歎息一聲,自己要不是棲鳳樓的夥計,要不是長跑這條路與客棧老闆熟稔,這老闆也不會給自己一個地字號的單間了!想罷,大漢突然從窗戶探出頭去,對那人叫道:「兄弟,一個人淋雨多無趣?何不與我共同淋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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