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愛民的作品接連問世;荊愛民的作品研討會適時召開;荊愛民詮注的悲情男人瀰漫著雄渾沉鬱的詩情;荊愛民的悲劇情結滲透著太多生活的無奈,讀過了,品過了,你卻不得不以更加感恩的心去贏得生活!
中國人習慣於憧憬喜劇,荊愛民不同,想來他大概深知悲劇給人心的一種震撼,比如「梁山伯與祝英台」、比如「賈寶玉與林黛玉」。想來他確實深知,喜劇往往當時感覺很好,也許第二天早上你就忘掉了。悲劇的話,你可能會哭一場,可能過了幾年你都忘不掉。因為忘不掉,你才會更加珍惜你的生活,才會更加激發你的力量,你才會更加努力。
看荊愛民的作品,心情是抑鬱的,雖然有那遼闊的長空,無垠的黃土地,以及那純美的王母宮、善女湫、瑤池溝,但是畫面之外的那種沉重的思想卻緊緊壓在人心頭,一刻也不放鬆;雖然有美麗的愛情,纏綿、繾綣,但是蘊蓄其中的又有多少的心酸和悲苦!《白露為霜》裡的痛,不僅僅是大毛的不幸,不僅僅是經濟上的困窘,有更多、更多的東西深深地埋在那黃土層的深處……看過《瑤池溝最後一個道士》的人們不會不記得劉道士,不會不記得那一尊用生命與鮮血礪刻而成的「謎一樣誘惑人」的相思菩薩。平涼的黃土圪垃,被荊愛民賦予了鮮活的生命,給予了主人公多少幸福,又留下了多少傷痛!平涼的黃土圪垃就像一位父親,或許就像《妹妹在深山》裡妹妹的父親,何嘗不盼著兒女們能得到幸福,可是卻不得不把女兒嫁出去——只為著能吃飽肚子,當生存都成問題的時候,還能追求愛情嗎?莊稼人有莊稼人的規矩,就像《苦娃》裡麥貴的命運不會出現奇跡一樣,他也有嚮往,最後卻只能被吞沒在火海中。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局限,有人醒悟了,釀造出這個時代一類人的悲劇,譬如荊愛民釀造著這個時代男人的悲劇。或許,幸福,要在悲劇後才誕生——就像太陽在黎明最黑暗後升起!
黃土地的世界不是一個話語所能拯救的世界,就像《白嫩嫩豆腐白嫩嫩嫂》裡的米貴,尚可以在玉娃的陪侍下喝著豆腐花;就像《庸常男人》裡的主人公沒有理由去鉤魚、去短途旅行、去聽秦腔、去陪妻子逛商店、去上網、去轉轉,還可以悄悄坐在家裡看電視。但平涼的山,平涼的水,平涼的這片土地這片天空,這碌碌生存的群體,卻無可等待,它原本自生自滅,既無大善亦無大惡。這裡,連窯洞上的對聯都不外是悲劇的物象。
荊愛民筆下,一幅幅黃土悲情畫卷就這樣展開來,使人看了歷歷在目,有苦難和無奈,也有豁達與包容,並時常有觸目驚心之感。猶如平涼這片貧瘠而熱烈的黃土地。似乎,荊愛民的悲劇情結詮注的悲情黃土地上的悲情男人,這悲情,不僅是悲傷的愛情和主人公在我們眼中的所謂的原始和落後。看荊愛民的作品,我們似乎沒有理由恨任何人,某一個主人公或者作者,也沒有理由批判什麼,所有的只有留在心中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痛。
荊愛民,總想用樸實的言語,向你訴說點兒些什麼,每每話到嘴邊又嚥下,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得太明白。如果可以明白的詮釋,為什麼有情人終不能相守?很多時候,悲情男人們想執手輕問:是前世美麗的相約,讓彼此在今生溫柔的相逢?還是前緣未盡,來到今世再續?荊愛民,「狠心」的讓這些悲情男人得到多少幸福就得承受多少痛苦。荊愛民的作品猶如他這個人,是否玫瑰太鮮,所以在群芳爭艷的萬花叢中便顯得孤獨?
孤獨的荊愛民認為,人類如果無法迴避一個悲情時代,那麼真正值得悲情一歌的是,當太陽出來了,幸福是否與陽光同在?現在的人們,有錢、有文化、有理想,可又有幾個人生活在幸福之中?「麥貴」走到現在,是否就會得到幸福與快樂?可以不為生存,只為愛了,又有幾個人在ziyou中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庸常男人」就算溶入了人群,他是否就算得到了生命的滋潤,就有憑藉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乾渴?問題依然存在,並不因時間的流逝和經濟的發展有多大的改變!「庸常男人」依然存在,荊愛民、你、我,我們依然在這一塊貧瘠的黃土地上放牧著自己。
魚說:沒有人知道我流淚,因為我活在水裡。
水說:我知道你流淚,因為你在我心裡。
荊愛民如魚,肯定會有人知道他有淚。
但願這些文字,像一絹柔柔的紙巾,溶去包括荊愛民在內的悲情男人們心裡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