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妮可急切打斷了爺爺再一次的宣佈,她滿臉通紅的嘟嚕道:「我有說過不願意嗎?爺爺,你比平時更武斷和不講理。」
希伯來大師愣了一下,他終於露出難得一見的笑臉,「哈,哈哈,我的孫女,我記得以前你挺欣賞爺爺以往的果斷的,怎麼,現在變成武斷和不講理了?好吧,我遵從你的決定。」他的笑容只是一閃而逝,他掉過臉去,又變回了先前的冷冰冰模樣,對劉二本說道:「如果你敢說半個不字,我就擰斷你的脖子,把你扔到地獄裡去。」
劉二本不明白該怎麼答覆才好,這是他心中渴求已久的,不過當餡餅真砸到自己頭上,他卻完全懵懂而不知所措。
在他作出反應之前,年輕法師迫不及待擠過來,「導師,可是……」他想要爭辯什麼,希伯來大師卻根本不給他太多的機會,很快打斷了他。「我相信我孫女不會看走眼,我自己也同樣不會看走眼,如果有人願意為妮可犧牲生命,難道我還不足以將妮可交託給他?李昂,你敢說自己能為妮可犧牲一切?」
在嚴厲的導師面前,李昂並不敢胡亂的說些瞎話,說實在的,只要能得到妮可,他也願意為妮可犧牲許多,但,生命的代價確實昂貴了些,在神城實驗室中長大的他猶如溫室裡的弱苗,他根本連想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的確。」年輕法師清清喉嚨後沙啞地說,「不過——我——呃——我承認——嗯,您又怎麼知道狗頭人願意為妮可小姐犧牲生命?您千萬別輕信了其他人的花言巧語!」他心有不甘,勉強擠出這麼一句。
「其他人?你在指我嗎?」剛恢復平靜未久的長老跳起來叫道。
「不,不,我並非指您,我是指……」年輕法師漲紅著臉想要解釋,不幸又被他的導師給打斷了。
「閉嘴,難道我看上去很容易被人蒙騙?作為一名魔導師,你應該明白禁咒卷軸魔力噬身的後果,那將萬劫不復,屍骨無存。可這位被你們瞧不上眼的比蒙狗頭人,他願意放棄生命為妮可博取一絲生存的機會,哪怕這機會萬分的渺茫,他也在所不惜。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我捨棄去整日掛在你們口頭上的『榮耀自尊』而選擇上他。」希伯來大師情緒有點激動,他的語氣冰冷依舊,但音調卻高了不少,冷冰冰的言語如利箭一般穿透眾人耳膜,直抨擊在他們的心靈深處。
「更重要的一點是,妮可選擇了他,知道嗎,妮可自己選擇了他!」
年輕法師無力的癱回座位,他明白憑他的能力,已無法干擾到既成的事實並迫使導師收回成命。他低著頭,將紅色斗篷的帽子再度蓋上去,重新把自己整個兒包裹起來,只有一聲恨恨而無奈的歎息,透過重重包圍從斗篷裡闖出來,宣洩在簡陋窄小的木屋內。
「您會後悔的,您和妮可都會後悔,我會用行動證明,我絕不比卑微的狗頭人差。」他輕輕說道,並再度灌下一大口清水,緊捏的拳頭也發出「咯吱咯吱」的骨骼摩擦聲。
可惜,除了身邊的沙士奇對他報以同情目光之外,其他人都沒能聽到他的自語。
「那麼,誰還有意見?你有意見嗎?狗頭人!」希伯來大師聲色俱厲的喝問。
劉二本嚇了一跳,這種招孫女婿的作風,這輩子不會有人見到過,他嚅囁道:「沒,我沒意見,完全沒意見。」不過他還是擔憂的轉頭對著南希,他祈禱著,希望別從南希眼神中看出一些不希望看到的信息。
「只要你願意,二本,我和妮可本來就是貼心的好姐妹。」精靈小公主「咯咯」笑起來,她蹦跳著跑向妮可,兩個絕色美女愉悅
的相擁一起,從她們的笑聲中,劉二本的擔憂頃刻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沒問題,我願意照顧妮可一生一世!」口水四溢的狗頭人狂拍胸脯擔保道。
「你處理的相當完美,也許是你這輩子幹的最漂亮的一件事。」白蘭度長老被激怒的怒氣已消失無影無蹤,他從不對他的朋友長時間保持敵意,儘管他起初確實憤怒,但這種憤怒往往來也快去也快。他衷心讚美道,輕鬆歡諧的語氣讓李昂和沙士奇心中非常不舒服,可沒人去理會他們的感受。
聽到老友的讚美,古怪的聖奇奧大師卻依舊吝嗇著他的笑容,他只是長長的舒了口氣。
妮可,自己的心頭肉。
希伯來大師曾對妮可寄予了無比的厚望,他不惜花費大量的精力物力,試圖將她鍛造成最年輕的**,不過大師不苟言笑的個性以及頑固作風,讓他與率直的孫女之間產生了不小的隔閡,祖孫倆的性子幾乎可以用水火不容來形容。
在神城的每一天,大師都希望妮可乖乖聽從他的安排修習魔法技巧,提升魔力,最好每天讓她呆在冥想實驗室中一步不出;但妮可畢竟是個花季少女,她渴求ziyou,嚮往美好純真的生活,她不願意自己猶如家養寵物一般,儘管像嬌艷花朵般被所有人呵護,卻過早的失去了童趣,這讓她對她敬愛的爺爺心懷不滿,也是導致她偷偷溜出神城來到冷焰大陸的根源。
當妮可離開神城之後,獨自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希伯來大師才慢慢冷靜下來,他認識到自己以前所作所為的不合理性,竟然用年邁祖父的標準來衡量一位少女的內心,這使得他慚愧不已,也讓他更多的體會到了一些孫女以往的感受,他開始捫心自問。
愛,或許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於某一天,大師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後的日子讓他倍感難熬,他迫切期盼帶著甜甜笑意的孫女,能有一天突如其來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可每次當他從睡夢中睜開眼,卻發現情況一次又一次的讓他失望。
大師開始不停的懊惱自己的過去,在醒著的時光,他用神城無數瑣碎小事來麻醉自己,希望自己沉浸到煩瑣事務中去,以削免對妮可無時無盡的思念,但那做起來同樣艱難,這種割捨不斷的親情,似乎凌駕於一切之上,他再也無法獨自在神城待下去。
藉著這次神界增援剃刀山谷的軍事行動,希伯來大師主動請纓,來闊別已久的地底世界冷焰大陸走上一趟,其最主要的目的,無非就是找回離家多日的孫女妮可。
大師知道,除了荊棘山谷和黑石山谷,妮可別無其他地方可去,而黑石山谷距離群星堡壘路途原比荊棘山谷要來的近些,所以他將第一個落腳點選擇了靈蹄部落所處的黑石山谷。很明顯,他的選擇是正確的,沒費多大的勁,大師就從駐守山谷的蒙牛戰士那打聽到了妮可的消息,他甚至於連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風風火火趕來了鹽鹼沼澤,而情況的發展也恰恰證明大師驚人的預見性,要是在黑石山谷多待片刻,很有可能找到的只會是妮可冰冷的屍體。
他並沒有將怒火發洩到白蘭度長老和狗頭人身上,一方面,作為自己為數不多的幾位摯友,大師不會隨意同長老扯破面皮;另一方面,他也決心徹底改變對孫女的培育方法,他必須給妮可一定的ziyou空間,以避免自己同孫女越走越遠。
陡然驚覺到魔力灌輸事件的嚴重性時,大師確實有些怒不可遏,只是當他目睹到狗頭人甘願犧牲生命換來妮可的一絲生機之後,就完全推翻了存在於他腦中的以往想法。
也許,不知不覺中,妮可已經
找到了她後半輩子該走的道路,這條路,是為她和另一個人特意準備的,長遠的路途上,不再需要自己的拳拳呵護。
這,讓大師內心處多少有些失落,可他很快又釋懷了,甚至由衷的為孫女感到高興,畢竟,自己不可能永遠陪伴在孫女身邊。
不過希伯來大師同樣稟承著他一貫嚴謹的辦事風格,他必須確認妮可對這件事的態度,他再不打算重複犯下以前所犯的錯誤,也不想讓妮可強行遵從自己的意願,而去做一些她不開心的事。
所以他確實的讓妮可在這件事上表了個態,儘管整個過程讓孫女覺得羞澀而難以啟齒,但不是嗎,事情以完全符合他心願的狀況發展下去,至少從大師及妮可的角度考慮,這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面。當然,有人提出了足夠多的疑慮,可只要妮可高興,大師才不會顧及他們的任何看法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