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曉陽在他走後也站起來去穿外衣，「走了，該去面對的躲不過。」
一間寬敞的會客室裡，早已經站滿公司員工，都知道今天等待的結局要來，誰願意錯過看戲的機會？曉陽走進來的時候，人們都懷著各異的心情看著，有的人點頭打招呼，有的人轉過頭當作沒看見，還有人過來握手，最誇張的是周主管，竟然從老遠跑過來寒暄，沒見過的以為是迎接上級檢查。齊麗楠站在那群人中，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腳步，那份關切顯得很真誠。
「人都到了？那咱們開會。」主持人走上台，本來以為是楊主管組織開會，不想她只是站在台下第一排最邊上，上台說話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一看就知道屬精明強幹的那種。「我是公司經理鄭明浩，今天是公司每年一次的年會，董事長會在公佈今年業績後講話，大家都精神點。」
「原來是經理，難怪神氣。」心裡想，就聽他接著說：「首先請公司財務總監公佈今年前十一個月的收入、支出、營利情況。」
一個胖胖的漢子拿著文件走上台，「經過公司財務監理會審理，前十一個月財務狀況如下：公司總收入356724852元，總支出218961245元，營利額為137763607元，請董事長和所有同仁審定。公司全年財務狀況將以年終決算數為準。」
「謝謝總監，下面請郝千里董事長講話。」
以為董事長會是拄著枴杖的老者，卻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走上台，「謝謝大家，我是郝千里，可能這裡很多同事不認識我，因為不久前剛剛回國，沒有來得及和大家見面，出國五年多，公司裡有很多不認識的新面孔。我在這兒代表父親、母親，謝謝鄭叔叔這些年的努力，謝謝大家對公司盡職盡責。以後我會和大家在一起，努力工作，把我們的公司建得更好。剛剛來公司，聽說製作部楊燁主管和一個叫李曉陽的同事有個賭約，是不是這樣？」
「是的，董事長，這點小事有部下解決就好，您剛回來……」經理的解釋看來是沒起作用，因為那位董事長已經走下台來，「哪位是楊主管？」楊主管上前，「哪位是李曉陽？」「是我，董事長。」曉陽跨步出了人群。
「好，你們是怎麼約定的？」
「我們的約定是如果李曉陽一個月內完成我要求的十五個項目，我的主管位置由他接替。」楊主管可能是出於禮貌，才露出一絲笑容。
「是這樣嗎？」轉頭看曉陽。
「是的，這件事由總經理見證。」經理已經忙不迭地跑過來，「他們說的都沒錯，您早就跟我說過，我有主管級的人事權，所以……」。
「好的，鄭叔叔，您沒錯。那麼他已經完成多少項目了？」
「十四個，今天是他交的最後一個項目，這是任務書。」楊主管把手裡早準備好的東西送過去。
「好，那麼，李曉陽，你最終的任務光盤在哪裡？」「在這。」曉陽將光盤遞過去，我看到周主管的表情動了動，其他人倒是沒什麼變化，為了防止有變，我也做好了充分準備，一方面觀察接觸盤的人，另一方面備份完整的任務在我的記憶裡。
「有沒有電腦？」董事長接過盤，直接問。
「有，這裡有全套光電投影設備。」經理趕緊吩咐打開。「那麼答案馬上見分曉，不過在這之前我要說明公司的用人原則，不拘一格用人才，好的公司就是要用能力強的、有膽識的人，憑他們有賭的勇氣，只要這份盤通過，我做主，提升他為製作部主管，楊主管也不必辭職，繼續在那裡工作，不過要接受失敗，製作部將以李曉陽為第一主管。但是，這張盤要是通不過，對不起，不但李曉陽不再錄用，楊主管也要接受處罰，降為普通員工。可能你們不理解，為什麼輸了都受罰，我不知道這個賭約是怎麼引起的，只想跟大家說，公司應該給每個有能力的人向上的機會，楊主管也好，李曉陽也好，都得憑能力說話，楊主管因為賭約給公司造成了不良影響，在此跟各位員工道歉，以後公司會給大家提供平等競爭的條件。好了，現在檢驗光盤。」
精心的製作當然有滿意的收穫，所有的員工在看過程序後，都以掌聲通過。「看來大家沒什麼意見，就按我剛說的，提升李曉陽為製作部主管，鄭叔叔，你看行嗎？」「董事長，按您的意思辦。」
「好的，不過以後不要再有這樣的賭約，如果誰有能力挑占主管，那麼可以提出申請，公司會以最公平的方式解決。今天晚上公司開party，男同事都要帶女伴來喲。」人群裡響起掌聲，誰又知道到底多少人是真正支持或反對。
「不好，周主管暈過去了。」有人喊，後面，的確有人暈倒在地，正是曉陽的學兄周志。
「快送醫院。」董事長吩咐，「找最好的大夫給瞧瞧，費用算在我賬上。其他人都散了吧，李曉陽，你到我房間來。」
郝董事長把事情都安排完，帶著曉陽去了他房間，我悄悄在後面跟著，總覺得這個人挺神秘的，曉陽因為人多不方便同我說話，跟不跟就自己選擇吧。
董事長的房間很大，陽光照進來，有一絲朦朧，「坐吧，」隨行的秘書倒上水，「你們都出去吧。」他對跟著的兩個人和秘書說。
「曉陽是吧，我在國外的時候就聽大志提過你，說你在程序製作方面很厲害，這次眼見為實，他說的沒錯，以後在製作部好好幹，有機會我提議讓你進高層。」這位年輕的董事長真欣賞他。
「謝謝董事長，我的專業是製作，就是想當好差幹好活，沒其他想法。」
「很現實嗎？我以前也這麼想，不願意直接接父母的產業，自己跑出去學習，是周志他爸爸幫我辦的留學手續，所以我們關係一直很好，我也學過製作程序，慚愧，學不下去，後來又改了企業管理專業。」
「想不到董事長還有這麼多經歷。」
「是呀，人和人是一樣的，不過是我有能幹的父母才能站在今天的位置。咱們都年輕，你多大了？」
「26。」
「我虛長你幾歲，今年32，論經驗真的不夠，以後有什麼做的不好你儘管提出來，別客氣，一見到你我就覺得很親切，剛剛後面的話是說給大家聽的，畢竟要有個交待不是。」
「是我不對，不該和楊主管打賭，說過就後悔，可是兩個人都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好了，不說這個，結局總算不錯，我心裡還好受點。咱們隨便聊聊，又不是正式場合，有什麼說什麼。」還聊什麼，我好困呢。
「董事長是不是有什麼事問我？」還是開門見山吧，早這樣省多少口舌。
「不是什麼正事，隨便問問，純屬好奇。聽說你有個聚靈的程序，不知道怎麼樣了？」看上去很隨和，才轉到正題。
「那個程序呀，上次請周主管去看過，本來以為還有希望，周主管說不行，我後來也沒再試。」
「大志對這個挺有研究的，聽他說好像還聚了個什麼東西，不知怎麼就跑掉了。他說不行應該是不行，要是你有那個程序，回頭給我一份，我也試試，全當好玩，別抱什麼希望（哇，要是聚出好多精靈可不好過了）。」
「行，要是您喜歡，回頭我再找找，能找到最好，扔了好長時間，要是壞了您可別怪我。」總得找個比較婉轉的理由，找條退路。
「哪能怪你，咱們全當笑話說著玩，這世上哪有什麼靈（旁邊就站著一個）。」
「董事長，您要是沒別的事我先走了。」曉陽站起來告辭，都累成這樣了還不讓歇。
「也好，你回去吧，我還要去看看大志，我跟你說的事別告訴他，省得他又說我。晚上來參加聚會吧。」
「知道，您放心。」站起來朝外走，我看到董事長的眼裡一種期待的眼神。
「別看你不怎麼清醒，頭腦轉得還挺快。」坐在他身上的我暗笑，當時看到他遞出去的盤不過是剛剛看的動畫片，才沒有阻止事情發生。
「你壞壞地笑什麼？」他伸手摸摸我顯出形狀的長髮。
「你和那位周學兄有仇嗎？」為了清楚情況，還是先問問。「沒有，大家都說他對人很冷，對我還行。」「怎麼叫還行，簡直是關照有佳。」我的話音明顯不對，也是感慨，人家這麼對你，你還當他是好人。
「有哪不對？靈兒分析分析。」
「看看你剛才給他看的光盤。」提示一下下，傻小子。
「噢？怎麼空白的，明明有動畫片？」他傻傻的樣子，讓我看著真逗。
「剛剛人家不是要看你做的程序，怎麼送出去這個？」明知故問。
「你也知道啦，我迷糊嗎，拿到哪個是哪個，他也沒看，怎麼會知道我遞過去的是什麼東西？要是看就告訴他拿錯了。」
「滿狡猾。」
「都跟靈兒學的，這次怎麼感覺有點防不勝防？幸好我傻。」
兩個疲倦的東西（什麼時候把他也歸入東西行列了）在沒有心理壓力的情況下，一個在床上一個在空中漸漸睡去，當然旁邊的看客是小電，去它的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