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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我們感到奇怪的是在每家每戶的門口都豎著一塊石碑,石碑上都寫有幾行字,因為離得遠,而且字跡陳舊模糊不清,我們看不出來,不過,文字肯定是漢字,這推翻了是人類的旁系的假說。
在石碑的前面都依次擺著三碗飯、三杯酒、三杯茶、三雙筷子。這都是人類的用品,應該不是向另一個方向進化的人類。
三碗飯都裝得滿滿的。是兩碗飯傾作一碗的樣子。做法是把一碗飯扣在另一碗飯的上面,然後壓實,再把上面那個空碗取下來,在下面那個碗就形成了一個飯山的樣子。過去,奶奶拜神做供品的時候就是這樣盛飯的。三杯酒很滿,而三杯茶卻只有一半。在酒飯的旁邊還插了三堆香,每堆三柱。在香的兩旁還各有一根蠟燭。
儼然一個祭祀的拜台!
對,這些都是供品!
難道房子裡住的都是神仙?
我們既然已經來到,就非要去探個究竟不可。我輕輕移開石碑,從石碑與泥牆的縫裡向裡探望,裡面漆黑一團,藉著扒開的縫所漏進的光,我依稀看見一副棺材,直向放在房子的中央。
正在這個時候,棺材蓋慢慢地被推開了。
一隻手伸了出來,手上的袖子已經破爛不堪,成條狀,就像我們用來做地拖抹地的破布。
一個人從棺材中徐徐坐起,他盡力地吸了幾口飄進去的香燭味。啊,剛才我感到充斥著整個村莊的那股怪味正是這種香燭味,一種死人的味道!
那個人沒有站起來,他只是坐著,好像打坐練功一樣,動都不動,只是在吸著那股香燭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坐在棺材裡的那個人好像練功已經完了,他把手伸出棺材的外面,扶著棺材,準備站起來。突然,他一睜眼,兩顆綠色的眼睛好像電光一樣射向我們。
我們同時一哆嗦,立即把頭縮了回去,悄悄地躲向附近的一堆草叢中,靜靜地留意著房裡的動靜。突然,在我們的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該——走——了……!」
我扭頭一看,差點嚇死。只見一個人披著破爛的衣服,站在我們的後面。他身上都已經沒有肌肉了,只剩下一整個骷髏,頭上還披著一頭長髮。他正在採集島上的一種野草來吃。這種草好像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它開的花就像燈籠,花呈白色、藍色兩種,異常特別。
「走——?去——哪——裡?」我不敢流露出驚恐的神色,便接著他的話問道。
「搬——家——呀!搬——回——老——家——去——啊!」他說著轉身就走了,好像很忙的樣子。
這時,聽到一聲響,剛才的那座泥房的石碑被從裡面推開了,那個坐在棺材裡的人已經站起,並且走了出來。他站在門口四處張望了一眼,轉身從房裡拖出了那口棺材。
這時,我們藉著黯淡的月色,看到這口棺材已經很破舊,木頭好像都已經被泥土所腐蝕,裡面還有很多的蟲蟻的洞。
他把地上的供品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棺材,然後昂起頭來,望天長嘯了三聲。
這時,整條材子都有了動靜,每家每戶都走出來一個人,大家也都把棺材拖了出來,又都小心翼翼地把所有供品放在棺材裡。
這些人有的衣衫藍縷,有的乾脆就沒有穿衣服,只露出整具的白骨,但是一律頭髮都很長。
聽說人死後頭髮還會長的。
每個人都是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雖然他們的臉上看不出表神,但是那種高興的神態是可以感覺得到的。
他們有的還互相祝賀呢。
「終——於——可——以——回——家——了!」
「一——路——順——風——啊!」
然後大家時斷時續地,此起彼狀地仰天長嘯。
大家紛紛拖著棺材聚集在剛才那個人的周圍,顯然,那個人是他們的頭領。
對,哪個人是這個棺材村的村長。
集中完畢後,大家向一個方向走去。
等到大家都從房子裡出來,離開村子,這條村子就成了一個真正的廢墟。
「啊——!他——們——要——搬——家?」我說。
「好——象——是——這——樣。不——知——搬——去——哪——裡?」
「我——們——怎——麼——辦?」
「與——其——留——在——這——裡——等——死,還——不——如——就——跟——他——們——走——!」
「好——吧,試——試——吧!」
那些人全都來到了岸邊。他們都情不自禁地回過頭來望了一眼這條村子,好像心中充滿了留戀,又回轉身來向村子拜了三拜。
做完這些動作之後,他們就把棺材推下了湖裡。棺材雖然破爛不堪,但都穩穩地飄浮在水面上。那些人就跳上了自己的棺材,然後伸出手當漿,向前劃去。
他們把棺材當作船,就這樣搬家。他們的全部家當就是那副棺材和那些供品!
「快——!我——們——的——船——呢?」我拉著夏田美子的手就走,去找我們的船。
「要——跟——上——他——們!」
我們找到了那只破船,遠遠地跟著那班人的隊伍,向湖的深處劃去。
我的心中有點猶豫,究竟該不該跟他們去?又不知道他的老家在哪裡,如果是地獄呢?那我們豈不是要跟他們到地獄!這個地方已經這麼古怪,去到下一個地方豈不是更加古怪?
「可——是——留——在——這——裡——也——是——死——路——一——條!」夏田美子說。
我們一邊說著,一邊劃,人已離開那個孤島很遠了。
如果這個時候回頭還可以回到島上,但前面的那一大隊人就再也找不到了。
事態的發展已不容我們回頭,跟著他們,見一步走一步吧。或許天無絕人之路呢!
湖面幽深而神秘。我們必須集中精神緊跟著前面那班人,亦步亦趨。否則,一個不留神跟丟了,我們就又要在幽眇的湖中飄蕩了。
說也奇怪,這個湖並不大,只是城郊的一個很平常的湖而已。為什麼一下子會變得無限大?
我們緊緊咬住前面的船隊,不,是棺材船隊。好在我們用的是船,而他們用的是棺材,我們的交通工具比他們的強,所以不致於跟丟。
但是前路茫茫,不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人間還是地獄?
世界上再也沒有人面臨著我們這樣的一種真實而又恐怖的重大抉擇!
船隊不知走了多久,突然水面起了一陣波濤。水中飄浮著一條巨大的浮游動物,難道是大魚?它尾巴一扭,水面鼓起了一個巨大的惡浪,向所有的棺材中蓋過去,然而,所有的棺材卻穩穩地隨波逐流,浮在水面之上,毫無傷損。波浪所到之處,我們的小船差點被掀翻,所幸的是我們離得很遠,波浪的威力來到我們的船時已經減弱。
一口棺材打開棺蓋向巨魚飛去,一下子把那條大魚裝在了棺材裡面,把巨魚縮小收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