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指點迷津
傅徹當定了傀儡,恭敬道:「我接下來該怎麼做,還請甄小姐示下。」甄桐低迷隱笑原非笑,饒有興致瞅著他不言語。傅徹請示道:「小姐要我怎辦?」甄桐笑道:「傅徹呀,你是不是待每個女孩子都這樣呢?」傅徹傻笑道:「小姐何以有此一問?」甄桐道:「我要看清傅徹你的真面目。」傅徹呆頭呆腦道:「傅徹不明白小姐的意思。」甄桐悠悠淡笑,側頭問道:「傅徹你能告訴我,楊融那天指斥你的是否屬實嘛?」
傅徹薄涼道:「小姐心裡早有答案,傅徹說與不說都沒差別。」甄桐道:「別搪塞其辭,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傅徹歎息道:「傅徹不瞞小姐,楊融雖有誇大其詞之嫌,但大致吻合。」甄桐沉默良久,問道:「如果我真心實意嫁給你,你肯否割下其她女孩?」傅徹黯然搖了搖頭道:「我不可以割下,至少有幾個是這樣的。」甄桐道:「我曉得了,所以咱們只是在做交易,你若不能幫我報仇,我便不會嫁給你。」
傅徹低歎道:「甄小姐,傅徹講句心裡話,你不該屬於任何人,甚至不該屬於這醜陋的人世間。」甄桐清眸霧繚煙籠,道:「傅徹,桐兒只是個弱女子呀!」傅徹聽出她話中的酸楚,那是一種不為人所理解的無奈。甄桐散漫一笑道:「不跟你說其他的了,你既然是我的傀儡,我總該好好指點你一番。」傅徹低柔道:「桐兒,我……」甄桐打斷道:「傅徹,你別說,我現在不想聽,等將來我想聽了,我會告訴你的。」
傅徹納悶道:「我還沒說出口,你怎知我要講什麼?」甄桐微笑道:「你親暱地喚我桐兒,除卻表達情意還能講什麼?」傅徹羞慚自笑。甄桐道:「傅徹,我授你八字真訣,你要靈活運用。」傅徹低頭垂手,虔心受教。甄桐笑道:「這八字即是『大權獨攬、恩威並施』,清楚它的涵義嗎?」傅徹揖身道:「尚請小姐指教!」甄桐道:「仁者不掌兵,慈者不握權。古往今來凡是成就大事者無不外表忠良、內心奸詐,為達目的,可不折手段。現今護龍宗分作三派,一派以傅青陵為首,賀牧豪、鮑禮和白先哲為羽翼;另一派以楊德清為首,房京、余紹安及武陵chun等為黨羽;第三派乃我爹舊部,主要為九部中的地部、人部、事部、耕戰部、錢糧部、朝官部及天下二十八分壇,勢力最大卻群龍無首,故此傅青陵與楊德清兩派爭先恐後拉攏我們兄妹,好爭取我爹舊部的依附。而『大權獨攬』就須用第三派的實力作砥柱,瓦解傅青陵和楊德清手中權力,之後集諸權於己身。但他們的勢力老樹盤根,奏效艱難。方法便是『恩威並施』,你在揚名立威之時還得廣施恩德,將傅青陵和楊德清的得力助手分化出來。鮑禮遭擒就是一個良機,要麼不救讓他死,這樣你可以用親信頂替他的位置;要麼你親自將他救出來,那樣他對你感恩戴德,必會效忠於你,唯你之命是從。然千萬不能讓傅青陵或楊德清的人把他救出,即使他們已經救出人,你暗中也得狠下殺手。」
傅徹臉色數變,迷惑地凝望著她。甄桐微蹙道:「你怪我心腸毒辣?」傅徹淡然道:「兔死狗烹,一統護龍宗、誅滅董卓後,小姐會否殺我這傀儡呢?」甄桐笑道:「那得看你聽不聽話了,你若處處忤逆我意,桐兒不惜謀殺親夫。」傅徹歎道:「傅徹就像池中的魚兒,小姐垂下誘餌,我明知要被利用還是甘心上鉤,可誘餌終究是誘餌,不可能成為實惠的。」甄桐柔和道:「傅徹呀,桐兒沒有野心,你想的太多了。」
傅徹灑脫而笑道:「甄小姐要殺我,我也不怨悔。生而作人誰能不死,死在小姐手裡,強勝碌碌而亡何止千倍。」甄桐輕嗔道:「傅徹你再亂講,我將來就真的殺死你。」傅徹賠禮道:「我胡說八道,小姐請勿生氣,我閉嘴了!」甄桐幽幽道:「桐兒也討厭血腥殺戮,但這世界優勝劣汰、弱肉強食,以暴制暴乃萬不得已的。」傅徹惶然自責道:「是我不好,桐兒乃神女下凡,哪會耽戀塵俗。我不該誤解你的!」甄桐道:「那你到我身邊來,我具體與你講講如何做到『大權獨攬、恩威並施』。」
她細細道來,有條不紊。奈何傅徹確非耍陰謀、玩手段的材料,茅塞始終yu開還閉。甄桐怨笑不得,乾巴巴瞪視著他。傅徹自覺孬種窩囊,惟恐她輕看自己,囁嚅道:「甄小姐,我……。」甄桐笑道:「傅徹呀,失去我,你就沒命了!」傅徹於她的話外之意似懂非懂,一臉懵然。甄桐嫣笑道:「傅徹,為了你的生命安全,甄桐決定終生伴隨你。」剎時間,傅徹全身僵住,迷迷糊糊道:「甄小姐說笑吧?」
甄桐笑道:「桐兒從不拿終身大事開玩笑,你要送什麼給我作定情信物?」傅徹雜思紛繞,問道:「甄小姐為什麼突然之間改變主意呢?」甄桐笑道:「我喜歡你了!」傅徹猶是茫然不解。甄桐甜甜道:「傅徹你不懂權術、不耍伎倆,桐兒就是喜歡。」傅徹樂到心坎,開懷道:「桐兒不介意我還有其她女子?」甄桐笑道:「桐兒相信傅徹你永遠會最憐惜我的,因為我舉世無雙。」
傅徹笑道:「桐兒自信得很呀!」甄桐傲然道:「我若連這個自信都沒有,就不會站在這與你傅徹交談。」傅徹怡然而笑,靜瞧著她。甄桐伸出小手笑道:「信物!」傅徹僅有的寶物已被蕭菲兒搜刮光了,此時身無長物,負疚道:「要不我把護龍令給你吧?」甄桐道:「護龍令是宗主信物,我拿來作甚?我不相信你身上沒有其他東西,我自己來搜。」傅徹敞開雙臂道:「那桐兒你搜是了,若搜出貴重東西,我撞牆給你看。」
甄桐笑道:「信物講求心意,何須貴重。不過你撞牆是撞定了!」傅徹靜立當地,任由她搜身。甄桐在他懷裡搜尋半會,掏出一絹帛絲帕,輕顰道:「這是其她女孩子給你的信物嗎?」傅徹見這絹帛乃趙炳贈他的地圖,自己一直攜帶在身,只是沒發現其中的異處,生怕甄桐不快,忙將事情原委相告。甄桐前後翻轉絹帛,粗略看了幾眼,笑道:「你傻乎乎的,看來還得我幫你解開疑團。我不信無雙女能難住我。」
傅徹陪著笑臉道:「我也不信。」甄桐瞅瞅他道:「傅徹呀,你有沒小名?我喚你小名親切點。」傅徹搖頭道:「我父母早亡,沒人給我取小名。桐兒你有嗎?」甄桐道:「我小名貂禪,哥他取笑我又刁蠻又難纏,我就再不用了!」傅徹忽發奇想,假若將他比作迷失之鹿,身邊諸女便是逐鹿的群雄,誰才是霸主?誰才能笑到最後?青梅竹馬的梁絮、瑤絲,生死相與的蕭菲兒、謝芊芊,不能離棄的湘蓉、貝貝,抑或是後來居上的甄桐。無疑的是梁絮、蕭菲兒與甄桐將會三家分晉,成鼎立之勢。想至此處,他心頭猛然一緊,暗道:「甄梁蕭,真乃良宵也?她們三人若聚到一處,我可無一夜安寢了,該叫真無良宵呀!」
甄桐推了推他,笑道:「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呢?」傅徹心裡的春風綺想哪敢向她透露,裝愣道:「沒想什麼呀,就在思索桐兒教我的權謀術。」甄桐笑道:「傅徹你有這麼善思求進嘛?」傅徹臉紅道:「我在想桐兒有多美。」甄桐道:「我的美,你看在眼裡,還用多想嘛?不說實話該打。」傅徹叫冤道:「桐兒明鑒,我真的在想像你有多麼俊美,想將你的樣子烙印在心裡。」甄桐笑道:「傅徹呀,你姓名裡有三個人,我喚你三人切,將你大卸成三塊如何?」傅徹臉色驟變,心道:「我剛剛才想桐兒、姐姐、菲兒會成三足鼎立之勢,桐兒緊接著得出這結論,難道命裡注定我要被切分三份?」
甄桐注目道:「三人切,你幹嘛臉色大變呀?」傅徹吶吶笑道:「桐兒,三人切這種諢號難登大雅之堂,你還是喚我傅徹吧!」甄桐笑道:「雅俗共賞境界尤佳,傅徹故作高雅,一個字評價——酸。」傅徹笑道:「你喚我三人切,我就喚你貂禪——刁蠻難纏。」甄桐道:「傅徹不懂得體貼人,我不睬你了!」傅徹可憐兮兮道:「好桐兒,我錯了,你踩我兩腳也沒關係。」甄桐仰頭道:「夜了,我要歇了,明天踩死你。」
次日一大早,傅青陵、楊德清雙雙來宗主府找傅徹,二人皆是面色凝重。傅徹心料發生了大事變,靜默未言。傅青陵慘痛道:「徹兒,一早收到長安急報,說三天前長安發生慘案,三百豪傑斃命於驪山,而咱們護龍宗的寶藏也遭人洗劫一空,長安分壇壇主已然引咎自刎。」傅徹俊目微沉,問道:「為什麼會這樣?誰人盜的?」楊德清激憤道:「八成是董卓老賊派人幹的,就不曉得他們從哪裡獲知寶藏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