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徹笑道:「今天先學這麼多,往後大哥哥再慢慢教你。現在茵兒可以去爬樹了!」甄茵早已躍躍欲試,身體一轉一旋,幾度飛躍便衝上樹巔。她心下大喜,向傅徹搖手大叫道:「大哥哥,你看茵兒厲不厲害!」傅徹笑讚道:「茵兒最厲害了。」甄茵愈加得意,一得意難免忘形,腳下踩空,從樹上直墜下來。傅徹大吃一驚,忙掠去接住。甄茵嚇得躲在他懷裡大哭。傅徹道:「茵兒乖了,茵兒不哭。」甄茵哭道:「大哥哥,為什麼會掉下來了?」傅徹道:「那是茵兒還沒全都學會,等全學會後,便不會掉下了。」甄茵催道:「那你快教我啊!」
傅徹摸摸她小腦袋瓜笑道:「現在時候不早了,姑姑肯定在找茵兒,咱們先回去,明天再教好嗎?」甄茵道:「大哥哥疼茵兒,茵兒聽大哥哥的話。」傅徹帶甄茵回來時,果不其然甄桐正找甄茵。傅徹致歉道:「甄小姐,我帶茵兒出去玩,事先沒知會你,真對不住。」甄茵笑奕奕道:「大哥哥,你怎不叫姑姑呀?」傅徹俊臉羞紅,沖甄桐窘迫一笑。甄桐狠狠瞪了他兩眼,拉過甄茵,責備道:「茵兒不乖,姑姑不疼你了!」
甄茵申辯道:「姑姑,茵兒很乖的,今天還跟大哥哥學本領哪!」甄桐信疑參半道:「你學什麼本領了?就知道貪玩。」甄茵委屈道:「姑姑你不信,茵兒練給你看。」她有模有樣展開天蹤步法,繞著甄桐轉了一圈。甄桐撫著她頭微笑道:「茵兒厲害了。」甄茵得到誇讚,心花怒放,叫道:「姑姑,大哥哥比茵兒還厲害,你也叫他教你吧!」甄桐笑道:「傻丫頭,姑姑學來作甚?你自己好好學,等哪天能在水上凌波微步,那才叫真厲害了!」
甄茵睜大杏眼疑惑道:「到水裡怎麼走了?大哥哥,你會嗎?」傅徹笑道:「我會一點點。」他心下卻想道:「我吃食了黃參果,身體輕若翎羽才可踏波而行,其他人除非身懷通天神功,否則哪裡能夠。」甄茵喜吟吟道:「那你可要教茵兒了!」傅徹點頭一口應下。甄桐道:「姑姑有話跟大哥哥講,茵兒你先回去。」甄茵伸伸舌頭道:「大哥哥,茵兒先走了,你答應的話可不能忘記哦。」傅徹祥和地笑了笑,甄茵一蹦一跳出了宗主府。
甄桐突兀發問道:「傅徹,你幹嘛對茵兒那麼好?」傅徹愕然道:「茵兒乃甄大哥遺孤,我自該待她好。」甄桐盯住他,秀眸眨也不眨。傅徹轉開頭,沒敢與她對視。甄桐道:「你會否給我爹我哥他們報仇?」傅徹義薄雲天道:「為甄宗主和甄大哥復仇,是傅徹義不容辭之事。」甄桐道:「那好,我和你做個交易。這裡講話不方便,你今晚三更到後庭小舫找我。還有此事不許告訴外人,包括傅伯伯、賀伯伯他們。」
甄桐去後不久,傅青陵來找傅徹,他先例行公事,匯報了今日總壇諸事,之後談及太微垣垣主鮑禮的下落,道:「昨夜我們幾名弟兄在城外擒獲了遼東三英,除了自他們身上搜出了兩株千年人參外,還從他們口中探知鮑禮身陷呂布府地牢。」傅徹沒聽過遼東三英名頭,緩言咨詢。傅青陵道:「他們仨乃遼東大盜,專做沒本錢買賣。這次受董卓邀請來中原,在洛陽閒得手癢,在城外作案時,教我們弟兄設計擒拿。」傅徹道:「鮑垣主身陷囹圄,我們不得不救,然呂布府戒備森嚴,恐不易得手。」
傅青陵道:「三天後呂布要在府內大宴邪道高手,咱們先混進去探個虛實。」傅徹道:「咱們易容成遼東三英的樣貌,冒名頂替,要矇混過關倒不困難。」於是二人聯袂去審訊遼東三英,遼東三英並無遼東大漢的膘壯魁梧,相反地還略顯羸弱。傅徹仔細觀察三人的容貌特徵,以備易容後能形神俱似,以假亂真。
傅徹處定諸事後,已近三更,他遣開隨從,獨自到後庭小舫找甄桐。甄桐已然相侯多時,怪怪瞧著他道:「我還以為你會早些到,沒想還讓我等候,傅宗主的架子真大呀!」傅徹作揖道歉道:「傅徹該死,勞累甄小姐久等了!」甄桐道:「你若失約,知道後果會怎樣嗎?」傅徹笑道:「還好我沒失約,可以不計後果。」甄桐道:「我告訴你,你若是失約了,你會遺憾終生!」傅徹道:「小姐何以如此肯定?」甄桐淡笑道:「因為我甄桐要和你傅徹做一個大交易,你的機會只有一次,我不會給你第二次。」
傅徹笑道:「甄小姐要和我交易什麼呢?」甄桐道:「我須賣個關子,你先說想不想做宗主!」傅徹猶疑道:「這個嘛……」甄桐逼視道:「快說!」傅徹懂得美人都不易應付,迂迴道:「我本來是不想做的,可不做不成呀!」甄桐抬望星空,清冷道:「傅徹,你必須和我說實話!」傅徹辯駁道:「我沒騙小姐呀!」甄桐忽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傅徹驚退三步,張口結舌道:「甄小姐,我……」
甄桐微笑道:「傅徹你喜歡我,我們就有話好說了!」傅徹慚愧道:「甄小姐,你不怪罪傅徹唐突吧?」甄桐笑道:「傅徹不是獵艷高手麼?幹嘛這般拘謹了?」傅徹羞愧無地,靜立發呆。甄桐道:「傅徹,你聽好了,只要你殺死董卓,為我爹我哥他們復仇,我就嫁給你!」傅徹瞪大雙眼,將信將疑、半喜半憂。甄桐笑道:「這個交易你做不做?」傅徹搖頭道:「誅殺董卓乃傅徹職責所在,甄小姐無須委屈自己。」
甄桐迷離道:「傅徹你不要我?」傅徹清淡道:「甄小姐心不在我,我要你作甚?」甄桐道:「誰說我心不在你了,我若心不在你,幹嘛找你交易呢?」傅徹茫然笑道:「甄小姐若真心在我,就不會找我交易了!」甄桐道:「那你說我心在誰處!」傅徹直視遠方,微歎道:「甄小姐何必要我明說呢?」甄桐嫣然笑道:「傅徹你吃醋了?那我很歡喜的!」傅徹道:「天下男兒沒有不為甄小姐吃醋的,小姐歡喜不過來吧!」
甄桐凝眸望他道:「傅徹啊,我和融哥哥沒關係。我曉得他與妮兒姐姐相好,怎會橫刀奪愛呢?」傅徹臉無表情,朱妮之事才是他終生的遺憾,無法補救,只能將自責埋葬心裡。甄桐道:「傅徹,我再問你,這交易做不做?」傅徹歎道:「甄小姐呀,這交易沒意義,傅徹若答應,便淪作乘人之危的小人了。」甄桐道:「你不答應,我找別人去。」傅徹苦勸道:「甄小姐,你為什麼一意孤行呢?」
甄桐板著秀臉道:「我不想欠別人,再說我不作出犧牲,其他人根本不會真心幫我報仇雪恨,這血海深仇不曉得何時才能得報。」傅徹道:「你過分偏激吧,護龍宗上下一心,誰不想為甄宗主報仇了?」甄桐星眸慘涼道:「傅徹,桐兒把你當作值得信任的人,將一些事情告訴你吧!」傅徹恍然間不堪承受她的柔弱與無助,很想將她摟進懷裡。甄桐道:「楊融之所以捨棄妮兒姐姐,並非他不愛她,也不是他愛我,他沒勇氣追求我,因為我和他是不屬於同一層次的人,他見我只會自慚形穢,而只有與你傅徹一道,我才有了歸屬感。楊融向我示好,不關他的本意,乃楊德清背後慫恿的。楊德清認為只要我站到他那一邊,我爹的舊部就會看在我面上受他驅使,那樣他與傅青陵爭鬥便穩佔上風,進而控制護龍宗。妮兒姐姐不清楚真相,紅顏枉死,罪魁禍首非是楊融,而是楊德清,楊融只是替罪羔羊。」
傅徹想及傅青陵等也曾蠱惑自己追求她,汗顏不已,道:「你怎曉得呢?」甄桐道:「我又非傻子,還看不出來嘛?」傅徹又想起甄澤淵遺書上有句奇奇怪怪的話「小女甄桐靈心慧xing,惜非男兒」,暗歎:「她果然聰慧無雙,這麼看來,甄宗主那句話必然大有深意。」甄桐道:「傅徹啊,你還願意聽嘛?」傅徹懇切點頭。甄桐道:「傅青陵、賀牧豪他們擁護你做宗主也沒安好心眼,他們是要讓你成為傀儡,然後利用你打壓楊德清,再而掌控護龍宗。董卓在朝中挾天子以令諸侯,他們則在護龍宗倣傚而行,你說是不是?」
傅徹歎道:「甄小姐一言不差,傅徹拜服。」甄桐道:「所以傅徹你必須鞏固自己在護龍宗的地位。」傅徹搖首道:「我不想再當這宗主了!」甄桐凝容道:「你不可以不當,你如果不當,就不能幫我報仇了!」傅徹道:「我鬥智鬥力勝不過別人,當也當不安穩呀!」甄桐微嗔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我可生氣了!」傅徹苦笑道:「甄小姐生氣我也沒辦法,誰叫我原本不是幹大事的材料。」甄桐慍色道:「我再問你,你聽不聽我的?」傅徹屈服道:「你別生氣,我對你言聽計從便是。」他復自嘲道:「不去做別人的傀儡,做甄小姐你的傀儡,到頭我傅徹還是個窩囊的大傀儡。」甄桐輕笑道:「傅徹呀,你做我的傀儡,可是有大回報的。」傅徹重溫讓蕭菲兒招之即來揮之則去、玩弄於手心的感覺,以祖宗三十六代的名義發誓,終此生不再與美貌且又聰敏的女子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