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徹心安理得道:「她能當座主,年紀應該不小,害不到我的!」木漱菱淡漠道:「她原是水部聖女,她師父水姬離世後才接掌水部。而秘教古來傳承,六大聖女年歲一致!」傅徹自問對美女沒多少抵制力,心頭一陣發虛,默想自己是否會成為水芙香的男寵面首。木漱菱冰冷道:「動心了?」傅徹緊忙搖頭道:「沒有,我是在想水芙香身為水部聖女何以能棄貞潔不顧!」木漱菱美目直盯著他,似欲穿透他心底,道:「你動心了!」
傅徹堅決矢口否認,木漱菱不究此事,娓娓道:「金西流是前輩五部座主中僅存的碩果,他為人乖戾、狼子野心,處心積慮要吞併其他四部登頂總壇。我爺爺木靈子是木部座主,他一生盡忠秘教,不願秘教在金西流手中毀於一旦。要摧毀金西流必須以暴制暴,然而教主逝世後教中無人武功勝他。幸而秘教始祖有先見之明,按五行相生相剋之理劃分五部,金利木折屬正理,可要是木韌金鈍,他要傷敵就必將自傷。爺爺臨終前囑咐我修習木部不傳之密碧yin勁,讓我元氣固守時捨身親近金西流,尋機刺殺……」
傅徹親見衛盼盼被金西流害得淪落煙花不得善終,木漱菱又要步其後塵,大惱道:「你爺爺真是老糊塗,竟狠心將漱菱往火窟裡推!」木漱菱道:「不許你責罵我爺爺,漱菱既是秘教之人就須為秘教犧牲一切!」傅徹抱過她道:「漱菱脫離秘教吧!」木漱菱果決搖首道:「漱菱不能辜負爺爺重托。!」又道:「爺爺最是清楚碧yin勁克制不住金西流的天吼功,漱菱以身犯險多半會是蛾蟲撲火,最後任其蹂躪。但只要有一線之機,我都不會放棄!」
傅徹道:「漱菱,讓我替你殺金西流吧!」木漱菱低歎道:「你武功雖強,卻未必能勝金西流,漱菱不能讓你替我去送死!」傅徹也知自己非金西流之敵,蒼涼道:「你現在力不從心,你爺爺不會怪你的!」木漱菱道:「漱菱苦練十年,卻功敗垂成,不甘心啊!」傅徹問道:「你練功出錯了?」木漱菱道:「三個月前,漱菱玄功初成,與人動手碧yin真氣卻凝塞不暢,進而經脈封堵。木部弟兄四處查訪才有了靈丹的消息,於是漱菱和魏風魏公子星夜啟程,穿州過府,馬不停蹄趕來!恰巧路逢聲名鵲起的你,魏公子是木部年少一輩第一高手,卻輕易敗陣,漱菱由是認定你能幫我奪取靈丹!」
傅徹咬牙迸出一句話:「我寧可漱菱纖塵未染死去,也不要奪取靈丹讓你從此忍辱偷生!」木漱菱神色驟變道:「你反悔了?」傅徹道:「我也是為了漱菱你啊!」木漱菱推開他譏詈道:「你是為了你自己,你自私自利,和魏風他們沒兩樣,就是為了得到漱菱才肯幫我助我。我現在掏心掏肺訴衷情,你曉得漱菱不會跟著你,你無利可得,就出爾反爾。你是個騙子,大騙子,我恨你,恨死你了!」
傅徹無辜苦笑道:「漱菱,你……」木漱菱氣憤難洩阻喝道:「不要叫我漱菱,算我木漱菱蒙心瞎眼認錯你傅徹!」她嬌臉一會青一會白,秀美緊蹙,直叫人憐愛百生,傅徹臣服道:「我錯了,我拚死也要為你取到靈丹!」木漱菱冷睨著他道:「我木漱菱不需要你傅徹的憐憫同情!」傅徹脾氣被激上來悻悻道:「是我傅徹色迷心竅,枉自多情,木大小姐嗤之以鼻,傅徹也不敢厚著臉皮鞍前馬後伺候!」
木漱菱奚落道:「傅公子七尺男兒,名著天下,非奴顏媚骨之流,這兩天如此委屈求全來遷就漱菱,傳出去說不定還會玷污門楣、辱及先祖,小女子真是罪過了!」傅徹憤懣壓心,忍無可忍,轉身就走。木漱菱帶著哭音道:「你走,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再來見我!」傅徹決絕道:「傅徹再不會來纏著木大小姐!」他人去聲遠,木漱菱陰沉著臉怨道:「臭傅徹,你要死了,你是徹頭徹尾的負心郎!」
傅徹苦大愁深在她背後道:「你別咒我呀!」木漱菱芳心一喜,卻不妥協道:「本小姐就是要咒死你,死傅徹,混蛋傅徹,你死個屍骨無存!」傅徹攬住她道:「你嘴硬心軟,我若真一去不回,你就要坐在地上哭個天昏地暗了!」原來他轉過拐角後,氣消大半,放心不下又繞回來。木漱菱道:「死人頭,你別恬不知恥亂臭美,本小姐從不為風流自賞的臭男人落淚!」傅徹道:「我還以為漱菱會罵我好色下流!」
木漱菱不解氣道:「傅徹負心郎好色無恥,淫逸下流,天誅地滅!」傅徹苦歎道:「女人都是蠻不講理,我冤大頭沒辦法,隨你罵就是。等你罵痛快了,送你回去,我再去取靈丹!」木漱菱道:「你奪到靈丹,漱菱自會原諒你,踐行承諾!」傅徹心冷道:「我對漱菱別無他求!」木漱菱道:「不見得吧?」傅徹道;「漱菱不用懷疑,傅徹若對居心叵測,真就讓我天誅地滅!」木漱菱語氣轉和道:「那你還抱著我幹嘛!」
傅徹鬆手道:「我送你回去,走吧!」木漱菱轉身環臂反摟住他脖子道:「你為何要對漱菱一無所求?」傅徹淡淡道:「與其求不得傷別離苦,還不如乾脆放手!」木漱菱道:「負心郎幾時如此超脫,就像得道哲人!」傅徹要移開她雙臂,木漱菱反摟得更緊,二人對面咫尺、鼻息相聞。傅徹吁歎道:「漱菱究竟要我怎樣?」木漱菱道:「你說真話,心裡到底有沒漱菱?」傅徹漫笑道:「我很想說沒有!」
木漱菱手臂縮緊,螓首前移,二人唇齒貼合。傅徹熱情激揚,用勁摟抱住她腰身,似yu將她攔腰截分。木漱菱帶淚含笑道:「負心郎要牢記漱菱的情意!」傅徹擦乾她臉上晶瑩的淚滴道:「傅徹何幸,得漱菱如此相待!」木漱菱貼在他胸膛,低柔道:「等你把靈丹取到,漱菱把身子也給你!」傅徹搖頭道:「我不要!」木漱菱凝眸道:「為什麼不要?漱菱十八年守身如玉,你要我把一切都給金西流嘛?」
傅徹道:「漱菱請給我三年時間,到時我必定能殺死金西流!」木漱菱靜靜道:「三年很漫長的,要是你殺不死金西流,漱菱卻成明日黃花,就再沒殺他的希望了!」傅徹信念如鐵道:「漱菱可以不相信任何人,絕不能不相信我!」木漱菱冉冉道:「等你取到靈丹再說吧!沒有靈丹,漱菱性命朝不保夕,妄談其他有何意義!」傅徹輕輕拍打她後背道:「我曉得漱菱心裡已經答應我了,傅徹不會辜負你的!」
木漱菱仰起頭逼視著他道:「負心郎言行合一,言必行、行必果,不要拋下漱菱就好!」傅徹理理她垂肩的細發,愛惜地捂著她臉頰道:「那我送漱菱回去好吧?」木漱菱點頭道:「漱菱知曉負心郎會想方設法爭奪靈丹,我翹首以待你的好消息!」傅徹送她將到木部在漢中的據點,木漱菱道:「你就送到這吧!免得遇上魏風,他又來刁難你!」傅徹笑道:「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漱菱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了!」
木漱菱道:「別貧嘴,漱菱心力交瘁,要休息了!希望下次見面時,負心郎會把靈丹呈到我眼前!」傅徹默送芳影,心裡卻問木漱菱是惦念靈丹還是真愛慕自己。已到戌時,他折回殷府,路過漢中最大的青樓——買醉館。買醉館門前人頭攢動,龜奴娼婦迎來送往,好酬夜色正溫柔。傅徹低首快行,遠聽兩個龜奴私下議論,一個笑道:「是男人就好色,殷孝清那板板六十四的人也忍不住來嘗鮮,還請鴇母替他隱瞞!」
另一龜奴笑道:「一回生,二回熟,我們可得好好結納這財神爺!」旁邊一妓女插嘴道:「你們別想歪腦子了,殷孝清和他的怪朋友只把買醉館當客棧,沒叫姐妹們伺候!」一龜奴笑罵道:「這老東西,到了買醉館還古板刻薄假正經,真是無可救藥!」傅徹聽殷孝清在妓院接待朋友,覺知事態有異,暗想:「殷孝清道貌岸然、包藏禍心,來買醉館既然不為尋歡作樂,那就是和他的狐朋狗友密謀害人!「
他yu摸清殷孝清底細,大搖大擺進入買醉館。老鴇遇人無數,圓滑鑽營,見他少年俊賞,闊氣豪爽,暗料是富家公子,瞞著父母出來偷歡一宿。這種客人稚嫩,最易哄騙,且多半不懂錢財來之不易,捨得大出血,真可謂佳客難得。她滿臉堆笑道:「公子閒情雅致,快快請坐!」她脂粉疊積厚度近乎三寸,傅徹看得心頭作惡。
他眼望別處,裝腔作勢道:「把這的紅牌姑娘叫幾個出來。」老鴇賠笑卻不叫喚。傅徹在酒泉仙居呆過,也算是過來人,悉知其意,隨手拋給她一錠銀子,派頭十足道:「佳人不可求,自該千金買良夜,可別叫我掃興而歸。還有要快些,我沒空磨蹭!」老鴇巴巴接住,連聲諂笑道:「公子稍坐片刻,老身這就去喚姑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