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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64章酒桌上的陰謀 文 / 殘陽顧維萍

    公款吃喝就像一個非惡性腫瘤,慢慢長大以後,會讓人感覺不舒服,卻不會一下子置人於死地--谷子題。

    xx縣開始有了一些私人老闆開的大酒店,比如「紅都酒店」、「老橋酒家」、「怡然食府」,這些都是比較高檔一些的,還有「食為天飯店」、「好再來餐館」、「路路通飯店」一些二三流的飯店,也在街頭巷尾怯怯地亮起牌子。一些原來的國營飯店、商店也紛紛被私人承包。農村改革結成碩果,城市改革也春風蕩漾.

    縣賓館酒樓也被私人承包,老闆是個外地人,姓龔,中等個頭,四十開外,理個平頭,臉上常常掛著商人式的微笑。聽人說,這個龔老闆與蔡縣長的關係十分密切。所謂「密切」的關係,說到底還是建立在金錢上面的,一個外地人,平白無故哪裡就與縣太爺扯上了?我還聽說這裡的白酒和啤酒都是蔡縣長的一位親戚專供,更有人猜疑蔡縣長自己也是賓館酒樓幕後的股東之一。

    有酒店就有食客,我留意了一下,像「紅都酒店」這些高檔酒店生意還相當火爆,常常要預定位置,去的晚了,只好另請高就。我同時還留意了一下,進出這些高檔酒店的,都是幹部摸樣的人居多。換句話說,公款吃喝,造就了飲食業一些暴發戶。

    縣賓館酒樓是縣行政事業單位指定公務招待酒店之一,生意當然也不會差。我們是十一點半左右進入酒店的,已經看到交警、交通、城建和政府、政協、人大的幾撥食客的身影,他們一定也是打著招待客人的幌子,其實很可能像我們一樣也是內部飯局。

    縣賓館用餐,除了可以簽單,還有一個優勢條件,就是基本不用擔心停電。縣城電力供應不太正常,常常會遇上停電的尷尬,但賓館是專線,像醫院、縣一中一樣,是重點供電對象,享受專線的待遇。對於中學享受專線,市民當然無話可說,重視教育嘛,但賓館的專線待遇卻飽受非議,所以就有人編了順口溜來發洩心中的不滿:「小小xx縣,處處霓虹現,白天約酒樓,晚上舞廳見,樓區鬧停電,賓館是專線,領導常抱屈,咱是貧困縣。」還有人對醫院享受專線也頗有看法,說那不過是因為醫院院長是范正大的妻子爭來的待遇,供電局長一句話就頂過去:假如你或你的親戚正在醫院搶救動手術,這時,正好遇上停電,你會怎麼樣?

    公款吃喝問題,只違規,不違紀,更算不上犯罪,所以許多公家人樂此不疲。酒醉飯飽之後,接過漂亮小姑娘遞過來的菜單,大筆一揮簽個字,那叫一個瀟灑!上級雖然三令五申,一再強調不准用公款大吃大喝,不准超標準公務接待,但這個度很難把握,怎麼算是大吃大喝,怎麼又算是超標準接待?時代總是在向前發展,「自帶乾糧去辦公」已永遠成為歷史佳話。專項檢查要接待,活動驗收要接待,對口單位來人要接待,上級機關來人更要接待。公款吃喝甚至被當成是一種官場文化。

    我就像吃著肉罵娘的偽君子,一邊和同事們對公款吃喝評頭論足,一邊又心安理得用公款請人和被請。

    今天週末,我被范正大的秘書凌通又敲了一竹槓。這小子說是有重大消息要告訴我,前提是在酒樓備一桌酒菜,還說這是預支一部分信息費,事成之後,餘下部分,一併補齊。

    我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這傢伙總是隔三岔五訛我一餐,也習慣了。

    客人那邊,除了凌通,還有縣委辦一位姓郭的副主任,凌通的鐵哥們,我們這邊,除了辦公室小村,我也還把劉紫薇叫了過來。

    凌通看見劉紫薇,笑逐顏開,說:「做官做到谷子這個份上,就該知足了,你看,出門都帶個美女秘書,多爽!」

    我在他肩上給一拳:「凌通,人家現在是工會主席,不是我谷子的秘書,別亂說,小心劉紫薇揪你耳朵。」

    凌通哈哈一笑:「被美女揪揪耳朵,也是一種幸福啊!」

    我看看菜準備的差不多了,就讓辦公室主任去總台拿了兩瓶五糧液。

    我看著小村離去的背影,扭頭看著凌通:「一桌好菜,兩瓶好酒,換取你的情報,怎麼樣,不吃虧吧?」

    凌通這時正拆開一包香煙,拿出一支,沒有點火,笑嘻嘻地:「我說過了,這時先預支一半,另一半,事成之後,再兌現的。」

    「菜也上了,酒馬上也到位,你這小子,也該揭揭謎底了吧?究竟有什麼好消息,那麼神秘兮兮的,還那麼值錢?」

    「谷子,你的好事來了。」凌通點著煙,吐出一串青藍的煙霧,「組織部正準備對你進行考察,你小子馬上要進入縣領導行列了。你說,這消息值錢不值錢?事成之後,咱們是不是還要舉杯再賀?」

    我心裡高興,嘴上卻說:「考察是一回事,提拔又是一回事,誰知能不能成呢?」

    凌通就說:「有范書記鼎立舉薦,谷子你還擔什麼心?準備照標準像吧?」

    這時,縣委辦郭副主任也附和著說:「像林局長這樣德才兼備的幹部,提拔是遲早的事。」

    我謙虛地看看兩位,說:「如果谷子有祖墳冒青煙的日子,還請你們多多關照!」

    菜齊了,酒也開了蓋,服務員幫每個人面前都倒滿了一杯酒,因為之前我交待了服務員,劉紫薇也不例外,也是滿滿一杯。

    一切就緒,我舉起筷子,在空中畫個圈,說:「喝領導的酒,吃公家的飯,填自己的肚子,弟兄們,咱們開始吧!」

    論酒量,兩個凌通也不是我的對手,那個郭副主任因為彼此不太熟,喝得比較謹慎。所以,儘管他們以預祝我高昇為由頻頻敬我的酒,我也能從容對付,幾乎是來者不拒。

    我是吃菜吃得少,喝酒喝水喝的多,不一會兒,下面就有了「清倉」要求。我們這個房間又沒有衛生間,我就跑出外面去方便,當然,這點酒還不至於讓我搞小動作,我只是把下面的閘門打開,嘩啦啦痛快了一陣子後,我把那個東西放進褲襠,繫緊皮帶,正yu回到包間,窗子下面就聽到好像曾錚的聲音:

    「蔡縣長,來,再敬你一杯!」我就放慢腳步。「蔡縣長,在xx縣,我們就服你,范正大算個什麼東西!大老粗一個!」果然是曾錚。

    「曾組長,你喝醉了。」不知誰這麼說,聽起來好像不是蔡縣長的聲音。

    「我沒醉,就是醉了,也是酒醉心明!蔡縣長,你把我調走吧,文廣局現在就是范正大的根據地,林谷一手遮天,林谷,這個毛頭小子,還不是仗著范正大,何其囂張,把我們都壓得喘不過氣,瑪德,再待下去,非得得精神病不可!」

    「鄺大頭,你是支部書記,你可以壓壓林谷的囂張氣焰嘛!」這回蔡縣長的聲音。

    「蔡縣長,曾錚說的沒錯,林谷這小子仗著有范正大撐腰,狂妄得很,根本把我放在眼裡!這小子還想入黨,被我卡在那裡。一個非黨領導,尚且如此,要讓他入了黨,尾巴更是翹到天上去了!」鄺大頭話音剛落,我就聽見「咚」的一下,不知是誰把杯子擱在桌上的聲音。

    「你做的對,」又是蔡縣長的聲音,「這個關你鄺大頭一定要把住,有能力又怎麼了?有才氣又怎麼了?德才兼備,德還是擺在第一位嘛!」

    蔡縣長這樣一說,只要鄺大頭不離開文廣局,我的入黨之路就被徹底堵死了。

    「來來來,喝酒,咱們邊喝邊聊!」這一句我聽不出是誰的聲音。

    窗子是關著的,應該是開了空調。賓館有空調又帶衛生間的包間只有這一間,按規定是接待縣一級以上領導才可以使用的,他們顯然是超標使用,因為最近並沒有這樣級別的領導過來,我估計他們是打著招待客人的名義自飲自樂,如果有外人,他們說話不會那麼隨意。

    一時間沒有誰說話,都忙著碰杯喝酒吃菜了,我正準備移步離開,又聽見曾錚的聲音:「蔡縣長,乾脆找個茬子,把林谷這小子的職務給免了,省得他那麼狂!還讓鄺局長當家,文廣局還是我們的天下!」

    「談何容易,人家現在是范正大的大紅人,范正大還想提他呢,想提起來當分管文教衛生的副縣長。」蔡縣長一定是嘴裡含著東西,說話有點含混不清,但能勉強聽得清楚。

    「那蔡縣長你要堅持原則,林谷這個禍害不能得到重用!」這個曾錚,竟然把我提高到「禍害」的高度,人啊人,怎麼可以如此惡毒?我感到一陣心寒,像是有一股冷風從背後襲來。

    「對,」鄺大頭也立即附和,「有德無才不幹事,有才無德幹壞事,蔡縣長你一定不可以把這樣的人提起來!」

    「蔡縣長,」只聽曾錚神秘兮兮地:「我這裡掌握了林谷這小子的一些材料,還有一條足可以置他死地。到時候,我們就抖出來,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我心裡一驚,不知我谷子犯了什麼滔天大罪,掌握在曾錚手裡。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來來來,喝酒,我提議一下,咱們把杯中酒乾掉,再斟滿!」

    估計鄺大頭也喝得差不多了,說這句話時,語句不是那麼連貫,北方的捲舌口音也越發重了。

    我放輕腳步離開窗下,回到六號包廂。

    我一推開房門,凌通就嚷嚷:「谷子,我還以為你掉進廁所去啦,那麼久沒回來,正商量著去撈你呢!」

    我一個手指放在嘴邊,「噓」一聲,放低聲音對他們說:「都把音量擰小一些,『二號』在三號包間。」

    凌通不以為然仍然大大咧咧地:「難怪谷子你窩了那麼久,給『二號』敬酒去了?」

    「才沒有呢,我是打三號包間的窗根下過,聽見曾錚的娘娘腔,才知道他們在那裡。聽聽還有我們局的鄺大頭,總共怕有六七個人,其他沒聽出來是誰,」

    凌通略略放小一些聲音說:「還有誰,還不都是些蔡派的核心人物,不知又在策劃什麼陰謀。」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沒有把剛剛偷聽到的蔡派最新「陰謀」告訴他們。

    凌通這小子看看不能把我撂倒,又把主攻目標轉向劉紫薇,劉紫薇那天也是性情好,本來又不會耍手腕耍陰謀,被凌通灌得暈暈乎乎,比市區領獎那次還醉。

    喝醉了的劉紫薇撒嬌,非要我背她回去不可。我假裝生氣地對凌通說,誰惹的亂子誰收拾,你就背著這個大小姐回去吧!劉紫薇撇撇嘴,就鬧著要我背,其他人都不行。我心裡也覺得好玩好笑,卻板著臉說:「劉紫薇,你好大膽子,竟敢讓局長背你,真反了你了!好啊,」我駝下腰,來啊,背你,讓你舅舅蔡縣長看見才好呢!」劉紫薇卻嘻嘻地笑,一點也不悚我,口中喃喃:「我才不管菜縣長飯縣長,我就要讓你背我回去,又說,「局長,我劉紫薇為你服務一年,你服務我一次行不行?我聽你一年的話,你聽我一次行不行?」說著,真要趴我背上,嚇得我趕緊直起身子。醉眼朦朧的劉紫薇說話卻還蠻流利,我弄不清她是真醉還是裝醉。

    我就去倒一杯溫開水,端在她面前,說:「劉紫薇,好,我今天就為你服務一次,滿意了吧?來,把開水喝下去,沖沖酒精。」

    劉紫薇把著我的手,挺直腰,喝了一大口開水。

    我估摸蔡縣長他們已經走了,一夥人才攙扶著劉紫薇殘兵敗將一樣離開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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