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葉詩文通過信後,心情沒那麼壓郁了。葉詩文樸實的語言,真實的情感,也讓我的思想得到一次昇華。
周敏敏、葉詩文都是我喜歡過的女孩子,和她們其中的一個建立家庭,都會讓我幸福,還有蔣小莉,都是我的婚姻候選人。人生、愛情、婚姻,隨遇而安吧。
我產生了這種偉大的想法的時候,對劉吉生也就寬大為懷了。
那天,我主動找到他。
「吉生,湖邊走走?」
我們好長時間沒有在一起「走走」了。
清風習習,微波蕩漾。湖面上倒映出柳枝的影子,冬季的柳樹,葉已落盡,讓人生出一份悲涼。
我望著湖面光禿禿的柳枝,說:「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生苦短,不也就是那麼回事麼,年輕時爭強好勝,等到秋冬一到,一切也就歸於沉寂。」
劉吉生倚在小橋的扶手上,看著我,說:「林谷,你一下子怎麼變得老氣橫秋?」
我說:「都是那一棵柳樹鬧的,你看,」我指著湖邊那棵柳樹,「曾經的婀娜多姿,曾經的風華正茂,轉眼間就繁華落盡,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吉生,草木枯萎了,春天又會興旺起來,人呢,人究竟有沒有來世?你是研究佛學的,只有你最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
我盯著吉生的臉,等待他的回答。吉生的半邊臉被陽光照著,他沒有回頭,依然看著微波蕩漾的磨刀湖面。
「信者有,不信者無。」
吉生的回答非常巧妙。
我想,假如有來世,谷子是不是還是現在的谷子?是不是還有周敏敏、葉詩文、蔣小莉、范彤這些女人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結?
我把這次回家與葉詩文的親熱以及被葉詩文的父親一大早堵在門口的事都跟劉吉生說了。還說了葉詩文的那封信。
我說:「我谷子是個站著屙尿的男人,還有幾分叛逆精神,葉詩文越是這樣安慰我,我反倒覺得越有責任去呵護她。」
劉吉生扭過頭看我一眼:「那麼,你憎恨那個奪去葉詩文貞操的蔣什麼……」
「蔣中平。」
「對,你憎恨他嗎?」
我搖搖頭。
我的目光越過劉吉生的頭頂,眺望遠處的一片雲彩。
「說實話,我只是一想到此事,心裡不痛快罷了,那個蔣中平,他曾經幫過葉詩文的忙,也幫過我谷子的忙。沒有他,葉詩文進不了公社,我谷子也上不了初中,上大學也就更無從談起,所以,說起來,蔣中平還是我的恩人。我恨不起來,真的恨不起來。而且,蔣中平的女兒--就是在軍醫大學進修的蔣小莉一直對我也相當關照。」
「我知道,你以前說起過的。對了,你和葉詩文結婚,那蔣小莉怎麼辦?還有周敏敏,我知道你對她也是情有獨鍾的,她們怎麼辦?」
我苦笑一下,幽幽地說:「怎麼辦,只能其中選一。」接著,我又自嘲地說:「我們國家又不允許一夫多妻,要不然,我谷子把她們全要了。」
「瑪德,谷子,你這個人真有女人緣!」
大chun也說過同樣的話。
我歎口氣,心想:大chun、吉生,如果你們也陷在這樣的糾結之中,你們就不會用羨慕的口吻說這種話了。
「喂,吉生,你覺得周敏敏怎麼樣?」
「不錯啊,長得漂亮,人也機靈。我就知道谷子你這傢伙會腳踏兩隻船,不,三隻船。」
「不,我是說,她對你印象如何?我知道你們關係也不錯的。」
既然我選定了葉詩文,我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在乎周敏敏,我就乘機做個順水人情,把周敏敏轉給劉吉生,我的口氣很真誠,也很輕巧,就像轉贈一支多餘的鉛筆。
「林谷,你錯了,周敏敏這個高傲的公主根本不會把我放在眼裡,她不會看上我的。」
「那麼,她看上的是誰?」
我心想,不會是劇團團長吧,他可是有婦之夫啊!
「還要問嗎,她看上的,除了你林谷,還能有誰啊?她親口對我說過,除了你林谷,還沒有那個男子讓她瞧得起。」
我的目光從天上收回,回到地面。
我盯著劉吉生那雙眼睛,彷彿要從他那雙微微瞇著的眼睛裡尋找出此話有幾分可信度。
劉吉生不會說假話,尤其是這種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