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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第一百五十八章告御狀1、2
趙掌櫃活了多半輩子,從一個小夥計一直到如今京城第一樓的掌櫃,經歷過多少風雨,見過多少世面,今日卻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每每想到此時正在天威閣中大吃大喝的那位瘋姑爺,便禁不住心頭亂顫,暗叫一聲我的祖宗。
上一次京城五虎的事,已然嚇得趙掌櫃不輕,今日又跟幾個今科進士對上了頭,趙掌櫃閱人無數,哪會看不出這六個書生盡都是大有來歷之輩,姑爺雖然現如今榮貴至極,卻正是樹大招風,背不住一不小心就要陰溝裡翻船,若是姑爺倒了,整個財神勢力都要跟著倒霉,也難怪趙掌櫃的如此著急,胖磙子一般的龐大身軀在酒樓門口處轉磨,嘴裡不住念叨著:「老太爺與小姐怎麼還沒來?」
正念叨著,月華帶著欣欣與一大幫子丫環出現在了街口,十多個嬌滴滴的美人,當真是風景無限,只是趙掌櫃此時卻沒有絲毫的欣賞之意,飛步便迎了上去,心急之下龐大的身軀竟然跑出了令人瞠目的速度,口中急叫道:「謝天謝地,大小姐您終於來了。」
派去傳話的夥計口才伶俐得很,月華已然知曉了酒樓之中發生的一切,對著趙掌櫃並未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道:「此事自有本小姐處理,趙掌櫃的就不用多管了。」
整個財神勢力,盡都知道大小姐的厲害,趙掌櫃總算鬆了一口氣,慌忙引著一眾女將。徑直來到三樓。
再說天威閣中的情景,無論是馬如龍等大馬賊還是汪德昌這三個御守地方地將領,哪裡見過如此奢豪華貴的地方,皆有些傻眼,天威閣地方足夠大,容納下這二十餘人毫無問題,有伙記又搬來了一張大桌。二十餘人分坐兩桌。
等菜的工夫,汪德昌勸道:「兄弟。聽哥哥一聲勸,今日這事便算了。」
陳連升也道:「小白臉說得對,沒必要與幾個毛還沒長全小毛孩子計較,若是為了這麼點小事就去驚動皇上,到時候大家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譚志豪面沉似水,當臉上慣常的笑容消失的時候,他整個氣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別有一股懾人之威,緩緩道:「兩位兄長所言差矣,何謂小事,你們都是為了大陳的江山社稷拋頭顱灑熱血地英雄,卻在京城裡連遭白眼與侮辱,何其不公?大家都寒了心,長此以往,誰還會替大陳替皇帝賣命?這叫小事?對於皇帝而言。再沒有比這更大的事了!」
天威閣中一片默然,確如譚志豪地所言,不論將領還是馬賊,都已有了寒心的感覺,他們在戰場上拚死拚活的與敵人搏殺,拋頭顱灑熱血。換來了江山穩固,換來了萬民安詳,然而他們得到了什麼,那些不屑的眼神,與難聽到極點的冷言冷語,換了任何人也是會寒心的。
就在這時,有夥計開始上酒上菜了,譚志豪提前便打過招呼,不要酒杯全換成大碗,這時示意夥計將每人面前的大碗滿上好酒。自己端著千年不變地茶杯。先對緊挨著他左手邊坐的汪德昌道:「汪大哥只管放心,小弟今日所為雖然看似孟浪。卻經過深思熟慮,心裡有數得很,不會將天捅出一個大窟窿的。」才又高聲道:「今日咱們南北相隔萬里的兩撥兄弟首次見面,沒別的說的,喝他娘的!」說罷一副豪氣沖天的模樣,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喝!」無論將官也好,馬賊也罷,還有王峰等幾個親衛,齊聲高呼,盡飲碗中美酒。
放下了手中地酒碗,坐在譚志豪右手邊的馬如龍抓起一罈老酒咕咚咚給自己倒滿了酒,端著酒碗對汪德昌、陳連升與於猛道:「這三位兄弟咱們是初次見面,大馬賊馬如龍,敬三位兄弟一碗。」說罷仰首而盡。
汪德昌與神武營左指揮使陳光路是舊識,當年在邊軍時曾一起並肩作戰,頗有幾分交情,這一次在京城重逢,便聽陳光路提起過馬如龍,早便存了結識之心,當即也端起滿上的酒碗,道:「早就聽說遼東有個令韃子聞名喪膽的魔箭馬如龍,恨不能結交一番,今日終償所願,心情大快,喝!」說罷也是一飲而盡。
都是性格豪爽的真豪傑,兩碗酒下肚,兩方本是素昧平生,身份更是相差老遠的漢子便熟絡起來,酒桌之上你來我往吆五喝六,好不熱鬧。
譚志豪眼見著一個個開始放浪形骸起來,禁不住酸溜溜地提醒道:「各位悠著點,想喝愛喝,咱有的是機會,一會兒可還要去告御狀,你們這些苦主若都喝成了醉貓,咱們這官司不用打也是輸定了。」每當這種場合,不能與兄弟們圖謀一醉便成了他最大的遺憾。
眼見著譚志豪死心要鬧上這一場,在馬如龍等一眾馬賊的勸說之下,汪德昌等三人也豁出去了,他們不為自己,也要為大陳百萬將士著想,不能叫這些保家衛國的勇士在戰場流血,回家後還要受盡白眼冷遇而流淚。
正吃喝到興頭上,月華與欣欣眾女到了,譚志豪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月華是被誰請來救駕的,迎上前去一手牽著一個愛侶的小手,輕聲道:「月華,公子我又在你的天宮酒樓惹麻煩了。」
月華的絕世嬌顏上綻放出一朵動人心魄的微笑,小手在譚志豪地手心輕輕撓了一下,才俏皮道:「只要公子以身相許,區區一點麻煩,月華可不在乎。」頓了頓才正色道:「無論公子做什麼,月華都會追隨左右。」
欣欣也在一旁道:「月華姐姐說得對,無論師兄做什麼。欣兒都支持師兄,欣兒就喜歡愛惹麻煩地師兄。」
欣欣地嗓門不小,這嬌憨無比地話登時引得天威閣內眾人一片啞然。
如此紅顏知己,夫復何求,譚志豪心神蕩漾眸中一陣波動,只歎時機不對,周圍一堆閒人圍著。若是夜深人靜,他早便將二女攬入懷中。肆意溫柔了。
譚志豪毫無顧忌的拉著兩位心上佳人的小手來到一眾兄弟門前,全無尋常男人的羞羞切切,得意的彷彿一隻驕傲的公雞一般大叫道:「各位兄弟,你們眼前這兩位絕世美人就是小弟我地紅顏知己。」
「噢……」
除了斯文穩中的汪德昌外,其餘人等盡都鬧將起來,沒腦子地於猛更是吵吵著要看公爺與兩位小姐喝交杯酒,結果可想而知。可憐的於猛被受了驚嚇的眾人一頓暴捶,這才省起自己錯在了哪裡,若是讓公爺喝了酒,只怕連這棟天宮酒樓都要拆了,有生以來首次挨了一頓好打還訕訕的給施暴的人抱歉。
哄鬧間,又有夥計端來了一張桌子,重新布好了菜式,酒桌之上加入了一幫女將之後。原本一條條粗到極點的漢子,這會兒卻盡都不自覺的斯文秀氣了起來,吃喝之間聲音也小了,再沒有人鬧著灌酒了。
這一頓飯吃將下來,直至未時一刻方才算完,酒足飯飽之後。一行人浩浩蕩蕩下了樓,此時地天宮酒樓竟然仍是人滿為患,甚或比在飯點的時候人還要多,只不過原本的食客現如今都成了看熱鬧的看客,瘋子無敵公要同六大進士打御前官司,這可是百年沒有的熱鬧,譚志豪吃飯的工夫,消息已經傳開,很是有些閒人特意趕過來看熱鬧。
譚志豪也沒管那許多,將眾女遣回了家。便與那六個年輕的進士踏上了前往金鼓亭的道路。
護國郡王府。
「王爺。大公子已然帶著人招搖過市地往金鼓亭去了,現在整個京城都已經為此事所驚動。無數人湧在後面跟隨,再不阻止大公子便晚了。」
向譚天稟報的是譚府的家將頭領文勇,當初白骨雙魔刺殺譚天,文勇等一眾護衛拚死相救,十三名護衛當場戰死十人,其他三人也是重傷不起,武功最強的文勇足足在床上養息了四月之久,方才痊癒,也因此失去了隨譚天征戰沙場的機會,在整個平叛戰爭期間,始終留在了京城,看護鎮國公府。
譚天沉吟了許久,終於輕輕一歎道:「算了,由正兒去鬧吧,大陳重文蔑武的風氣,也該到了變一變地時候了,不然譚天對不起那些馬革裹屍埋骨沙場的忠勇之士的那一縷縷忠魂。」
顯然那些忠勇衛國的將領在京城所遭遇到的尷尬,同樣令譚天這位大陳朝第一殊勳感到憤然,只不過以他現如今的身份,牽扯與顧忌太多太廣,動輒不是遭主忌,就是引來一場朝堂上文武相爭的風暴,因此他絕不能在此時為此事出頭。
而那個本就以混蛋瘋子著稱京城的兒子,卻是做此事的不二人選,譚天不但不想阻止,反而樂見其成,甚或還會暗中助力。
文勇恭敬應禮,他同樣是在沙場上拚殺過的悍將,怎不會為同袍地遭遇憤怒,所以他雖然口上提醒主人阻止,心中對於譚志豪這個大公子地所作所為,卻全是贊同與欽佩。
這一ri,京城沸騰了,在慶功大宴眼看就要開始的前兩天,無敵公竟然要與六個今科地進士到皇帝面前打官司,這百年不遇的熱鬧立時引得無數貪閒好事的京城百姓的關注,一傳十,十傳百,短短時間內竟然弄至盡人皆知,數萬百姓湧上大街,黑壓壓一片數不清的人頭簇擁在譚志豪一行與那六個進士的身後。
京畿統領衙門起先還以為有人造反,不但自己派出重兵前去彈壓,更遣人至禁軍求援,一時間鬧得是滿城風雨,等好不容易查明了真相,京畿統領衙門的那位統領大人頭大了兩圈,若是旁人鬧出這麼大動靜,根本不用管理由,直接拿下就是,可是碰上無敵公,莫說去抓去管,便是上去阻攔。借給他兩個膽子,他也是萬萬不敢。
無敵公要告御狀,誰也不敢攔著,沒有奈何之下京畿統領衙門與禁軍只得派出重兵佈防,放過無敵公等一行,將數萬看熱鬧的百姓攔了下來,強制著驅散回家。這才平息下一場可能地動亂。
金鼓亭位於正陽門內廣場的東側,專為大陳百姓告御狀所設。凡有百姓沉冤難雪者,便可至此敲擊金鼓,向天子鳴冤。
然而若是所有百姓屁大點小事就來告御狀,天子哪裡忙得過來,有基於此,大陳律上明文規定,凡告御狀鳴金鼓者。需杖刑一百。
碗口粗的棍子,在屁股上重擊一百下,這告御狀的人不死也要殘廢,因此若不是冤深如海恨比天高,是斷無人敢輕易嘗試的。
譚志豪雖然已經貴為無敵公,卻根本不曉得告御狀還有這麼一條規矩,然汪德昌與陳連升卻都知曉,因此來到金鼓亭前。這兩個好朋友為了自己前去擊鼓,竟然爭執了起來。
譚志豪當真是不知者不畏,拿起鼓槌就要去敲,卻被汪、陳二人慌裡慌張的攔了下來,一番說明之後,譚志豪有點傻眼。敢情告御狀前還要先挨棍子?
馬如龍等一眾馬賊也都是仗義之輩,一聽要挨一百庭杖不但不懼,反而盡都爭著要去敲鼓,吵吵著自己皮糙肉厚,捱得起打,而王峰等親衛更是不甘落後,若是在他們面前讓宮主去擊鼓挨打,不用長老與兩位使者發落,自己便要抹脖子了,結果一幫人為了誰來敲鼓。快要窩裡反自己打起來了。
就在這時。首領太監黃喜在一眾小太監與禁軍士卒的簇擁之下屁顛顛跑了出來,遠遠地就叫道:「無敵公接旨。」
呼啦一下。所有人都跪下了,只有譚志豪混不在意的迎了上去,接旨不跪本就是皇帝老大許給他地好處,更何況要他跪皇帝跪祖宗跪師父也就罷了,給個太監與一卷叫聖旨的黃布卷下跪,他卻是一萬個不願。
禁宮之中九大掌權的首領太監,都知道崇武皇帝所定的護國郡王與無敵公接旨不跪的規矩,更知道無敵公是個什麼規矩都不懂的野小子,因此當譚志豪隨手從黃喜手中接過聖旨的時候,黃喜不驚不惱,還恭敬至極地衝他行禮道:「奴才給無敵公見禮了。」
譚志豪雖然不喜歡這些不男不女的太監,卻也沒有多大反感,受人一禮後也回了一禮道:「不敢當,有勞公公跑這一趟了。」說著話自顧自的打開聖旨自己就看了起來。
目睹了這一幕,原本就已後悔不迭的六個進士,更是大驚失色,至此才知曉這位無敵公到底是何等的囂張。
說起來這六人也都是甚有家世背景之輩,祖父輩盡為朝中重臣,知交故吏遍及京城,更兼之這六人也確是才學不凡,輕鬆考取進士,為朝中兩大勢力所看重拉攏,頻繁出入公卿府邸,也因此在不曉得無敵公確切底細的情況下,才敢貿然答應與譚志豪對簿公堂。
在他們想來,雖然無敵公確實尊崇無比,但終究不過一個有勇無謀的武夫之輩,自己只要得到京城中諸多父執輩的聲援,憑借本身滿腹經綸地才學,定能在天子面前駁得無敵公啞口無言,到那時反能在天子面前留下能臣的印象,未來殿試之時,高中三甲便成探囊取物了。
六人打算的挺好,然而事實卻給了他們一個沉重的打擊,譚志豪在三樓大吃大喝的當口,六人派出去求援的家丁下人盡都哭喪著臉返了回來,他們地經歷相似到了極點,初聽說賢侄又或學生碰到了蠻橫之人,那些大老爺們都義憤填膺的表示願插手幫忙,可一旦得知惹上的人竟然是那個無敵公,又無一例外的尋了各種借口推辭了。
有幾個關係極近的父執輩私下裡將無敵公還是個狗屁不是的白丁時便暴打京城五虎,大鬧宰相府,以及當了侯爺後於早朝時在金鑾寶殿上當著天子與文武百官的面,將三品大員打成重傷的過往混蛋事跡說了出來,奉勸六人此人純屬瘋子一個,賠禮道歉以息事寧人才是唯一上策。
這些老成的金玉良言,卻反而激起了六個年輕氣盛地書生滿懷地書生意氣。朗朗乾坤之下哪能容此等蠻橫之人橫行霸道,他們六人偏要做一回開路先鋒,將這塊大陳朝堂上地臭石頭鏟走。
然而沿途之上發生的一切,卻令這六人真切地體會到了雙方之間天差地遠的地位差距,氣勢洶洶的一群強兵悍將卻在見到那個無敵公後乖巧恭謹地讓人難以置信,而所有人看向他們六個的目光,盡都閃爍著輕蔑地光芒。彷彿在說:「看啊,這就是那六個不自量力的傻子白癡。」
六人雖然恃才傲物。卻不是不通事理的傻子,眼見如此情況,心中已然發虛不已,待見到這個無敵公接聖旨都如此的隨便,而所有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甚至那個頒旨的大太監還要如此恭敬答禮,心中早已冷透。此時方有闖了大禍的感覺,背心已被冷汗浸濕。
譚志豪看罷聖旨,噗哧一聲樂了,笑道:「咱們也別爭了,萬歲爺聽到消息了,叫咱們直接至養心殿。」
鬧得這麼大地動靜,早有人火燒屁股似的報到了崇武皇帝的跟前,而且不止一個。不過報信的人顯然也不知曉實情,只說無敵公與六個今科進士鬧將起來,吵吵著要告御狀。
崇武皇帝一聽無敵公又鬧出事來,一點都不驚訝,以他對譚志豪地瞭解,這小子若真是老老實實呆著反倒有鬼了。天下已定,皇帝陛下這一向心情都好極了,心中也是好奇,想看看譚志豪這小子又要鬧出什麼笑話,當即派人傳旨無敵公入宮覲見。
留下馬如龍與王峰等人在禁宮門外守候,譚志豪等一行隨著黃喜入宮,到了養心殿門口,汪德昌三人在外候傳,而譚志豪與六個進士行入殿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武皇帝隨意的一擺手道:「都起來吧。」待七人站起身來,才瞪著譚志豪道:「無敵公。到底什麼事要你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譚志豪一臉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道:「陛下。若是有人侮辱了臣的朋友,臣該否為朋友討還公道。」
「有人敢招惹你地朋友?」崇武皇帝聽了他的話頭一個念頭就覺好笑。譚志豪在京師是個什麼樣的名聲皇帝陛下一清二楚,他不欺負人都是好的,誰人敢來惹他?眼睛不禁瞄了瞄那六個蔫頭耷腦的年輕士子,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六個斯文的書生會有那麼大地膽子,當即玩笑般道:「若確是有人侮辱了無敵公的朋友,無敵公自然應該為朋友討還一個公道。」
譚志豪一躬到地道:「陛下,可是偏偏這六個侮辱臣朋友的王八蛋卻自稱是天子門生,說臣若是冒犯了他們,便是對天子不敬,臣不敢對陛下不敬,又不甘心朋友平白受辱,所以臣才要擊金鼓告御狀,請陛下聖裁!」
崇武皇帝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小子敢當著皇帝的面大罵王八蛋,這若不叫對天子不敬,那還有什麼才是,不過他聽習慣了譚志豪嘴裡時不時冒出來的「不敬」,何況現在沒有御史在一旁追究參奏,他自然不會在意,將目光轉向六個士子,面色很是和緩道:「你們六人都是本科的進士,算來也確是朕的門生,到底犯了何事惹得無敵公如此不快,不用怕這蠻夫,放心說將出來,朕給你們作主。」
「咦?陛下你怎麼……」譚志豪傻了眼,皇帝老大怎麼向著那邊去了,情急之下差點說出胳膊肘往外拐這話來,總算臨到嘴邊嚥了回去。
六個進士本已絕望,此時忽然柳暗花明現出一線生機,大喜若狂的撲倒在地,高呼:「萬歲聖明!」
「給朕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朕說了,只要理在你們這裡,朕給你們作主。」說著話崇武皇帝又瞪了譚志豪一眼。
天子倒不是故意給譚志豪難看,只是任何人都有同情弱者主持公道的心理,譚志豪自稱朋友被人侮辱,可是憑借他身上表現出的那股強勢,哪像是受了欺負地,任誰看了也會以為他是藉著自己地官威壓人,崇武皇帝自然也沒能免俗了。
在天宮酒樓裡出面地那個年輕書生叩首道:「啟稟吾主萬歲。臣等考取進士之後,留在京城等待殿試,今日中午幾個知交好友相約在天宮酒樓一塊用飯,正吃得開心,忽然有三個不懂禮數沒有規矩地粗糙蠻陋之人坐到了身旁的桌位,吆五喝六擾人興致,學生一時不忿方才出言制止。卻不想反而惹惱了其中一人,拍桌子瞪眼睛的罵起娘來。這才口角起來。哪知道譚公爺來了之後,不問緣由,污言穢語滾滾而來,學生實在無法,只得請出天子天威,這才鬧出這許多動靜,學生等不能為陛下分憂。卻反而給陛下帶來諸多煩惱,罪莫大焉,請陛下治罪。」
崇武皇帝的面色立時變得嚴肅起來,望著譚志豪冷聲道:「無敵公,事情緣由可是如此?」
譚志豪也有點傻眼,如此聽來似乎事情並非如他先前所想的那般,不過他又豈是口頭上會認輸的人,撇著大嘴道:「陛下所聽乃是一面之詞。若要全面瞭解事實真相,自然還要聽另一方地所說,臣那三個受了侮辱的朋友就在殿外等候,其中一個就是與臣共同在隨州出生入死地汪德昌汪將軍,陛下不妨將他們傳來問詢,再辨是非對錯。」
「傳汪德昌、陳連升、於猛覲見。」
汪德昌乃是這一次平叛大戰中。大陳朝湧現出來的新一代名將中的代表人物,成名戰就是與譚志豪一道,以一萬五千衛軍加一萬臨時徵集的壯丁,力抗叛軍十五萬虎狼之師,且最後獲得勝利,將佔據隨州的敵軍驅趕回荊州。
早就從譚志豪的口中得知了汪德昌這麼一號將才,後又得平叛大元帥譚天的極力舉薦,崇武皇帝對於汪德昌自然甚是注意,特意找來兵部關於汪德昌地捲宗記載,其中對汪德昌的評價相當之好。從此汪德昌便在崇武皇帝心中留下了印象。
這一次聽得譚志豪所說的朋友之中竟有此人。崇武皇帝才省得似乎這一次自己錯怪了譚志豪,縱使譚志豪是個無法無天任意妄為的傢伙。被兵部評鑒為老成穩重足智多謀的汪德昌,也斷不會陪著他胡鬧。
「臣汪德昌(陳連升、於猛),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位將軍平身。」面對這三人時,崇武皇帝的臉色又變得和煦起來,叫譚志豪心中鬱悶,怎麼皇帝老大的臉色只給他一個人。
「三位將軍為天下蒼生浴血沙場,都是有功之臣,卻為何在天宮酒樓與這六個年輕士子爭執起來?」
汪德昌道:「啟稟陛下,臣等三人常年帶兵打仗,行為舉止間難免有些魯莽粗糙之處,今日相約於天宮酒樓用飯,食用之間陋習難改,聲響大了些,舉止也放浪失當了些,本是錯在臣等,然這六位書生,出口尖酸刻薄,言語之中夾槍帶棍,臣屬下參將於猛(本是游擊將軍,官升一級作了參將),無名火動發作了起來,這才生出口角,正好被無敵公遇上,方才鬧僵了起來。因些許小事,卻給陛下惹出許多麻煩,臣等有罪,請陛下責罰。」
那於猛緊接著有些緊張道:「陛……陛下,其實魯莽粗陋的都是末將一人,與汪將軍陳將軍沒有關係。」
崇武皇帝與譚志豪都是人精,兩方地話一比較,立時便推斷出了大致的情形,似於猛這等目不識丁又行為粗魯的軍中猛將,在那名流雲集的天宮酒樓中,自然顯得分外的扎眼,才會引來幾個進士的冷言冷語,因為他們地話比較難聽最終吵鬧了起來,要說這也確實不是什麼大事,天下的酒肆飯莊,這等口角簡直是太過平常的事了。
崇武皇帝可著了惱,這麼點小事譚志豪這小子居然也搞成了滿城風雨,當真是有些無法無天了,當即面沉若水道:「無敵公你可知罪?」
譚志豪一怔,理直氣壯道:「臣不知。」
崇武皇帝的鼻子險些氣歪了,古往今來歷朝歷代,但凡皇帝問出你可知罪這等話來,還從沒聽說有哪位臣下的膽敢如此直截了當的答說不知的,再直再蠢的大臣,也知道應該婉轉的應付一下。
「你……」
因為譚志豪的回答太出意外,也太不給皇帝台階下,崇武皇帝一時竟接不上話了。
「陛下,今日這事錯在臣等三人,與無敵公沒有什麼干係,陛下若要問罪,臣等願一身擔之,請陛下聖裁。」汪德昌嚇出一身冷汗來,這兄弟簡直不知死字怎寫,慌忙將所有罪過攬了過來。
陳連升與於猛反應過來,立刻也隨著汪德昌跪倒在地,齊聲附和。
「與他沒有干係?三位將軍都是識大體地良將,若沒有這個膽大包天地無敵公,哪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好了,這件事朕自有分寸,你們暫且各回住處,等待來日朕決。」
「這……」
汪德昌三人還在猶豫地當口,六個進士已然興奮得渾身顫抖著伏身在地,口中高呼:「陛下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他們看來,無敵公這個大霉是倒定了,而他們六個不畏強權的名聲也將隨之傳遍京城乃至與天下,說不定還會被人著書立傳,傳唱千古。
汪德昌等無奈,也只得行禮告退。
譚志豪心中轉過萬千念頭,終有定計,同樣三呼萬歲後,轉身便走。
「朕沒叫無敵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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