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讓我們來弄清楚,我們所要裁決的是一起什麼性質的案件,以及原告、被告雙方的身份。」威嚴的**官緩緩說道,他的語氣凝重而又低沉,非常具有壓迫感,至少令坐在地上的恩萊科感到很不自在。
「這是一起惡意的綁架案件。」突然間法庭上響起了一陣尖銳的叫聲。
那個金光閃閃的小東西,拍著翅膀飄浮在公主的右肩上方,憤怒地尖聲叫道。
「喔——親愛的莉特兒,我知道你對於這件事情非常憤怒,不過我們應該公正,這個人的罪行並沒有那麼重,我想他並沒有打算綁架你,他的行為只能夠稱得上是偷竊。」站在一旁的公主輕柔地說道,她輕輕地撫摸著那個小東西的小腦袋。
沒有想到那個小東西避開了公主的撫摸,飛到一邊氣呼呼地說道:「我們不是朋友嗎?我沒有想到你居然僅僅將我當作足一件東西、一件物品、一塊金屬,甚至是一件雕塑。」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很清楚這件事情,只不過法律講求公正,這位先生所作所為令你感到痛恨,不過我們不能夠因為痛恨而加重他的罪名。」第一公主輕柔地說道。
說完這些,她雙手合攏將那個小東西捉在手中,貼近嘴唇在她的小臉頰上輕輕的吻了一下,說道:「聽話,不要意氣用事,我們只要給予罪犯應得的懲罰便可以了,為了乎復你所受到的傷害,晚上我講一個故事給你聽。」
「兩個。其中的一個要有公主、王子和龍。」小東西討價還價說道。
「好的。」公主又親吻了一下那個小東西的臉頰。
「那麼好吧,就算是偷竊好了,不過我仍舊保留自己的觀點,他的罪行至少要比偷竊重那麼一點。」小東西總算在利誘之下稍稍妥協,不過仍舊不想完全「寬恕」那個惡意冒犯她的傢伙。
**官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因為他很清楚那個小東西是多麼麻煩。
那個小東西絕對不會在乎法庭的莊嚴和神聖。而想要勒令和懲罰這個非人類的小東西,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身為**官,這位國王陛下自然知道,何時應該維護法庭的莊嚴神聖,何時應該稍微變通一些。
看到小東西總算妥協了,**官點了點頭說道:「還有什麼人想要提出疑義?如果沒有任何疑義的話,那麼我們便將這一起案件的性質確定為偷竊。」
法庭之中鴉雀無聲,那位王子殿下原本打算站出來,他身邊的老者一把將他拉了回去。
恩萊科自己也沒有任何話好說,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確實是在偷竊。
兩旁坐著的書吏紛紛打開自己手中的書冊,將書冊翻到有關偷竊的章節,雖然他們對於偷竊的判決已經瞭如指掌,不過這是法庭必須遵照的規矩。
「那麼,讓我們來弄清原告和被告的身份,首先從原告開始。」**官說道。
那位公主殿下神情肅穆地說道:「我,安其麗,雲中之城神殿的主事,是這起案件的原告。」
「你有什麼證人嗎?」**官追問道。
「莉特兒是最好的證人,她目睹了一切。」安其麗說道。
「原告顯然對於法律並不瞭解,你所提出的證人,並不具有證人的資格,因為她是直接受害者,受害者的證詞肯定會被認為對被告不公。」**官嚴肅地說道。
站在一邊的王子殿下露出了一絲笑容,剛才他的外祖父已經告訴他,這是對他們最為有利的地方。
「那麼,請問法官,能不能由莉特兒擔當原告,而我充當證人?」公主問道。
**官還沒有回答,那個金光閃閃的小東西轉過頭來,飛快的搖動著腦袋說道:「沒有用的,你並沒有親眼目擊他犯罪的經過,當你到達那裡的時候,他已經被制伏了。」
公主皺著眉頭點了點頭,她很清楚小東西所說的絕不會錯。
她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最出色的法律專家,她的腦子裡面,裝著有史以來所有的法律典籍。
「原告,看來你們已經瞭解到自己缺乏強而有力的證據,這一點對於你們能否在裁決中獲勝,相當不利。」**官緩緩說道。「被告,現在說說你的身份。」**官轉過頭來朝著恩萊科問道。
「我叫勒克累斯·芬克,我來自萊丁王國,是一個武器打造師。」恩萊科誠惶誠恐地說道,他還是第一次在法庭之上接受審判,心中難免有些忐忑不安。
「你以往有沒有犯罪經歷?」**官嚴肅地問道。
「沒有,我一向奉公守法。」恩萊科連忙說道。
突然間,他感覺到克麗絲長公主殿下用傳心術輕蔑地對他說道:「你有資格這樣說嗎?如果按照索菲恩的法律進行判決,你就算能夠保住性命,也得在監獄裡面待一輩子,菲安娜和希玲,這兩個小丫頭難道不是你拐騙來的?菲安娜也就罷了,希玲還沒有成年,你不但拐騙未成年人,還姦污了她,這可是重罪。
而且你還犯過****罪,難道你忘了,要不要我好好提醒你?更何況,當初你為什麼不回索菲恩,而執意逃往萊丁?這最輕也是叛國罪。」
克麗絲的話令恩萊科毛骨悚然,他現在在心裡連連慶幸,坐在**官位置上的是那位公正的國王陛下,而不是長公主殿下。
「被告,你是一個外國人,也許對於蒙提塔王國的法律並不十分瞭解,為了得到公正的裁決,你可以指派熟悉蒙提塔法律的人,擔當你的辯護人。」**官說道。
話音剛落,旁邊的王子殿下便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
「我,獨角獸第一大隊第一中隊第一小隊隊長達克,願意擔當勒克累斯·芬克的辯護人,我還帶來了一位熟悉法律的助手。」王子殿下昂首挺胸地說道。
剛才他和妹妹以及那個小東西之間的爭論,以慘敗告終,現在他有了外公撐腰,理直氣壯多了。
那位老者則笑了笑,站在外孫的身邊,身為助手的他倒是用不著介紹身份。
底下坐在觀眾席上的旁聽者們,興致勃勃地看著這場審判。
這場審判,恐怕可以說是蒙提塔王國有史以來最為豪華,場面也最為宏大的一場審判。
原告的一方,是蒙提塔王國有史以來第二有作為的公主殿下——第一位的佔據者是她的母親大人——同時又是有史以來最年輕卻擁有最強力量的主祭,擁有這雙重身份的她,彷彿籠罩著一層神聖的光環,大多數蒙提塔人部尊稱這位美麗迷人的公主為「聖女」,擁有這個稱號的人,在蒙提塔王國的歷史上只有兩位——另外一位仍舊是她的母親大人。
而被告一方的陣容同樣堅強,雖然並沒有多少人知道被告到底是何許人,不過被告的辯護人和辯護人的助手,卻赫赫有名。
被告的辯護人是蒙提塔當今第一戰士,他因為自身的勇武獲得的聲望,早已經超越了他所擁有的王子身份。
事實上,他早已經被蒙提塔人視為未來的國王。更有許多人確信,他將成為繼托木爾之後,又一位傲視群雄的最強戰士。
至於他的助手,蒙提塔前一代國王,更是受到眾人的推崇和敬仰。
止因為如此,這場審判還沒有開始,便已經轟動了整座雲中之城,如果不是因為能夠進入上層的都是尊者和長老,而尊者和長老的數目畢竟有限,恐怕再建造幾座法庭,也容納不下圍觀的人群。
例行公事的詢問之後,激烈的爭論立即展開。
身為當事人的恩萊科反倒一言不發,因為他根本就插不進嘴去。
令恩萊科感到相當驚訝的是,形勢居然對他相當有利,在辯論之中,第一公主和那個小東西雖然佔盡上風,但是沒有證人和充分的證據,成為了她們最大的弱點。
雖然有好幾位神職人員和第一公主,同時看到罪犯用衣服蒙著腦袋,貼著牆壁緩緩行走,不過偏偏那座聖盃被遠遠地扔在一旁,而小東西則飛舞在罪犯腦袋旁邊,發出那剌耳的、令人感到頭痛欲裂的尖叫聲。
正因為如此,能夠證明恩萊科曾經犯罪的,便只有那個飛來飛去的小東西,但是她偏偏又是受害人,而且當時的情況,又相通常意義上的當場抓獲有著極大的出入。
事實上即便當場抓獲,如果偷竊者成功地將贓物扔在地上,法庭仍舊無法對其作出判決,除非在此之前,有至少兩位目擊者提供強而有力的證明。
只不過蒙提塔所發生的諸多盜竊案件,偷盜的一方並不在意能夠脫罪,反倒更希望能夠被判處有罪,成為對方的奴隸,遠比在流浪之中餓凍而死要好得多。
大草原上頻繁襲來的暴風雨,對於那些無家可歸的人來說,永遠是最為可怕的噩夢。
正因為如此,大多數小偷會緊緊攥著偷來的錢袋不放,以便被人贓並獲。
隨著審判的進展,恩萊科越來越感到心情安定,他已經不再害怕,因為他幾乎已經確信自己將被無罪釋放。
「勒克累斯先生,你難道不在乎自己的道德心受到譴責,難道你想要在墮落罪惡深淵的道路之上,越行越遠?你已經成為了一個偷盜者,這一點,你應該比什麼人都更加清楚,難道你還想成為一個騙子,一個用謊言擺脫罪責的人?」第一公主憤怒地朝著恩萊科說道。
如果在以往,這番話早已經打動了恩萊科的心靈。
但是被邪惡魔物莫斯特寄居已久,莫斯特不停地將各種各樣的罪惡,灌輸給靈魂契約人,恩萊科雖然還沒有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邪惡之徒,不過他已經不再足以往那個正直善良純真的小鎮少年。
聽到了這番責問,恩萊科一言不發,他畏懼受到懲罰的心情,遠多過畏懼自己變得更加墮落。
第一公主緩緩地搖了搖頭,她的臉上露出了哀傷的神情:「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與眾不同、出類拔萃的人物,沒有想到你是個連自己犯下的罪責也不敢承認的懦夫,我原本並沒有想過要給予你任何懲罰,即便法庭判決你有罪,我也會放棄懲罰你的權利,我所需要的僅僅是你承認罪責的勇氣,以及為什麼偷竊的理由。
我並不認為你會貪圖財富,因為你所擁有的才能,可以輕而易舉地為你帶來難以想像的財富,也許你僅僅只是因為一時好奇,看到莉特兒的每一個人,都曾經像你一樣表現出極度的好奇,即便你採取的手法並不正當,但是我並不認為那是犯罪。
但是,我現在對於你徹底失望,在我看來,你是個下折不扣的罪犯,而且是那些罪犯之中最墮落的一種,因為你甚至沒有勇氣承認你的罪行。」
第一公主的話語令恩萊科無地自容,從第一公主的語氣之中,他聽到的是滿腔的真誠,顯然這並不足某種感情方面的攻勢。
恩萊科確實不想辜負別人對他的期望,只不過他更害怕受到審判,他低下頭不敢看著那位第一公主,彷彿害怕那充滿怒火的眼神會將他徹底燒燬,彷彿害怕那滿足悲哀的神情,會將他渾身凍結。
「我現在對於你徹底絕望,因為在我看來你已經喪失了最後一絲自尊,現在我倒要問你,你為什麼要進入神殿?」公主問道,她的聲音冰冷,彷彿是冰川之上刮下來的寒風一般。
「在我認為,原告提出的問題沒有絲毫的意義,眾所周知,神殿的大門始終敞開,而被告擁有在雲中之城隨處走動的權力,閒逛是根本就用不著任何理由的,而且也沒有什麼時間限制,我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曾經在三更半夜因為心情的原因,到外面漫無目的地閒逛,至少我本人就有過無數次這樣的經驗。」作為辯護人助手的那位老者微笑著緩緩說道。
「而且,在我看來,被告被當作小偷遭到攻擊,完全是出於誤會,我猜測被告是因為某種心情的原因四處閒逛,他正好來到神殿,是不是這樣?」老者笑著朝恩萊科問道。
恩萊科連連點頭,這個回答多多少少有些違心,因為他根本就是直衝著神殿去的,說得更加明確一些,他原本就想要偷盜那座聖盃。
「曾經見到過莉特兒的被告,肯定對這個神奇的生物充滿了好奇,我想這同樣也是很多人曾經有過的經驗。」老者說道。
恩萊科再一次連連點頭。
「大家應該都有所瞭解,認為被偷盜的那件物品放置在一座石台之上,石台的高度差不多和被告的身高相當。」老者說著朝恩萊科招了招手:「請你站起來,讓大家看看。」
恩萊科連忙遵從老者的吩咐,從地上爬了起來。
「大家都應該很清楚,同等高度,很難看清跪在裡面的莉特兒,她的一些有趣的習慣,對於好奇心特別旺盛的人來說,相當不方便。」老者掃視了眾人一眼說道。
「而據我所知,勒克累斯是一個好奇心特別強烈的人,眾所周知,大多數最為傑出的魔法師、設計師、發明家、兵器打造師,都是好奇心強烈得超乎尋常的人物,正因為他們具有旺盛的好奇心,才能夠在技藝上不斷尋求突破,是不是這樣,我親愛的朋友?」老者微笑著問道。
「是的,是的。」恩萊科連連點頭說道。
「因此,我猜想,勒克累斯確實曾經將讓莉特兒居住的容器拿下來,仔細查看一番,也許正是這樣,令莉特兒對他有所誤會,這種誤會導致了莉特兒發出尖叫,顯然這種尖叫聲給被告帶來了相當大的傷害。
至於之後發生的事情,我想大家有目共睹,被告在莉特兒的尖叫攻勢之下,被逼迫到牆邊,而原告此時才進入神殿,出於她和莉特兒之間深厚的感情,原告自然很容易地接受了莉特兒受到傷害的說法。」老者緩緩說道。
「事情不是這樣的,我確信這個傢伙圖謀不軌,他想要將我偷定,他甚至已經這樣做了,正是因為我確信他圖謀不軌,我才進行攻擊。」那個金光閃閃的小東西憤怒地說道,為了表示憤怒,她甚至飛到老者的眼前指著他的鼻子說。
「有什麼證據嗎?」老者只用一句話便將小東西堵了回去。
小東西氣呼呼的,但是偏偏說不出話來。
「被告拿著莉特兒和莉特兒居住的杯子往神殿外面走,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當我們到達那裡的時候,容器扔在靠近神殿邊緣的地方,在我們之前,沒有一個人到達過那裡,而莉特兒又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她根本就不可能挪動那個容器。」第一公主爭辯道。
「也許是掉落到地上彈出去的。」老者仍舊微笑著說道。
「絕對彈不到這麼遠的地方,這件事情我們完全可以試驗一下。」那個金色的小東西立刻說道,對於自己的「床」,她自然瞭解得最為清楚明白。
「這倒不必,一根樹枝在極為巧合的情況下,也能夠彈出幾十米遠,這種偶然性是最難以理解,同時也是最難以重複的事情。
不過就算被告拿著容器和莉特兒往神殿外面走,也許他只是因為神殿裡面光線太黯淡,無法將莉特兒仔細觀察清楚,這完全情有可原,是不是這個原因,勒克累斯先生?」老者轉過頭來朝著恩萊科笑了笑問道。
恩萊科並沒有注意到,老者的笑容之中,顯然隱含著那麼一絲不為人知的意味。
他再一次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正是如此,神殿裡面的光線太暗了,又沒有燈光,因此我想拿到外面在月光底下看個清楚明白,我並沒有打算偷盜,這真的只是一場誤會。」
令恩萊科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那位公主殿下顯然沒有聽他在說些什麼,只見她睜大了眼睛看著那位老者,她的神情之中同樣滿是驚訝和疑惑。
至於那個小東西則繞著老者轉了半圈,最後在老者的兩側臉頰上各親吻了一下,說道:「我原本以為你是個不講道理的壞傢伙,沒有想到你是好人。」
正當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那位公主殿下突然間一掃迷惘的情緒,站到了眾人面前。
她輕蔑地朝著恩萊科看了一眼,然後理直氣壯地對著**官說道:「公正嚴明的**官閣下,還有裁判席上公正的各位,被告自始至終都用謊言在欺瞞著所有的人,俗話說,謊言最終會徹底毀掉說謊的人,站在大家面前的這位被告,顯然正在用他的行為證明這句話,他已經掉落到自己用謊言挖掘的陷阱之中,他再也逃不掉了。」
突然間這位公主殿下提高了嗓音說道:「我請求法庭熄滅所有的燈光,真相立刻會顯露在各位面前。」
**官和左右兩位書吏商量了片刻之後,答應了公主的請求,旁邊的侍從七手八腳地將所有燈光全部熄滅。
當法庭上的光線變得暗淡下來的時候,奇跡就發生在眼前,只見那個聖盃和在空中飛舞著的那個小東西,發出了柔和而又亮麗的金色光芒。
被絢麗金光所籠罩的那個小東西,比剛才在燈光映照之下顯得更加光彩奪目,耀眼迷人。
每一個人都被眼前的奇景所吸引,不過這些人中絕對不包括恩萊科。
恩萊科只覺得渾身發軟,他看了看那位老者。這時他才發現,老者的嘴角上掛著的那一絲奇特的微笑。
王子殿下同樣呆呆地望著自己的外公,顯然他也沒有料到結局會是這樣。
「正義必須得到伸張,犯罪終究會得到懲罰。」老者輕輕拍了拍外孫的肩膀,他仍舊帶著那副笑容。
恩萊科現在才知道自己上了大當,他落到了一頭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老狐狸手中。
現在他總算明白,雖然大多數蒙提塔人真誠而又純樸,不過偶爾也有狡猾的傢伙存在,而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傢伙,往往就是最需要注意的人物。
**官和左右兩位老書吏交談了片刻,而兩邊坐著的陪審團也交頭接耳了一番。
過了好一會兒,**官拍了拍雙手,法庭之中立刻恢復了安靜。
「被告,你還有什麼需要陳述的嗎?」**官問道。
恩萊科被那位公主殿下按著腦袋又坐回了地上,他低著頭,有氣無力地搖了搖腦袋。
「按照種種跡象看來,可以確認被告在法庭之上撒了彌天大謊,雖然這起案件還缺乏進一步的證據,不過按照被告的行為,認為他確實犯下了偷盜罪,各位有沒有疑義?」**官問道,他掃視著四周。
法庭之上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說話。
「既然大家確認被告有罪,接下來便需要確定,他應該為此罪行接受什麼樣的懲罰。」**官威嚴地說道,他的聲音令恩萊科感到心慌意亂。
坐在**官左面的那位書吏咳嗽了一聲說道:「按照蒙提塔王國刑典上寫明的有關偷盜罪行的規定,犯有偷盜罪的犯人,應該被判處成為被偷盜者的奴隸,至於犯人屬於被偷盜者所有的年限,需要按照被偷盜物品的價值來進行核算。除非被偷盜者願意赦免偷盜者的罪名,放棄對於偷盜者的懲罰。」
「原告,你願意赦免偷盜者的罪名,放棄對於偷盜者的懲罰嗎?」**官問道。
那位公主殿下看了恩萊科一眼,冰冷的目光之中還帶著一絲悲哀。
「不,尊敬的**官,我認為仁慈是不能夠隨意給予的,對於真正的罪犯進行寬縱,只會令他陷入更加難以自拔的深淵,在我看來,被告已經墮落到了極點,他需要的並不僅僅是懲罰,我會盡力令他變得更加高尚,更加正直。」公主殿下語氣堅定地說道。
「既然原告並不打算放棄自己的權利,那麼所需要做的,便是確定年限,我們應該如何估價被告所偷盜的東西?」**官指了指那個飛來飛去的小東西,一本正經地問道。
那個小東西這一次倒並沒有因為被別人指為物品而感到生氣,她輕飄飄地飛到恩萊科的頭頂上方說道:「我是智慧之神在離開人間前往神界之前,親手創造的最後一種生靈,那個聖盃同樣也是智慧之神親手打造的神器,我們的價值幾乎近於無限,因此相對的,期限也應該是永恆。」
小東西的獅子大開口,令恩萊科嚇了一跳,不過那兩個在暗中看白戲的傢伙,卻暗自點頭,顯然這個小東西對於他們來說,是非常能夠談得來的志同道合的人物。
「親愛的莉特兒,任何事情都需要有所節制,雖然他令你受到傷害,不過也不能夠因此給予他過度的懲罰,任何判決除了必須公正之外,還要合情合理。」
那位公主拍了拍小東西的小腦袋,溫和地說道:「而且將一切奉獻給神靈的我,用不著什麼奴隸,讓被告在神殿服役並侍奉諸神,也許能夠消弭他心中隱藏著的罪惡,剝奪一個人畢生的ziyou,無論對誰來說,都太過嚴厲了,兩年的期限,在我看來正好合適。」
「你的心腸太過於軟弱了,不過,誰叫我們是最為親密的朋友呢?兩年就兩年吧,不過他絕對不允許離開神殿半步,我要他隨時隨地都聽候我的吩咐。」那個小東西尖聲說道,她的刁蠻,再一次令那兩個不懷好意的旁觀者忍不住連連點頭,頗有志同道合的感覺。
「人類有很多不方便的事情,難道他臭烘烘的時候,你也願意他待在你的身邊?」公主將小東西一把抓過來輕聲問道。
小東西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她總算願意稍稍妥協。
「那麼這樣,每天他擁有四次,每次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平常得隨時待在我的身邊,聽候我的差遣,這是我最後的退讓。」小東西理直氣壯地說道。
「人類需要睡眠。」公主殿下摸了摸小東西的頭說道。
「我會讓他睡覺,只不過在我有事情讓他做的時候,他必須立刻醒來。」小東西說道。
公主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她很清楚這個小東西一旦打定了主意,將會變得多麼固執。
「陪審團,對於這樣的判決還有什麼疑義?」**官問道。
左邊最靠近**官的那位書吏站起來說道:「作為保護原告一方利益的我們,認為此判決公正合理,而且和法律上規定的條例毫不違背。」
對面的那位書吏同樣站了起來:「我代表被告說兩句,被告雖然直接侵犯的是受害者,不過受害者並不是原告,我認為被告的支配權在原告手中,受害者不能夠任意支配被告,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受害者畢竟不是人類,也許會作出她自己不知道,但是嚴重危害到被告生命的事情。」
兩方面陳述完畢,**官站起身來。
原本坐在地上的恩萊科,被那位公主殿下一把拉了起來。
所有人都畢恭畢敬地筆直站立著。
「本庭宣判如下,被告勒克累斯·芬克被確認犯有偷盜罪,罪名成立,因此按照蒙提塔王國法律有關偷盜罪的相關處罰規定,被告勒克累斯·芬克將被判處給原告安其麗當兩年奴隸,在此期間,原告不得在法律允許的規定範圍以外傷及被告,被告不得以任何理由和借口拒絕服從奴役。」
**官用平緩的語調作出了判決,旁邊伏案抄錄的小書吏,將兩份謄寫好了的判決文書,拿到了原告和被告面前。
恩萊科垂頭喪氣地在判決書上簽署了名字。
突然間,他感覺到克麗絲用傳心術直接和他溝通:「現在你的機會來了,你和那個小東西將會有很多機會待在一起,沒有人比你更加靠近她,正好趁此機會從她那裡得到永生的秘訣。
如果有可能的話,也可以多套出一些秘密來,智慧之神既然將大多數知識灌輸到她的腦子裡面,應該可以找到一些令你感興趣的貨色。」
克麗絲的話令恩萊科暗自叫苦不迭,他原本打算等到神聖魔法的效力過去,便立刻逃離這裡.
當然有可能的話,順便將那個小東西也一起帶走,恩萊科頗有一些想要報復的念頭。
不過聽克麗絲這樣一說,想要脫離苦海根本就沒有任何希望,除非自己獲得了永生的秘密,要不然克麗絲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一陣洪亮的鑼聲響起,莊嚴神聖的審判終於落幕了。
恩萊科被第一公主拉著朝神殿走去,那個小東西在一旁來勢洶洶,彷彿是一位嚴厲的主人。
回到神殿後,出乎恩萊科預料之外的是,他被帶進了一間小房間,四周光禿禿的,什麼東西都沒有,正中央面對面放置著兩把椅子,以及一個低矮的小茶几,便是所有的擺設了。
「坐吧,這裡是我的房間。」原本那冰冷的神情彷彿已經消融,公主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和安寧。
「現在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要進行偷盜,正如我剛才在法庭上所說的那樣,我並不認為你很在意財富,你肯定有某種特殊的理由,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助你。」公主語氣溫和地說道。
恩萊科除了一言不發,根本就沒有第二種對策,他總不能將幕後的克麗絲長公主殿下招供出來,雖然他很希望這麼做。
「我相信你不願意說,也必定有著特殊的理由,不過這樣一來,我沒有辦法幫助你。」看到恩萊科仍舊堅持一言不發,這位第一公主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這樣,我也就幫不了你什麼忙了,反正兩年的時光對於你漫長的人生來說,算不上很長。」
突然間,門外傳來一陣急切的敲門聲。
公主親自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只見值班牧師就站立在門口,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女孩的眼神之中透著一股倔強和野性,不過同時又顯得憂鬱和哀傷。
「主祭大人,這個女孩一定要見您,我怎麼也攔不住,只好帶她前來。」那位值班牧師誠惶誠恐地說道。
公主又看了那個女孩一眼,略加思索,便猜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了。
她朝著客廳看了一眼,輕輕地撫摸著小女孩的額頭,將她拉了進來。
莉拉看到師傅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垂頭喪氣,她很想上前安慰個兩句,但是公主卻帶著她往臥室定去。
莉拉畢竟不敢過於倔強,而且她希望自己能夠打動仁慈的第一公主。第一公主的寬大仁厚傳遍了蒙提塔草原,也許她可以放過自己的師傅。
恩萊科同樣也感到奇怪,莉拉這個小丫頭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沒有長老的帶領,守衛在交界處的侍衛,根本就不會讓她通過,難道她憑藉自己的武力強行闖入禁區?
不過恩萊科轉念一想,如果強行闖入,上層的所有人,恐怕早已經懷疑到自己的身份了,不可能這樣安安靜靜地讓她見到公主和自己。
恩萊科有心偷聽臥室裡面的交談,偏偏那個小東西就在眼前,而且時刻警惕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臥室的房門緊閉著,兩個女孩之間的交談持續了很久,甚至連恩萊科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房門終於打開了,出來的竟然只有公主一個人。
「她太擔心和憂愁,再加上勞累了一整天,我讓她睡在這裡了。」說著,公主在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緊緊盯著恩萊科,過了很久才緩緩說道:「從莉拉的口中,我對於你多多少少瞭解了一些,你確實是一個相當奇怪的人物,而且你好像並非像我剛才想像中的那樣墮落和邪惡,我感覺到你的身上隱藏著很多秘密,不過我並不是一個特別好奇的人。」
「你打算怎麼處置這個傢伙?」空中飛來飛去的小東西尖聲說道。
「莉特兒,和勒克累斯成為好朋友,而不是隨意驅使他的主人好嗎?我想,你可以從勒克累斯那裡獲得很多快樂,他懂得的東西遠遠超過我。」公主微笑著說道。
「不,我是他的主人,他是我的奴隸,他要為他愚蠢的行為付出代價,他居然想要將我偷走,你想像一下你將再也看不到我,難道你不感到憤怒和悲傷嗎?」小東西飛到恩萊科頭頂上,揪起幾根頭髮,憤怒地**拉了拉說道,不過她的力氣並不足以令那些頭髮和恩萊科的頭皮分離。
「為什麼要用仇恨和報復來解決問題呢?你不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最充滿智慧,同時又最為高雅的生靈嗎?」公主將一連串的帽子扔在了小東西的頭上,她很清楚小東西的脾氣,小東西喜歡聽這些。
「也許你可以讓勒克累斯用其他方法來彌補對你的傷害,比如每天講十個有趣的故事。」公主進一步誘惑道,她從小便和小東西相識,自然明白對於那個小東西來說,什麼最具有誘惑力。
那個小東西顯然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她在狠狠教訓自己的奴僕和聽故事之間搖擺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飛到恩萊科的耳朵旁邊,揪了揪他的耳垂。
恩萊科嚇了一大跳,他立刻將耳朵捂了起來,小東西的尖叫聲所擁有的殺傷力,令他感到心驚肉跳,在這種尖利的叫聲面前,克麗絲的聲音也變得彷彿是天籟之聲般,美妙動聽。
「怕什麼,我如果要傷你,你早就沒命了。」小東西又揪了揪恩萊科的耳朵,不以為然地說道:「如果你想要得到平安的話,你就答應每天給我講一百個故事,而且不許講我以前聽過的。」
轉一轉口便翻了十倍,小東西的貪得無厭甚至令恩萊科也嚇了一跳。
「我幫不了你任何忙,你自己和她去討價還價吧。」公主笑著說道,不知為什麼,自從她和小丫頭在房間裡面密談過之後,她便一直盯著恩萊科,彷彿在尋找著某樣東西一般。
朝著窗外張望了一眼,公主感到一陣濃濃的睡意。
她勞累了一整天,不停地救助受傷的重病患者,不但令她精神力大大透支,同樣也令她困頓不堪,她原本已經休息了,這場意外將她從睡夢中吵醒。
明天,還有很多受傷的人和重病患者等待著救治,每次暴風雨過後,總是她最為忙碌的時候。
正當公主想要給她的「奴隸」暫時找個安身的所在,突然間她想起一件剛才一直想要詢問,卻因為那場判決,而始終沒有機會詢問的問題。
「莉特兒,剛才神殿之中籠罩著一層『神聖光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沒有絲毫的力量嗎?」公主問道。
「對了,我想起來了,這確實相當奇怪,我不可能發動神聖魔法,我的叫聲也絕對不可能引發這種奇跡,神殿之中怎麼可能佈滿了『神聖光芒』呢?」小東西疑惑不解地自言自語道。
她飛到恩萊科的面前,用那對藍寶石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恩萊科,喃喃自語道:「難道是這個傢伙,引發了神聖魔法?」
恩萊科感到相當好笑,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和魔族簽訂了靈魂契約的他,別說施展神聖魔法了,即便受到神聖魔法的照射,都會令他感到痛苦不堪。
「當神聖光芒籠罩神殿的時候,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公主朝著小東西問道。
「我沒有作任何事情啊,除了對準這個傢伙尖叫,這是我所擁有的唯一的自衛力量。」小東西歪著腦袋,在那龐大無比的記憶之中迅速翻找著。
智慧之神賜子她的龐大記憶,雖然包羅萬象,不過並不存在對於這件奇怪事情的合理解釋。
「也許我們到神殿裡面去再來一次,就可以將事情徹底弄個明白。」小東西提議道。
這個建議令恩萊科魂飛魄散,他不但要再一次遭到那尖利叫聲的襲擊,更要再一次慘遭神聖光芒的燒灼。
看著恩萊科充滿畏懼地直搖頭,那個小東西氣鼓鼓地飛到他的頭頂上說道:「你有什麼資格拒絕我的要求,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奴隸,你必須絕對服從我的命令。」
幸好那位公主一把將小東西捉在手中,放在眼前輕聲說道:「剛才說好的,你們倆要和睦相處,怎麼又反悔了?」
彷彿責備似的,輕輕彈了彈小東西的額頭,尖銳的指甲碰到那個小小的腦袋,發出一串清脆悅耳的聲音。
責備完小東西,公主輕輕走到恩萊科眼前,將他的右手輕輕捧起說道:「你應該已經看到了山下那淒慘的景象,有那麼多人需要獲得治療,而我們的人手又遠遠不夠,如果能夠找到引發那個奇跡的關鍵,不但對於那些受傷患病的人來說是天大的福音,甚至對於整個蒙提塔王國來說,也是最為偉大的奇跡。」
說到這裡,她用充滿真誠的眼神,溫柔地看著恩萊科輕聲說道:「答應我,找出那個奇跡來。」
恩萊科彷彿要被溶化了一般,他現在才真正領教到什麼東西最為可怕。
不是克麗絲的瘋狂和威脅,也不是莫斯特那邪惡而又難以拒絕的智慧,最為可怕的莫過於充滿真誠、令人無法拒絕的眼神,那甚至要比克麗絲的契約和莫斯特的智慧,更加難以抵擋。
恩萊科很清楚對於這樣的攻擊,他毫無招架之力,他只得緩緩地站了起來。
說實在的,對於這件事情,恩萊科是一百萬個不願意,不過那充滿真誠的目光令他無法拒絕。
恩萊科早已經忘記自己剛才站在什麼位置,不過那個小東西卻顯然有著驚人的記憶力。她可以分毫不差地,將恩萊科的每一個動作描述地清清楚楚。
引發那神聖光芒的時候,恩萊科所站立的位置,正好足一個魔法陣的正中央,這麼一來,無論是那個小東西還是公主,都更加確信引發神聖魔法和恩萊科有關。
只有恩萊科自己對此絲毫不信,他這個和魔族簽訂契約的傢伙,如果能夠引發神聖力量,那真的變成一場大笑話了。
在公主的再三懇求之下,恩萊科終於鼓足了勇氣,他用上衣將腦袋和雙手重重包裹,以避免再一次受到神聖光芒的直接照射。
那令人恐怖的尖叫聲再次響起,恩萊科又一次感受到了鋼針刺腦的痛苦,幸好這一次針刺並不長久。
從渾身上下所傳來的陣陣黥痛,恩萊科絕對可以確信,神聖光芒將再一次的籠罩神殿。
不過恩萊科可沒有膽量探頭往外張望,現在他已經感到渾身針扎一般的疼痛,雖然經歷了諸般痛苦,他對痛苦似乎有些麻木了,不過「天罰」對於他,仍舊有著明顯的效果。
「真是太神奇了!」
恩萊科聽到公主興奮的歡笑聲,而且在歡笑聲中,嘈雜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更多的歡笑聲包圍在四周。
除了歡笑之外,還有陣陣驚歎,隱隱約約之中,恩萊科還能夠聽到有人在那裡虔誠祈禱。
難道自己真的能夠引發神聖魔法?如果真的如此,那麼肯定和精神振蕩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帶著疑惑不解的心情,恩萊科搜索著神殿四周,突然間他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共鳴,那個共鳴就彷彿是另外一個自己。而那個自己卻又截然相反,神聖魔法的力量,從他的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
恩萊科很想看看那到底是什麼,不過他偏偏畏懼神聖魔法的光芒。
他用精神振蕩朝前延伸,突然間他渾身一震,彷彿遭受了強烈的電擊一般,不過這一次的電擊並沒有令他感到痛苦。
恩萊科直覺中感覺到,剛才那一瞬間遠比受到電擊更加危險。
那是強大的魔法能量在瞬息之間通過他的身體,如果不是因為他早已經熟悉了,混沌晶壁吸收和轉化魔法能量的特性,對於外來的巨大魔法能量,有著特別強的吸收能力,恐怕他早就爆炸開來,或許在那一瞬間已經化作了片片飛散的血肉。
顯然這種能力和混沌晶壁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兩者最終轉化成的能量,卻截然不同。
不過恩萊科感覺到,那並不是神聖魔法的能量,要不然他早已經被剛才那一擊****在地,如此強烈的神聖魔法十有**已經奪走了他的性命。
恩萊科再一次將精神振蕩移向另外一個自我,這一次他事先有所準備。
強大的魔法能量再一次的通過了他的身體,不過這種力量顯然並不能夠為他所吸收。
這股能量感覺不到擁有任何屬性。
它不屬於火,不屬於風,不屬於土,也不屬於水,但是它又有著所有一切的特性,它彷彿是包羅宇宙萬有的力量,但那又不是恩萊科最為熟悉的混沌力量。
恩萊科正苦思冥想努力尋找著答案,直覺卻已經告訴了他,這種力量非常熟悉,絲毫都不陌生。
突然間,一個蒼茫的聲音從他的內心深處響起。
「生命。」
那聲音是如此虛無縹緲,又彷彿無比熟悉。
幾乎在剎那之間,恩萊科彷彿看到了莫斯特躲藏在自己靈魂深處的身影,但是虛幻之中,他又看到在莫斯特的背後還站著另外一個身影。
兩個身影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一個彷彿太陽般光芒四射,而另外一個則如同無盡的黑暗,吞噬著天地問的一切。
「生命?」恩萊科喃喃自語道。
「放開心扉,仔細去感受,那就是生命。」那一正一反兩個莫斯特同時說道。
恩萊科緊閉雙眼,他感受著那通過身體的力量。
這種力量,和他原本就擁有的黑暗力量實在太相似了,彷彿同樣都屬於混沌,絲毫沒有任何屬性。
但是它們又如此不同,正如那兩個莫斯特一樣。
恩萊科迷失在意識的深處,正當他想要繼續詢問時,那兩個莫斯特的身影已漸漸消去。
「莫斯特,請你再多給我一些指點,這生命之光到底預示著什麼?」恩萊科祈求道,他甚至願意用一切來換取對於眼前這一切的認知。
「我並非隱藏在你靈魂深處的那個魔物,不過我和它又是一體的存在,就像是同一個物質的兩個面一般。
你現在所看到的,是過去的我,意識最初生成的我,同樣也是最終的我,重新回到平衡和統一的我。」那個影像越來越淡,漸漸從恩萊科的意識之中消退。
當它幾乎只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痕跡的時候,卻又彷彿爆炸一般,突然之間光芒一閃。
在那片燦爛而又顯得迷濛的閃光之中,恩萊科看到了一個淡淡的影像。
原本那兩個模模糊糊、一正一反的莫斯特形象,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個熟悉的、他曾經見過無數次的身影——那至高無上的諸神的首領。
恩萊科被徹底驚呆了,因為這一切實在難以想像。
難道這就是宇宙的本源,難道這就是諸神和魔族的真相?
那麼它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那麼神魔大戰又為何而發生?
不過所有的疑問之中,最令恩萊科感到困惑和極力想要弄明白的,便是那被稱作為「生命」的力量,到底意味著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恩萊科始終感覺到,那種被稱作為「生命」的力量,和他身上原本就擁有的「混沌」的力量,如此相像,就像那一體兩面的兩個影像。
也許這兩種力量也同樣來自於一個本源,只是表現出截然相反的特性,以至於一個被稱作為「混沌」,而另外一個卻是「生命」。
就像那兩個影像,一個被世人所害怕,成為魔族的首腦莫斯特拉卡奧費斯,而另外一個則被所有的人所虔誠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