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倫大陸是個魔法文明極其發達的世界。各式各樣的魔法物品,在生活裡都十分常見。而在散提爾堡,這座繁榮興盛的月之海首都,散塔林會大本營裡,要平均每十個人之中,至少就有一位法師或者牧師。大街上售賣卷軸、材料、武器等魔法物品的店舖,從來是生意興隆,絕對不愁沒顧客上門。
但即使如此,像願望術這種最高級的魔法卷軸,依舊是絕對可遇不可求。即使找遍月之海周邊所有大小城邦,除去像散塔林會首領,**師曼松這種身份與地位的統治者,身邊可能會藏有類似卷軸以外,其他絕大部分人,別說擁有,即使只是遠遠望上那麼幾眼,也未必能有機會。和如此珍貴的魔法物品相比,卡西斯所率領的商隊那點損失掉的貨物,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能夠隨便將願望術卷軸拿出來送人,就更加不可思議了。要麼這是個瘋狂的敗家子,要麼就是力量強大的不可思議,對散提爾堡不還好意,別有所圖的危險人物。所以,儘管收下魔法卷軸並寬恕了卡西斯損失貨物是過失,暗黑情報網的統治階層內環,卻不可避免的,對卡西斯和曹子文同時產生了懷疑。入城才不過半天,隸屬於暗黑情報網的密探們,便已聞風而動,將曹子文入住那家旅館,置於最嚴密的監視之下。
他們所能窺探得到的所有一切,全都非常正常。曹子文帶著三個女人出門逛街、買了幾樣小首飾,在酒館裡喝了兩杯朗姆酒,然後回旅館吃晚飯、和通行的武僧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回房休息(正確而言不是休息,因為藏在屋頂處監視的密探們,全都很清晰的聽到了,從房間中不斷傳出各種叫人心跳耳熱的**響聲)直到天亮。種種行徑,以普通旅客這種身份而言。並沒有絲毫可疑和出格之處。當東方發白,天色組建明亮之際,又奇怪又遺憾的密探們,終於無可奈何的悄然分批撤退。
伏在屋頂的其中一名間諜,正要縱身跳下地面,忽然間,他以眼角餘光,瞥到了在不遠處的街角處,有條人影正踏著街道上鋪墊的石板,向旅店快步走來。間諜認識他,所有分佈在旅店周圍的散塔林會密探都認識他。他正是剛剛向上司申請辭職並獲得批准,已經恢復了ziyou身,再不必過冒險生活的卡西斯。
好整以暇的洗刷完畢,慢慢從三樓客房走下大堂,儘管曹子文整夜未睡,看上去卻仍是容光煥發。他向站在樓梯邊上等了自己大半個小時的卡西斯點點頭,笑道:「你來的倒早,怎麼樣,沒有被上司責難吧?」
「是,多些比爾德先生您的魔法卷軸。」卡西斯恭恭敬敬的向曹子文行禮。道:「我不但沒有責罰,而且本來該給的獎金,上面也照樣發了下來。再加上您前次付的酬勞,下半輩子,我都不用再去那要命的大沙漠裡冒險了。」
「是嗎?那很不錯啊。」曹子文和顏悅色的笑笑。在桌子邊坐下,向女侍應招招手,要了客早餐,又吩咐她給樓上自己的房間,也照樣送去三份。他一面喝著新鮮搾出的牛奶。他一面往烤成金黃色的麵包片上抹著橘子果醬,漫不經心的問道:「既然不用冒險了,那麼以後想幹什麼呢?你還不到五十歲吧?這個年紀就退休,不嫌太可惜了嗎?」
「我今年四十六歲,從十五歲開始就加入商隊到處奔走。」卡西斯摸著自己的臉龐,感慨道:「十年後開始擔任獨當一面的商隊首領,每年橫渡艾諾奧克大沙漠兩次。二十年來,殺過人受過傷,幾乎什麼都見識過也做過了,現在退休也沒什麼好遺憾的。說實在話,終年奔波的生活,已經逐漸讓我覺得力不從心。就比如說這次吧,假如沒有比爾德先生您出現,現在我早已變成沙漠裡一條乾屍了。趁著還不算太老,退休離開散提爾堡,到南邊的谷地去買個小農莊,娶個老婆生幾名兒女,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輩子,就是我現在的最大心願啦。」
「人各有志,只要自己覺得幸福就好了。我不過是個外人,不必將剛才的話放在心上。」曹子文微微一笑,道:「不過在退休之前,可別忘記了你答應替我做的事,怎麼樣,找船出海的事,有眉目了嗎?」
「說實在話,比爾德先生您的要求,是說困難不困難,說容易也不容易。」卡西斯收起了剛才那剎那流露出的些許傷感,恢復了那位老於世故的商隊首領本色。正色道:「現在這個時節,已經是秋末。再過二十幾日,冬天也要來了。假如沒什麼特別原因,通常船隻和水手都不願意在冬天出海。即使出也只在近海地方游弋。比爾德先生你要去托雷,必須橫跨整個墮星海,沒有兩三個月時間可到達不了,而且……」
「不要說那麼多廢話,我不想聽。」曹子文打斷了卡西斯的話。他語氣微冷,不愉道:「我付了酬勞讓你去找船,你就去找。至於有什麼困難,都應該由你來解決,而不是我。錢,不是問題,只要可以找到一條足夠堅固和快速的好船,無論要多少錢我都付得出。」
「是,是。剛才說了多餘的話實在非常抱歉。」卡西斯深深低頭,歉道:「事實上我已經替您找到一艘船了。是艘三桅快船,名字叫黑珍珠號。本來他們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去托雷,但是最近船長運氣不好,欠下了別人一大筆債務,他們知道我放出消息要找船出海後,就在昨天晚上主動找上門來,希望能接下這筆生意。船長和水手我都認識,是具有非常豐富航海經驗的討海人。比爾德先生,假若您急著動身的話,黑珍珠號是您短期內唯一的選擇了。不過假如您有耐心多等十天。我還能替您聯繫到更好的船。」
「我不希望再多等十天,既然現在有船,那是最好。」曹子文喝下最後一口牛奶,將雙手在餐巾上抹拭乾淨,站起身道:「帶我去見船長吧。黑珍珠號,不錯,這個名字我喜歡。」
「尊敬的耶魯.比爾德先生。早上好。非常歡迎您前來探望黑珍珠號。我就是船長巴博薩,這位是我的大副戴維.瓊斯。」
晨曦金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散提爾堡港口,笑容滿面的巴博薩船長脫下了帽子,向曹子文深深鞠躬。站在他身後半步處,用大花帕手巾包住頭髮的大副戴維.瓊斯。則面無表情的負手叉腿而立,非但沒跟著船長一起向曹子文問好,甚至依稀從他眼眸深處,還可以找到幾絲難以察覺的怒意與殺氣。
曹子文並沒有察覺到大副戴維.瓊斯的異樣。他抬頭仰望著眼前這艘,船身被漆成全黑色,船體輕盈流暢的三桅縱帆船。心情十分愉快。好半晌,才點頭道:「非常不錯的船,巴博薩船長。我可以上去參觀參觀嗎?」
「求之不得。請從這邊走。在下會為您詳細講解黑珍珠號的所有優點。選擇搭乘著它出海,將會是您這輩子最明智的選擇。」巴博薩船長笑容可掬,他站直腰桿,悄悄用力一扯大副的衣角,經過伸手向曹子文做個「請」的手勢,引領著這位大金主走上了帆船甲板。
這位船長先生並沒有誇張,黑珍珠號確實相當出色。船長四十五米,寬九點八米。吃水深四點八米,排水量一千二百噸,航速十二節。裝載三百噸。無論設計抑或製造都無可挑剔。通常同類船隻,需要五十或者六十名水手才能將它操縱自如,但黑珍珠號卻只需要三十名水手即可。載重量的減少,使它在速度方面要遠遠勝過同類船隻。而在武力方面它同樣犀利。三台大型弩炮,兩台投石機分別裝置於前後甲板,而在船艙中還藏有三台使用發煙藥,也就是火藥,發射的大炮,可謂武裝到了牙齒。
一艘規規矩矩的商船,絕不需要武裝到這種程度。非常顯然,巴博薩船長和他的船員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海盜。不過在月之海,通常商人和海盜之間的界線也相當模糊。單純的商人或者單純的海盜,幾乎是不存在的。而且即使真是海盜也無所謂,反正他們也玩不出什麼花樣。曹子文從船頭遊覽到船尾,再從甲板一直走到最底層的船艙,最後滿意的點著頭,道:「巴博薩船長,我對於黑珍珠號很中意,不過請原諒我的冒昧,我這趟旅程目的地是拖雷,而不僅僅只打算月之海周邊打轉,請問您對於前往東方的航路熟悉嗎?」
「我不會有絲毫的隱瞞您,比爾德先生。」巴博薩船長鞠躬道:「我巴博薩在海上生活了三十年,還真的從來沒有去過拖雷。黑珍珠號最遠也只到達過海盜群島而已。不過到達海盜群島以後,我們可以在當地再聘請嚮導,然後再繼續出發。哦,當然了,聘請嚮導的錢,會從您付給黑珍珠號的酬勞中支出,您絕對不必擔心再多花半枚銅幣。」
「呵呵,沒關係,看在你肯說實話的份上,嚮導的錢也由我出就是。」曹子文微笑起來,頓了頓,卻又問道:「那麼我將整艘船和水手都雇下來,需要多少?」
「七百枚金幣,這個數您看合適嗎?」巴博薩船長小心翼翼的道:「我知道這個數目比較貴了點,不過……」
「就七百枚金幣好了。」曹子文仍不耐煩跟他慢慢討價還價,隨手從懷內取出個小包解開,裡面裝的仍是寶石。畢竟寶石體積小,價值高,比起攜帶沉重的金幣來說方便很多。他從這堆價值連城的寶石中隨意拈出幾顆,道:「這些鑽石應該值三百金幣,先拿去,剩餘四百到了目的地後再付。你要幾時才可以出發?」
巴博薩船長眉開眼笑,接過鑽石趕緊放入自己錢包,道:「召集水手,還有準備糧食清水,大概需要……兩天時間吧。假若您不放心的話,今天就住上船上來也沒問題。」
「我信得過你。那麼就兩天後再見。」曹子文微一頷首,將寶石放回腰間的次元魔法袋,轉身yu行,忽然又停下腳步,凝望著巴博薩船長,道:「奇怪……巴博薩船長,你以前去過寶劍海岸嗎?比如說路斯坎。」
「巴博薩船長」心裡「咯登」的大跳幾下,不動聲色道:「沒有啊,我和黑珍珠號倒是去過博德之門,但從來沒有拜訪過千帆之城。比爾德先生,您這麼問是?」
「哦,沒什麼,因為從甫見面開始,我就覺得以前似乎在什麼地方和船長你見過面……可能是我看錯了吧,不必放在心上。」曹子文笑笑,也不以為意,逕直和卡西斯一起下船去了。
他沒有看見,巴博薩船長和大副戴維.瓊斯眼眸內同時閃現的那幾絲異樣光芒。那是同時混合了如釋重負與心有餘悸,卻又終於計謀得逞,意味深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