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巴候爵只是個有偏執狂的小丑,不用在意他。」米拉巴的洛山達神殿中,黎明使者塞恩,對於總晨禱師阿爾瓦提出的顧慮,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礦石之城米拉巴,實際上是分成兩個部分。地表居住著人類與精靈,而地下則是矮人。城市日常運作,包括調動軍隊的權力,都掌握在主要由矮人和侏儒組成的耀石評議會手上。神殿長黎明主祭克瑞爾,也是評議會的一名議院。
米拉巴候爵的地位是世襲而來,地位尊貴,卻只是空架子。雖然當代的候爵大人,因為一直想要取回實權,而私下搞了不少小動作。不過他手裡沒有兵力,而且整座城市的生存,完全指望著地表下礦坑的生產,也就是說被矮人和侏儒們壟斷了,米拉巴候爵根本什麼都做不成。所以,儘管總晨禱師阿爾瓦認為不能讓米拉巴候爵有機會胡作非為,克瑞爾和塞恩,卻都沒怎麼把這位典型的臆想狂放在心上。
眼前頭等大事,還是關於拜龍教創教人薩馬斯特的靈魂容器,以及戰錘部落族長布魯諾,與銀月城城主艾拉絲卓之子西蒙的求援。黎明使者塞恩頓了頓,凝重點頭道:「至於陷阱……主祭大人,事關重大,確實不能輕率採取行動。我認為,凡人沒有資格,更沒有能力可以作出正確判斷。我們難道不是應該向晨曦之主尋求答案嗎?」
「向晨曦之主尋求答案?」黎明主祭克瑞爾皺眉道:「現在可是深夜,在這種時候舉行祈禱儀式,也不會得到任何回應的。可是眼下情況緊急,我們非得在天亮之前就作出決定不可。」他無奈地苦笑一下,道:「那些矮人們相互間有多麼團結,我想不需要再多講了吧?」
「祈禱儀式絕對不能在現在進行,那嚴重違反了晨曦之主的教義。」總晨禱師阿爾瓦態度斬釘截鐵。可隨即。他又歎了口氣。首次放低姿態。猶豫道:「不過……或許……我們可以換其他辦法?」
「其他可以讓我們現在和晨曦之主溝通,領受神喻的辦法……你是說……動用聖物嗎?」黎明主祭克瑞爾若有所思,神情慎重。
這是秘密中的秘密,除了洛山達神殿中的三名首腦以外,整個米拉巴,甚至整個北地都沒有人知道。兩個世紀以前,當薩馬斯特被洛山達的化身聖者毀滅前一刻,天才大魔法師凝聚全力。發出了最後攻擊。他地攻擊。甚至擊破了化身聖者所身穿地盔甲,讓晨曦之主也為之受傷流血。那神聖地血液,後來被某位牧師,用一個琥珀瓶子收集了起來,並且加以並保存。神血中所蘊涵的神聖力量。與瓶子融合,成為了一個整體,從而促成了神器的誕生。它就是洛山達之血。而這件神器,現在就秘密地收藏和供奉在米拉巴的洛山達神殿裡。已經達半個世紀之久了。
洛山達之血不是有著強大攻擊性力量的神器,然而,它卻是晨曦之主洛山達之意志,在主物質界最直接的延伸和體現。只有晨曦之主的牧師和聖武士,可以接觸與使用它。而且,它也可以依循洛山達之意志,而自動漂浮在空中,放出玫瑰se的光彩。琥珀內地光芒因神氏意思而改變,從溫和到近乎刺目。如果能取悅洛山達,琥珀可以用不規律地閃光,來對晨曦之主牧師提出的問題表示贊同和反對。再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比它更完美地解決眼下難題了。當然,由於這件聖物如此重要,所以,在沒有得到在場三人的一致同意之前,誰也無權擅自動用洛山達之血
「動用聖物,直接向晨曦之主求取智慧,你們都同意嗎?」黎明主祭克瑞爾將目光掃過兩名同僚的臉龐,確認阿爾瓦和塞恩都作出了肯定的回答。他按著桌子緩緩站起,沉聲道:「好吧。那麼,大家跟我來。」
「魔法和神術,兩者根本就不在一個等級上。修煉魔法既需要天賦,也需要自己地不斷努力。可以說,每點成果都是修煉者自己修煉的心血結晶,完全屬於自己所有。可是神術就不同了。只要你夠虔誠——這是好聽的說法。不好聽地,就是懂得去討所信仰神氏的歡心,回拍馬屁——地話,那麼甚至白癡也可以一步登天。當然了,得來容易失去也快。那天這個白癡的神不高興了,隨時隨刻都可以將自己賜予的力量收回來。失去神寵的牧師,根本連街頭乞丐都不如。」
在千帆之城的法師塔之北塔,塔主卡多佐正口沫橫飛地,向曹子文大肆宣揚奧術的優越性與神術的低劣xing。他的聽眾除了曹子文外,還有西塔之主梅林和他的弟子,以及雙胞胎姐妹花和布倫希蒂、也包括了用兜帽遮掩起自己容顏的安妮薇。
澤麗法和澤麗塔姐妹倆,雖然都不是蜘蛛神後的祭司,但在黑暗精靈社會裡,向來以女性牧師的地位為最高。所以對於卡多佐的詆毀,她們都是越聽越不忿,越聽越火大。要不是曹子文早早就教會了她們「主人不說話,侍女絕對不能發出任何聲音」這條規矩的話,可保不準兩位羅絲毒刺,究竟會不會已經跳了起來,用她們敏捷過人的身手,將白袍法師當場按在地板上暴打一頓。
曹子文不擔心這個,反而有點擔心安妮薇。卡多佐這種充滿驕傲自矜的語句,私下說說倒還沒什麼。公開場合也這麼說的話,肯定會被視為挑釁和歧視,任何神職人員都不會對此表示容忍。他不經意地回頭,用眼角餘光向痛苦少女身上一瞥。但是沒看到什麼異常。痛苦少女低頭袖手,很沒有存在感似地悄悄站在旁邊,好像完全沒有聽見卡多佐的話,安分得不能再安分了。
然而曹子文還是覺得很不對勁。他總覺得,在痛苦少女身上是發生了點什麼。感覺很是虛無縹緲,也沒有任何實質性證據支持。可是他心中的疑惑。卻始終揮之不去。
這份疑惑從五天之前。自己和路斯坎首席法師阿克林見面回來以後。就已經出現了。痛苦少女突然在半夜闖進自己臥室,表現得像頭發情的母獸,給自己帶來了極度的刺激與快樂。
當時倒還不覺得什麼,可是第二天早上一起床,才發現安妮絲頓的外貌,居然好像一夜間便年輕了整整十年。當時還沒什麼,事後想起來,就越來越覺得奇怪。甚至……隱隱約約地。自己竟然感到了……幾絲不安?
曹子文難以置信地搖搖頭。決心暫時把這份疑惑擱下。在這個主物質世界裡,除了太古龍族和那些超級魔法師以外,他不相信還有什麼存在,可能對自己造成任何形式的威脅。再說,安妮絲頓地實力。早在那座樹林裡,就已經被自己摸得清清楚楚了。那種突然在一夜間就脫胎換骨,然後變成超級高手地例子。不可能發生在現實裡面。
「比爾德閣下,比爾德閣下?您有在聽我說話嗎?」曹子文走神地樣子十分明顯。立刻引起了白袍卡多佐的不滿。雖說是貴客,但是他可不能容忍任何身份不是魔法師的人,居然膽敢在聽自己「講課」時走神。曹子文一愕,微笑道:「我當然有在聽,卡多佐閣下。您說到了奧術與神術的差別,特別是在預言上面的差別,對嗎?」
「哦,預言,沒錯,就是預言。奧術與神術的差別,在預言這個領域顯得特別明顯,比爾德閣下。」卡多佐滿意地點點頭,道:「所謂預言,本來就是我們這些智慧的存在,企圖掌握自己的未來與命運,擺脫諸神操縱地一種特殊手段。可是那些牧師們,卻反而掉過頭來,向神求取問題地答案。這樣又怎麼可能會有效?神氏同樣有自己的私心,他只會向信徒們說它願意說的話,而且也無法向信徒們提供自己也不知道的答案。啊,這是當然的了。神也不是像他們經常自我吹噓地那樣,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嘛。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我們如同其他所有事情一樣,都是求助於魔法更加可靠。因為魔法的力量,正是宇宙間最強大和最古老地本源力量,甚至更加遠遠地超越了諸神的力量範疇。」
「等等,您是說,魔法本身地力量,比神更加強大嗎?」曹子文忽然叫了停。他不解地問道:「那麼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又是怎麼回事?我聽說,假如魔法女神不存在的話,世界上也就沒有任何法師可以使用魔法了,不是嗎?」
「錯誤,絕對是錯誤的認識。」卡多佐嚴肅地鄭重反駁道:「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只是魔法力量的管理者,而不是創造者。沒有了她,魔法也並不會因此就消失。不過嘛……」略帶了幾分沮喪地,白袍法師心不甘情不願地解釋道:「將會變得非常不穩定,效果也難以預料,這是事實。因為本源的魔法力量狂暴而且難以控制,而密斯特拉則創造了魔網,向施法者和魔法物品製造者,甚至是其餘的諸神們,提供了一條能夠安全地使用魔法的渠道。不過,在我們法師之間,始終流傳著一個傳說。」
「哦,什麼傳說?」聽得津津有味的曹子文追問了一句。白袍法師沉聲回答道:「傳說,只要有人可以直接從魔法本源中得到力量,並且成功馴服這種力量為己用,那麼他就可以超越凡人的極限,達到和魔法女神同樣的高度,甚至是取代密斯特拉。」
「取代密斯特拉?聽起來倒很吸引。」曹子文啞然失笑地點點頭,心裡已經有了個比較清晰的印象。看來,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就等於是創造出《窗口》界面的微軟公司編程員,而魔法師們,則是普通的電腦用戶。假如有人可以另外創造出一套足以和《窗口》媲美的操作界面,那麼取代原來的編程員,也就是理所當然了。
想清楚因果關係的曹子文聳聳肩,又道:「不過,應該沒有人成功過吧?否則,傳說就不會仍然是傳說了。不過無論如何,那些傳說什麼的東西,也和我們的生活距離太遙遠了,先不要管吧?卡多佐大師,請別忘記,今天我們來這裡,是為了請您施展法術,查探出我那些敵人們所在位置的。雖然在路斯坎的這幾天我們都過得非常愉快,但很可惜時間緊迫,我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請您現在就施展法術,可以吧?」
「好吧好吧,假如比爾德閣下您,確實已經沒有了繼續等下去的耐心的話……」卡多佐嘴巴裡面嘮嘮叨叨,手上動作也是磨磨蹭蹭的,頗有幾分故意拖延的嫌疑。而事實上,他就是有意拖延。
受了首席**師阿克林的吩咐,本來宴會後的第二天就可以進行的法術儀式,卡多佐硬是借口要準備施法所需要的材料,而整整拖延了五天。而剛才那番說話,很大程度上,也有企圖轉移曹子文注意力的因素在內。北塔之主卡多佐,儘管並不太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也已經盡可能地,完成了阿克林囑托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