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風夾雜著點點的吹拂在天地間,暗黑色的天空被寒冷的風嘯聲更加顯得陰沉與威嚴,像警告著每一位底下的生物。
風可以帶來恐怖的震撼力,卻帶不走這位男子的心,這位男子身穿一襲粗紗白上衣,玄se的褲子,頂著烈風向著馬路旁邊的靈車急馳過去,整個慌張的樣子連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髮都沒有還得及整理。
「前面就是馬路了,車在哪裡哩?」男子拐過一個彎後,眼望著前面的馬路,心中嘀咕著想道。終於在邊走邊尋找時,看到一輛白色的小面的停在路的旁邊,男子心中一喜,趕緊快步走上前去。
「終於來了,鎮天,怎麼那麼遲啊?我們都等你有些遲了。」男子一上車,車上兩位男子一臉的責備地同時問道,邊說眼睛直盯著男子。
鎮天剛剛在車上坐好,就面帶愧色的望著兩位男子,沉聲說道:「對不起,哥哥們,我來遲了。」說著,卻看到兩位哥哥責備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放棄,遂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剛才在家裡吃飯,吃得比較遲,所以,沒有來得及,及時跟上靈車。對不起哦,讓兩位哥哥等我這麼久。」
「哦!」兩位男子一聽到鎮天的話語,嘴裡同時道了一聲,其中一位穿著黑色西服的男子收回眼神,對著前面的師傅面帶歉意地說道:「師傅,現在可以開車了。不好意思,害你們等這麼久!」說完,從自己的西服口袋中掏出一包白狼煙,抽出兩支分別遞給前面的師傅,嘴裡真誠的說道:「天氣那麼冷,師傅們,辛苦了……」
「沒事,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身穿黃色便服的胖司機接過煙,笑了笑說著,手裡快速撥動方向盤,腳裡徐徐踩下油門,開動車迅速向目的地—火葬場開去。
鎮天感覺渾身疲憊的仰躺在軟椅上,眼光隨意地瞄著車窗外的景物,看著窗外模糊的景物,覺得又沒落什麼好看頭,遂感覺無聊地歎了一口氣,嘴裡下意識的呢喃道:「人就這樣沒了,一切化為虛無……」
穿著西服男子隨意望了一眼旁邊的鎮天,心中似有感觸的安慰道:「鎮天哪,現在叔叔已經去世了,你就別太傷心了。」說著,似乎感覺冷一般顫抖了一下身體,從口袋中快速掏出打火機點上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煙後,才幽幽地說道:「現在叔叔去世還算比較方便了,像我以前爸爸去世時,可麻煩了,光守靈就去了兩天,告訴你,那時又是大熱天,兩天裡,我的父親的身體就像氣球一樣快速膨脹起來,到入棺時,都臭得要死,熏得每個樣快膽汁都吐乾了。
輕輕吐了一口氣,男子眼光迷離地望著前方,像是在回憶著往事。好一會兒,才收回眼光繼續說道:「那時,入棺後,還要什麼人來抬等等雜事,唉,你不知道,那挑棺木因找不齊人,只有你哥我自己上了,沒有抬多久就感覺到肩膀像壓千斤擔子一樣火辣辣的疼,而且在路上又不能放下,說什麼對死人不敬……唉,一個慘啊。現在回想起來,我都還心有餘悸。呵呵,現在就好多了,直接火化來得方便。花些錢全部了事。」
「嗯,那倒是,現在比你那時可方便多了。」鎮天點了點頭,嘴裡下意識地應著,心中微微平靜了翻滾的情緒,才輕輕問道:「立和哥,那你現在知道火葬場嗎?」
「當然知道,我有去過一次,那裡是山的背面,很是偏僻的。」立和點了點頭,衝著鎮天溫和地笑道。說完,轉頭望自己同來的夥伴,輕聲說道:「飛水,你覺得火葬好嗎?呵呵,我倒是覺得公家很會賺這些錢。挺有門路的。」
「呵呵,我本人覺得還是不錯的,比較環保了。也不用像以前一樣這麼操心了。現在人一死燒完灰,就變成一堆的灰,既不讓人覺得太可怕,也不會太重,真是可以說省時省力。」身穿灰色休閒裝的漢子,聽到立和的問話後,稍微思考一下,用著輕鬆的語氣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匡當……」一陣猛烈的撞擊聲打斷了三人的談話,鎮天心中一驚之下,往後一瞧,才知原來是自己父親的屍體在擔架上猛烈地撞擊著後門而發出的聲音。
看著那捆著棕子般的屍體,鎮天腦中又想起自己奶奶被送去火葬場時的情景,自己的心裡因悲傷而痛得麻木,整個腦袋瞬間變得像白紙一般不知要做什麼,只會靜靜地坐著靈車一直到火葬場。
「這個就是生死離別嗎?這個就是命運的歸宿嗎?」鎮天心中悲涼的想著,一雙未干的雙眼又忍不住開始泛紅,大滴的淚水落了下來。
「孩子,別再傷心了,讓叔叔安心的去吧……」立和感覺出鎮天的異恙,忙轉頭向旁邊掃去,看到滿眼淚水的鎮天正癡癡的望著車尾的父親,心中一歎,輕輕撫上自己弟弟的肩膀,輕輕地安慰說:「別再看了,再看的話,你又更傷心了。」
飛水也端正下身體,看著鎮天說道:「人生就是一場戲,總是要結局的,你怎麼強迫也是沒有辦法去拖延,去改變什麼的。唉,鎮天,看開點,好好珍惜在世上的時光,讓自己變得更加精彩,更加快樂才是最大的目標。」
飛水說完,瞧了一下天色,看到車已經行駛到黃坑地頭了,遂手一指外面,低沉地說道:「你瞧,鎮天,現在的黃坑,以前我們不是每年都有來這裡收割稻穀嗎?可現在哩?不都是全放棄了,這叫什麼?呃,這叫世事無常,知道麼?這種事,誰都想不到,只有到了一定時候,才會發生的。唉,所以,你也要放開些,別盡想著叔叔的事情了,隨遇而安才是真理……」
鎮天擦去眼角的淚水,一會沒有看父親的屍體後,心裡也覺得平靜許多,再想想自己的唐哥說的也有道理,遂輕輕一歎,也張眼望著窗外黑糊糊的一片地方,整個心情也隨之慢慢放鬆下來。
「這孩子,也夠苦的,才短短十天,父親與奶奶都去世了。唉!」立和看了一眼正把目光望向窗外的鎮天,心中感歎地想道。
「要是我死後,我的孩子能有像鎮天一樣這樣對我,那什麼都值得了。唉,可惜,我那個不孝子,整天給我惹事,我說他,他還拚命頂嘴,氣得我每天都要命,哪像鎮天這孩子乖啊……」飛水看著變得靜悄悄的鎮天,心中不斷翻滾起伏地想著。
「命運?呵呵,或許吧。但我的命怎麼會這麼差啊?」鎮天頂著寒冷的風,心裡不停的嘲諷著自己的命運,又是悲傷,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更是無助。隨著心情的變幻,臉上也變幻著各種表情,或樂,或笑,或悲,或怒……
「算了,算了,看來這就是命運的悲劇……」腦中反覆思索著的鎮天,心中徒然一歎,悲涼地想道。可一剛想完,腦裡又現出小美那真誠又溫情的話語:「鎮天哥,我們是一體的,記得,別放棄我。我永遠要伴隨著你。」
「小美,真不知道選擇你,是我的對,還是我的錯.唉,我現在這個樣子,既沒有鬥志,又沒有信心,真是枉費你對我的一片真心啊……」想到現在頹廢的自己,鎮天心中一苦,腦中悶悶地想道。
「好累啊,我想再去想了。好累好累啊。」腦中不停的自問自答,鎮天心中感覺此刻是如此的疲憊不堪。
狠狠地朝著車窗外吐出一口痰,鎮天瞪著窗外不停掠過的景物,強迫自己停下心頭的任何想法,閉上眼睛,躺在軟椅上靜坐著。不一會兒,就靜靜睡了過去,進入每天必休的功課中—做夢!
飛水坐著顛簸的車內,時不時向外瞧下,又瞧下鎮天,不到一會兒,就看到鎮天已經閉著眼睛在位置上靜靜地休息著,心中不由的想道:「不會吧?居然這樣也睡得著?總共才四十分鐘的路程,這樣睡頂什麼用?」想了想,帶著疑惑在腦中轉一圈,始終想不透,遂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向著立和問道:「立和,你說現在叔叔家風水一事怎麼弄?他家裡現在有沒有準備什麼風水之地沒有?」
立和盯著飛水看了一眼,輕輕笑了笑,說道:「你不就是一個風水先生嗎?如果真的他家沒有找到什麼風水之地,你幫他不就可以了。怎麼說,他也是我們的親叔叔嘛。是不?」
飛水看著立和有些戲謔的表情,心中頓時感覺不是滋味,但又不好發火,只好自嘲地笑了笑,歎道:「我這點水平才入門哩,離精通還早著啊,怎麼趕幫叔叔他找風水哩。萬一這個沒有牙齒的老虎犯到誰,那豈不是我的罪孽?唉,算了,算了,我可吃不下這塊肉。」
立和心道:「你得了吧?整個偽君子。我看啊,你心裡誰吃著緊哩?哼!虛偽!」想著,感覺這樣話不投機,沒有什麼好聊頭,遂輕輕笑了笑,不再言語。
「唉,瞧你也說不出來什麼?真是浪費我的表情,算了,還是養養神吧,反正也快到了。」飛水鄙夷地在心中想道。想完,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鎮天,發覺鎮天嘴裡一直在動,好像想說什麼似的,心中一動,輕輕側著身體靠近鎮天嘴邊,用力細聽下,居然聽到鎮天在說:「奶奶,爸爸,我想你……」
正是:
無望前途路不明
心中幽思累心房
苦歎人生痛苦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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