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雖美,但給人帶一絲的悲涼,像人生走到盡頭一般的悲涼。
黃昏如血,滴滴灑遍心頭,澆起片片漣漪,如夢幻般給人帶來最大的色彩。
在鎮天家中。
雨伶斜靠在門框上,眼睛盯著對面牆上夕陽投下的形影,心裡癡癡的想著:「老天,你還真是會捉弄人啊,你不知道我的命苦啊,奶奶才走沒幾天,爸爸也跟著走了,一個月裡,你竟然這麼狠心帶走我們家兩位大人……」
哀歎地呼了一口氣,心中莫名其妙的掠過一絲的惶恐,搞得心像受驚一樣在瞬間加起速度,下意識地望了望周圍,看到沒有什麼動靜,才輕輕抓拍拍自己胸口,心裡安慰道:「沒事的,應該是我多心了。爸爸怎麼會怪我哩?他是那麼善良與仁慈,不可能怪我的。雖然我聽媽媽說過,在過世前的幾天裡,他時常提及自己,想讓自己好好照顧他……」
想著想著,一絲的黯然掠上臉頰,心頭又想起,自己父親已經不可能再回到自己身旁了,自己再也不可能在他面前撒嬌了,也再也不可能享受到他的愛戴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多陪陪爸爸哩?明明知道他已經活得不是很長的命了,還時不時趕回家離開他老人家身旁,不照顧他,害得他這麼快就離開自己……」無聲的悔恨淚水忍不住從眼眶中滾落出來,隨著內心狠狠的自我折磨,在雨伶的臉上肆意流淌。
「唉!」輕輕歎一口氣,擦去眼前的淚水,雨伶這才想起時間不早了,看下手錶,都已經下午的五點二十分了,緩緩掃一下周圍,最後把目光凝聚在自己的房屋前,內心苦笑的想著:「一下子就讓這所老房子空了兩個人,大弟弟樹生跑計劃生育還有一段時間,小弟弟在外面工作時常不在家,唉,自己也不能時常留在家裡。慘!以後這房子就只剩下兩個人了……」想著想著,心中又泛起一股苦澀,只覺得眼前的房子帶給自己的是無盡的傷痕與悲涼。
搖著頭輕輕走進屋內,雨伶不自覺的縮了縮身體,似乎感覺寒冷般地雙手交叉抱著自己身體。眼光隨著內心的波動四處張望著,最後將眼光停留在案台上燃燒著的蠟燭上,好一會兒,才幽幽一歎,嘴中自語地歎道:「時間這麼遲了,鎮天怎麼還沒有回來?都走了幾個小時了,到現在還是連身影都看不到。」苦苦地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轉身走出房間向廚房趕去,邊趕邊想著:「也苦了他了,父親與奶奶的去世,對他打擊太大了。唉……算了,還是先作好飯,等著他們回來,那時就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了。」
鎮天三人急匆匆地趕回家,心情隨著腳步臨近越來越沉重,當走到可以看到熟悉的房子在眼前呈現時,鎮天的眼睛忍不住地紅了起來,晶瑩剔透的淚水已經開始在眼中打中旋了,身體也隨著心情急劇的起伏而變得微微顫抖起來。
陳皮一路行來,發覺開朗快樂的兄弟隨著慢慢臨近家,心情也變得越來越差了。在自己二十分鐘的路程中,幾乎三人都沒有說一句話,都是默默無聞地在路上走著,只剩下「叭嗒,叭嗒……」的腳步聲迴盪在自己的耳邊,聲聲撞擊著心房,搞得自己整顆心慢慢沉重起來。
好不容易看到目的地了,陳皮看了一眼略略走在前面的鎮天,忍不住開口問道:「鎮天哥,累壞了吧?要不要我來背小美?」可話一出口,自己就想狠狠打自己幾個巴掌。
「我怎麼那麼蠢哩?問這麼幼稚問題。唉,要安慰人,要轉移人注意力,也沒有這種問法嘛……真是笨死了。豬啊……」內心暗暗的罵著自己,陳皮邊走邊注意著鎮天。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自己兄弟的反應,心中不禁有一絲的訝異,快步跟上去,細看起自己兄弟來。發覺鎮天此刻滿臉的淚水,一臉痛不欲生的樣子。
「啊!怎麼辦?怎麼辦?我要怎麼去安慰他?天,什麼時候竟然讓我感覺說一句話變得這麼難啊……」完全不知所措的陳皮,只能把手攢得緊緊的,一臉著急地內心想著。
在鎮天背上的小美,也發覺自己的愛人的痛苦,剎時,感覺自己心似被揪般地疼痛。疼得自己不知所措,不知道怎麼來安慰。
想了一會,小美下意識地輕輕用手圈住鎮天的脖子,臉湊到鎮天耳朵邊,帶著自己內心一股疼痛而發生的哽咽,柔聲地安慰道:「鎮天哥,別傷心了,好嗎?你還有我啊……」說完,內心卻無奈地歎道:「看來,鎮天哥在失去奶奶與爸爸後,內心是多麼的脆弱,是多麼的消沉。唉,真是讓我心疼啊。」
「是啊,鎮天哥,你這樣能做什麼啊?除了傷心,不是什麼都做不了嗎?」陳皮馬上附合地說道:「家裡現在就只有你一個人,最起碼也要為你母親想想,你這樣,她豈不更傷心,內心更難受嗎?」
「嗯,是啊,我不要你這麼傷心嘛……」小美在鎮天的背上附合道,等一說完,自己已經忍不住地顫抖著哭泣起來,邊哭邊用自己的臉頰摩挲著鎮天的腦袋。
內心騰地淌出一股溫暖的熱流滋潤著自己有些枯竭的心房,鎮天心疼地拍了拍圈在脖子上的手,柔聲勸道:「小美,別哭,別哭,我不是好好的嘛。」聽到小美的哽咽聲迅速變小聲,心下一寬,繼續帶著一絲的苦澀說道:「只是,我一看到這自己生活幾十年的房子,內心就忍不住的顫抖起來,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蘊藏著親人的氣息啊,它們每透露出的點點滴滴都讓我心裡感覺難受萬分。唉,我答應你們,我會盡力去改變,好嗎?」
陳皮輕輕歎一口氣,看了一眼天邊還殘留的紅霞,點了點頭,輕輕地說道:「當然可以,說實話,這事誰碰到,誰又能立即恢復過來哩?只不過,我只想讓你知道,如果你心中覺得苦了,累了,或是傷了,請告訴你兄弟我吧,我希望以我的一點微薄之力能幫助你……」
感動地說了一聲「嗯」,鎮天低聲說了一聲:「謝謝……」後,就快步走向了自己家門,一到,略微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平靜地轉頭對著陳皮說道:「陳皮,等會在家裡,如果我沒有什麼空的話,你幫忙把你嫂子的腳擦些正骨水,這樣會好得更快些。」說完,輕輕打開家門,走入房間裡,卻發覺房間內除了一對靜靜燃燒的蠟燭,什麼人都不在。
「他們肯定是到祖廳裡去了,唉,家啊家,沒有了親人,還叫什麼家?」輕輕歎了一口氣,鎮天內心黯然的想著,邊想著邊走到凳旁,輕輕地靠著凳子將小美放在上面,一放到上面,馬上竄到窗戶旁,找出一瓶正骨水遞給陳皮,說道:「陳皮,麻煩你了。我現在去祖廳看下我媽他們去……」
「去吧,這裡有我,你放心就好了。」陳皮笑了笑,接過正骨水,對著鎮天點了點頭,認真的回答道。
「嗯!那我走了。」鎮天點了一下頭,轉頭看向小美,深情地注視了一會,然後就邁著步子走出房間,直奔祖廳而去。
刷,刷,刷三個大跳,鎮天飛似的掠過天井,整顆心直奔向祖廳,可經過自己廚房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地向裡面望了一眼,頓時,一個滿臉淚痕的姐姐呈現自己的眼中。
一個急剎車,把因慣性奔出幾米的身體拉回廚房門口,鎮天看著滿臉淚痕的姐姐在廚房中邊炒著菜,邊抹著淚的樣子,愣在原地。久久不語
「啊!」看到廚房門站著的人是自己弟弟後,雨伶驚覺地叫了一聲,趕緊胡亂地擦了擦淚水,擦完,對著站在門口的弟弟說道:「你回來了,會不會餓?要不要先吃些?這裡已經炒好幾個菜了。」說完,卻突然發覺自己弟弟頭上此刻已經有一簇的白髮在那,在自己眼中顯得觸目驚心。
走上幾步,雨伶心疼地望著門口的鎮天,恍然大悟地忽然伸出手,把鎮天拉進廚房來,邊拉邊說道:「鎮天,你好好歇下吧,別太累了。姐姐看得心疼……」
鎮天感覺看到自己姐姐在哭的一瞬間,自己的心裡像翻江倒海似的撲滅理智,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只是內心一個勸地說著「姐姐哭了,姐姐哭了……」直到雨伶拉他進屋坐好後,才回過神來地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不餓,也吃不下。現在我就想去看下父親……」說完,還沒有等到雨伶反映過來,就飛奔出門直往祖廳。
「命運真是很會跟我開玩笑,我今年剛好經濟微微露出頭角,奶奶與父親的去世的兩重打擊就迅速到來,撲滅了自己心中的理想。」鎮天在路上奔跑著,邊跑邊時常仰頭深深呼吸著,內心不停的想著:「啊,是不是我作孽啊?老天,你居然要這樣打擊我。讓我剛剛高興的心情迅速跌落谷底……」
「人家二十六歲,是黃金時候,而我哩?居然面對的是親人去世的消息。天,真是壓抑,真是難過啊……」鎮天一路飛奔,內心不停的抱怨道。
正是:
風吼訴苦心悲鳴
溫暖難濟陰影重
無奈追屈辛酸多
難捨親情化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