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載著生命的氣息,默默呵護著山間裡的每株樹木與土壤。連綿的山脈又孕育了一股股的生命氣息,週而復始,把一片枯瘠的土地變成充滿生命氣息的沃土。
有靈性,就有生命,有了生命,就會創造出事物來。正如此刻,這片的山脈,被偉大的人開發成一條彎曲的道路盤旋在山勢間,而路的中間,也就必然會出現一座供人休息的涼亭。
涼亭中,正坐著兩男一女共三個人,三人的姿態各異,女的斜靠在偏瘦的男子左邊,而另一位微胖的男子低垂著腦袋,一臉喪氣地看著亭的地面。
「你別講了,小美,哥知道你的心意了。只可惜我那時怎麼那麼蠢哩?會做這麼失敗的事情……」胖男打斷著女子的回憶,滿臉懊惱的說道。
「陳皮哥,我能說的就只有謝謝。我幾年你給我的太多太多。呵呵,我真的很開心能擁有你這個哥哥。」小美看著微胖的男子,心中頗受感慨的說道,說完,瞧了一眼身旁的瘦男,瞧見瘦男兩眼無神的發著呆,心中感覺一悶,委屈與傷心一股腦地湧上心頭,化成滴滴地淚水充斥著一雙大眼睛。
「鎮天哥,肯定是認識我太隨意了,是個隨便的女人。該死的,我以後要怎麼辦?慘了,鎮天哥我可不想失去你啊……」小美絲毫未覺得自己的眼睛裡已經充斥了滿眶的淚水,整個人只是坐正身體,越想越害怕的抖著身體望著瘦男。
鎮天聽完小美的回憶,整個人呆望著對面,散亂的目光隨意固定在亭壁的一點上,內心深深地震撼道:「真是善良的女子,真是令人癡醉的女子,能擁有這個女人是我一生的幸福啊……」想到這,忽然覺得自己旁邊的愛人身體不停的顫抖著,還慢慢離開自己的懷抱。
失望與訝異直衝心頭,鎮天下意識地瞧向小美,發覺小美正凝望著自己,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充滿著晶瑩的淚水,整張臉佈滿了苦澀與哀傷。
「啊。這個傻丫頭,怎麼了?……」心中感覺莫名其妙的鎮天,看著小美的樣子,愣了一下,腦中像被一道閃電擊中一樣全身一個激凌,內心充滿苦澀地想道:「啊,不會是因我沒注意到她,心裡誤會我不愛她,會因此認為她是一個隨便的人吧?」
「小美,別多想,好嗎?不是你想的那樣子的。你知道嗎?你這個樣子,讓我好心疼啊……」鎮天伸手溫柔的摟過旁邊的小美,讓她靠在自己溫暖的懷裡後,伸手撫去那讓自己心疼的淚水,邊撫邊輕柔地說道。
「原來是我多想,唉真是的,我怎麼會這樣想哩?」感覺腰間一緊,瞬間被擁入鎮天懷中的小美,直感覺心中冒起一股股的溫暖,瞬間讓緊張的心頓時放鬆下來,「唔」地一聲舒服地靠在安全的懷中,心中幸福的想著。
感覺到懷中的嬌軀迅速軟化著,鎮天緊張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一雙呆滯的雙眼雙恢復了往日的精光。
帶著滿臉的笑容,鎮天瞧了一眼陳皮,呵呵一笑,爽郎地說道:「陳皮,過了這座亭,就可以看到我們家鄉裡建築沒有多久的寺院,它叫神鍾寺。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怎樣?」
「瞧他們都幸福的樣子,我真是既欣慰,又有些嫉妒啊。唉,看來,我還是早點回廈門去,找到婉秀來……」深受震撼的陳皮,神色有些失落地垂著頭,默默想著,可心還在思念的時候,就猛地聽到自己好友朝著自己說話,打斷了自己的思索。
「啊!」陳皮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頭,模糊地回答道:「嗯,那我們去走走吧。那裡可是好風景哪。」
已經恢復內心平衡的小美,吃吃地笑了一下,說道:「陳皮哥,我聽哪,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哦?是不是有急事啊?如果是,那就要說啊,畢竟我們是最親的人……」
「笨蛋,到現在才發覺。唉,還是小美心細……」內心暗暗罵自己的鎮天,也表情凝重起來,關心地說道:「陳皮,是不是有心事?好像悶悶不樂的樣子……」
「沒事,沒事。我有什麼事!」陳皮呵呵一笑,站起身來,跑出亭外,向著山腰處望去,邊望邊開心地叫道:「都說,神鍾有靈佛音淨,清心寡yu世外天。哈哈,我倒要瞧瞧這神鍾寺,到底有什麼魅力,讓人深深陶醉著。」說著,開心地笑著轉回頭,對著鎮天說道:「鎮天哥,走快點哦,我都有些忍不住要嘗試下它的『動人』之處。嘿嘿,要不要我們再來比試下,誰先到達?」
「呵呵,不比,不比,神鍾寺,是一所建立在半山腰的寺院,遠望東面群山連綿起伏,綠樹蒼翠,南面是深及百米的水池,池水碧綠清亮。西面與北面又是我們的家鄉。」輕輕頓了一頓,鎮天自然的背好小美,走出亭外,向著神鍾寺的方向站立著,神情幽楊地說道:「可以說,它是一處風景優美,充滿生命氣息的寶地。如果我們去了,可以說是沾染它的福氣哩。我們怎麼可以這麼快速跑到它那裡哩,我們要慢慢邊欣賞邊上去才對啊。」
「嘻嘻,鎮天哥怎麼知道這麼多哦。都可以作講師了哦。」伏在背上的小美,趴在鎮天的肩膀上,快速望了遠處的寺院後,又低下頭,湊到鎮天耳邊,輕輕地說道。
陳皮搔了搔頭,心想:「這一座簡單的寺院有那麼多的講究?天哪,真是厲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好吧,看來,我這回想贏你都沒有機會。唉,那我們慢慢走上去吧。」
「嗯。那走吧……」鎮天點了點頭,看著眼前連綿的群山,感歎地說道。可還沒有等自己邁出步子,一陣「嘀嘀嘀……嘀嘀嘀……」的響聲從腰間傳出。
拿出手機,一瞧,心中才恍然,原來是自己怕忘記時間回家,而設置的鬧鈴。現在時間到了,就說明要回家準備辦理要辦的大事了。
「鎮天哥,出了什麼事啊?」陳皮走了幾步,看到自己兄弟停在原地,一臉的戚苦之色,心中奇怪之下,走到旁邊,輕聲問道:「這好像是鬧鈴的聲音哦……」
鎮天對著陳皮點了點頭,苦笑的說道:「唉,現在已經五點鐘了。我們要趕回家去了。」說著,瞧了一眼神鍾寺,再繼續說道:「看來,只有等下次再來一遊了……」
「啊,不會那麼快吧?還有最後一站都沒能看到。」陳皮滿臉興奮瞬間被戚苦之色代替,神情蕭索地想道:「看來,玩得再開心,玩得再瘋,都在最後要面對現實,痛苦哪……」想著,強壓心頭湧上的無奈與悲苦,笑了笑說道:「無所謂,那我們下次來,好了。現在,我們還是趕緊回家吧,早點讓爸爸入土為安。」說著,加快腳步,超過鎮天,走在前面。
「唉,能忘記嗎?能捨棄嗎?現實與美好就是衝突的啊……呃,現在爸都還在祖廳哩……唉!」鎮天內心黯然的想著,瞧了瞧陳皮快步走的身影,輕輕歎了一口氣,拍了拍背上的小美,也踏著沉重的步子尾隨著陳皮慢慢向家走去。
祖廳中,三三兩兩的人在下堂坐著,逕直談論著閒情家碎。根本對死者洪定望都不望一眼。只有微微拂動的風,帶著一股戚涼在整個廳內流動著。
上堂的死者仍然在右邊靜靜地躺在門板床上,身上鋪著一襲藍布料做的錦被,而她的親屬去神色平靜地對著她高談闊論。
下堂右邊也仍然躺著一具死者,一具叫洪定的死者,一張插滿香燭,擺著過頭飯(一種鄉村祭禮)的祭桌在洪定的床頭放著,同樣門板床上兩邊鋪滿了用手折的金銀財寶。而現在這金銀財寶正在慢慢地增加著,因為死者的旁邊正坐著一個男子,一個婦女,兩人均無意識地無聲流著淚水折著金銀財寶。
「爸,兒子不孝,跑計劃生育三年,一點都沒有讓你享受到生活的幸福,一點都沒有讓你得到親情的撫慰,卻讓你最後帶著無盡的遺憾離開。」男子吸著鼻涕,睜著一遍遍溢滿淚水的雙眼,看著躺在床上安祥的父親,心中默默地哀悼著。
「爸,兒子不孝啊,有了病,沒能在家侍候你,卻讓你這麼快離開我。都說父愛廣博,恩情濤濤,不會在乎兒子的行為,可你知道嗎?我在遠方,是多麼想回家,多麼想著回來,與你重歡膝下,共創溫馨之家呀……」男子放下手裡折的金銀,伸手翻開蓋著臉部的黑巾,心碎地望著父親的臉龐,心中苦苦作痛的哀嚎著。
婦女流著淚,心中不斷的回憶著與洪定相處的點點滴滴,心中無盡的慟痛帶著滾滾而落的淚水,滴在手中正折著的財寶上,一遍一遍地在內心裡祈求著自己老伴的醒來……
「快醒醒啊,老伴!你就醒來一會也好啊,別睡了,別睡了好嗎?陪我說說話,我心裡好想跟你說話啊……」
「老伴,天荒地老的誓言,是今生的約定,你難道忘記了嗎?你怎麼不醒來啊?你快點醒來呀,醒來我們一起好好去遊玩啊,這是你答應我的呀……」
……
……
正是:
現實夢幻總相沖
或生或滅總是苦
可憐命運未順風
處處傷心處處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