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掌聲雷動,我知道自己的演講很成功,這標誌著我很快就會成為學生會的一員,正當我環顧四周情不自禁流露得意之色時,我看到了坐第二排最右邊的那張似曾相識的臉,讓原本鎮定自若的我有些恍惚不知所措,待我從他的笑容裡證實了我心中的猜測,一種莫大的幸福感包圍了我,這是我六年後第一次見到楊濱,像做夢一樣。
帥氣、開朗的外形,沒有從前不修邊幅的影子,唯一不變的是他依然熟悉溫暖的笑容。
你怎麼會在這兒。出了階梯教室我抑住不住內心的驚喜。楊濱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在陽光的輝映下格外的耀眼。
我也沒想到你也在這兒,楊濱笑著說,挺能說的嘛,剛才在台上振振有詞的。
你家搬哪去了,還以為見不到你了呢。我說。
楊濱聳聳肩,沒有回答,你怎麼考這個學校了,我印象中你可是上大學的苗子。
嗯,想早點工作吧,我說,學夠了。
你在幾班?
三班,你呢?
八班。
那我以後可以經常找你了。我笑著說,不知道這是不是叫緣分。
楊濱笑著點點頭。
我打量了他幾眼,還是沒怎麼變啊。
是嗎。
還不是一樣穿得這麼好。我笑著說。
楊濱苦笑著搖搖頭,別挖苦我了,我能有今天,全是靠別人的幫忙。
誰啊。
楊濱沒有回答。
我後來才偶然得知,在楊濱口中的那個一直給予他們幫助的神秘人物竟是程裕的父親,程裕是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是個紈褲子弟,經常圍著女孩子轉,名聲極其不好,我從沒有把他這樣的人和楊濱聯繫在一起。程裕的父親,我見過一面,是在程裕一次受處分時被找到學生科,只見他一眼,我便斷定,這個人跟楊濱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
辦公室裡只有張德一個人。
他伏在桌上專心地寫著什麼,我進來時叫了聲張德,他也沒聽見,我倒了杯水坐在了他的對面,他突然嚇了一跳,手一顫,鋼筆掉在了紙上,那竟是一張白紙,只是中間胡亂地寫著幾個字,其中,張德的筆尖觸到了一個龍飛鳳舞的「錦」字,你幹嘛,做賊呢。我問。張德看見我吃了一驚,接著以最快的速度將桌上的紙團成一團,紙中央竟還包著張德的鋼筆,他的手觸到筆尖「啊」的大叫一聲,手鬆開,掌心、白紙滲出血跡。「你怎麼了。」我走過去,出血了。「沒事,」張德又迅速將紙團撿起放入抽屜,「沒事。」「你最近怎麼老心不在焉的。」我提醒張德。張德笑了笑,「沒有,就是有點累,你,你沒去吃飯。」我一愣,看了看表,「你沒事吧,現在才九點,剛上班。」「剛上班,啊對,」張德拍拍腦袋,「我說的是早飯。」「早飯?咱們不是在一起吃的嗎。」我說。張德恍然大悟,「啊,是啊,我看你記不記得了。」我剛要說話,門被猛地推開,張蔓快步走了進來,「熱死了,這天要熱死人了。」拿起水杯喝了幾大口。張蔓穿了個黑色的吊帶背心,下身是緊身的牛仔短褲。「張蔓,你早上不是穿的裙子嗎。」張蔓將杯子放下,喘著大氣說,「剛換的。」我上下打量了幾眼,笑著說,「是不是有點太暴露了,剛剛開完會,告訴學生不許穿吊帶背心,現在你反而穿成這樣。」張蔓說,「是啊,沒強調老師啊,所以我就穿了,好看不。」我笑著說,「好看倒挺好看。」「張德,」張蔓提高了聲音,「你說好不好看。」張德沒有反應。張蔓又說了一遍,張德還是沒說話。我抬頭,他正把頭扭向窗外,全沒理會我和張蔓剛才說的話。「張德!你聾了!」張蔓尖著嗓子,又把張德嚇了一跳。我在一旁「撲哧」笑出了聲,「你在跟我說話嗎?」張德聽到有人在笑這才回過頭問。張蔓仔細看著他並不答話。我笑著喝了口水,張德把目光停在我的臉上,「你笑什麼。」我說,「我笑有些人的魂被人勾走了。」張蔓奇道,「誰呀。」張德突然瞪了我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走到門口,還摔了一下門,弄出很大聲響。
「他這是沖誰?」張蔓感到很意外。我淡淡地回答,「誰知道呢。」
張德的臉yin了好幾天。
這天下午,天也yin了下來,像張德的臉,馬上就要有暴風雨來臨。辦公室裡死氣沉沉。沒過多久,雷聲轟隆隆作響,接著便下起瓢潑大雨。我站起來想要關窗戶,張德卻坐在窗前一動不動,雨點濺在他的衣衫上,濕了一大片。「張德,你把窗戶關上,凍死人啊。」張蔓突然吼道。張德沒有回頭,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的伸出手將窗戶輕輕推上,我離他很近,聽見了他輕輕的歎了口氣。
張蔓抱著胳臂一副凍得不行的樣子,我看了看她,同情地說,「一會兒我先回寢給你取件衣服吧。」張蔓搖頭說,「不用,那多麻煩。」我走出教學樓跑回寢室,拿了張蔓的一件外衣又跑回了教學樓,但是辦公室裡卻沒了張蔓的影子,我問張德,張德沒有理會,還是恍如隔世的表情。就在這時,收發室打來電話,說學校門口有人找我,我拿把傘又急沖沖地跑了出去。
是曾勇。
我沒想到他又會來找我,而且是頂著這樣一個鬼天氣。曾勇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很隨意地站在那兒,那表情好像和我很熟識似的,脫了制服的曾勇,準確地說更像是一個大孩子。「大偵探,案子有眉目了嗎?」我問。曾勇笑了笑,「你好像是在嘲笑我。」我說,「哪裡,我崇拜你還來不及呢,要是早兩年,誰能想到咱們會計專業還能培養出個警察。」曾勇笑了,「要不怎麼說,人的命天注定,可見……」曾勇說著,眼睛突然直了,我順著他的盯著的方向望去,原來是周主任的夫人正從門口經過,她穿著黑色的套裝短裙,更顯出她曼妙的身材,只是她步伐稍顯急躁。曾勇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背影。我心想,男人都一樣,見到漂亮的女人都是這副德性,那張德整天像得了相思病似的魂不守舍,這不,又來了一個。真是丟人啊,我故意咳嗽了幾聲,曾勇突然猛地回過頭來問我,「她是不是叫陳錦。」我吃了一驚,「你連這個都知道,我可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周主任的夫人。」「周主任?」曾勇很是意外,「你說周桐?」我點了點頭,「怎麼,不相信,周主任條件也不錯,不惑之年還那麼一表人材的……」「周主任,周桐,周桐,」曾勇像著了魔似的,嘴裡不停地叨咕著這幾句,突然抬起頭,一句話也沒說,朝周主任夫人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我驚訝地站在一旁,許久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句。
寢室裡,張蔓早就回來了,正悠然地看著電視,她穿的還是那件吊帶背心,我走進來順手將門帶上,門後的一件衣服突然掉了下來,我彎腰拾起,發現那竟是一件男人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