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勇走了之後,我便迫不急待地給江思瑩打電話。提到曾勇,江思瑩的印象還很深刻,她說曾勇不就是從前那個舞跳得特別棒的男生嗎,就因為跟趙琳琳的事才被學校開除的,現在竟然能當上警察,看來真是沒有花錢辦不了的事。我說到小賣店老闆的事,江思瑩嚇了一跳,不過她想來想去還是不太相信,她覺得應該還是曾勇在無中生有,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能讓小賣店老闆遇害,那麼羞澀隨和的一個人,而且她很懷疑曾勇的能力,像他那樣的人也能破案,連警察都證實的事到他的手裡又成了冤案了?是他自己弄複雜了,也可能是在藉機向學校示示威。關於小賣店老闆的那件事並不十分遙遠,隔了一年多,想來還像發生在昨天,我想張蔓那天欲言又止,可能就是指的這件事。
我們很自然地想起了英愛,想起了英愛的很多趣事,聊著聊著,又提到了沈姝。江思瑩遲疑了片刻,說有件事她一直想不通。我猜到她可能是要和我談起沈姝的事所以默不做聲,果然,江思瑩試探著問我跟沈姝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什麼解不開的結,為什麼好端端的卻像仇人似的。我沒說話,表示不想回答。江思瑩說真搞不懂你們,沈姝有什麼不好,我看她挺隨和的。
我一想起沈姝,就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張蔓把窗簾洗了,玻璃也擦成了透明狀,還把屋子收拾了一遍,我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張蔓向我保證以後我們住的屋子每天都由她負責打掃。我們的冰箱斷電了,因為沒有什麼可放的,電視罩也是張蔓新買的,白地藍花很素氣的那種。我環視四周,很少有這麼乾淨的時候,現在這屋裡的空氣開始有點清新了。張蔓問我喝茶還是咖啡,我驚訝她到底是不是張蔓,張蔓沒等我回過神來,主動倒了一杯茶給我,說綠茶有益健康。我打量著張蔓,問她今天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事需要我幫忙,張蔓說沒有,你能幫我什麼忙。我說那就怪了,你對我這麼好幹嘛,還這麼勤快,這都是你幹的嗎。張蔓笑了,這樣的地方呆著才舒服,才像在自己家一樣。我說是不是有人要來。張蔓很鎮定的回答,當然不是。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
我看了一眼張蔓,張蔓做出很意外的表情,「怎麼會有人來呢,是不是找你的。」我站起來走到門口,我把門打開,門外站著的竟是趙錦龍。我愣了,趙錦龍也愣了一下,我回頭看了看張蔓,張蔓咦的一聲先叫了起來,「怎麼是你呀,你有事嗎。」趙錦龍看看張蔓,又看看我,有點尷尬地說道,「走錯了。」我想叫他等一下,他去頭也不回地走掉了。我回過頭,張蔓陰陽怪氣地說,「真是,沒禮貌。」我走過去,低聲問張蔓,「你該不是在說我吧。」張蔓忙說,「當然不是,我是說他,冒冒失失地連聲招呼也不打。」「他?」我問,「你們不吵架了,用這麼敏感的字眼。」張蔓臉有點紅,「怎麼不吵,見一次吵一次。」「那他來幹嘛。」我問。張蔓說,「他不是說了嗎,走錯了。」「他眼花了嗎,男寢女寢都分不清了?」我笑道。張蔓說,「那你得問他。」
這天晚上,張蔓坐在她自己的床上看電視,手裡握著遙控器不停的轉台,我的眼前不停的閃爍,我不得不摘下眼鏡,做做眼保間cāo。我偷偷打量著張蔓,張蔓有些心不在焉。「張蔓,窗簾沒幹嗎。」我問。張蔓不做聲。我下床坐在張蔓旁邊。又說了一遍。張蔓這才轉過臉來,沒精打采地說,「放心,你不會有任何危險的。」我問什麼意思。張蔓說,「即使被暴光,那個人也是我,不會是你。」我氣道,「你很願意被暴光嗎。」張蔓說,「我無所謂。」我說,「你沒事吧。」張蔓說,「鍾慧,像你這樣也挺好。」「我哪樣?」我問。「沒有七情六慾,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張蔓說,「一個人多自在。」
「你別污辱人,你怎麼知道我對誰都不感興趣。」我不悅道,「你是不是失戀了。」張蔓一把將遙控器摔在地上,「什麼失戀了,說得那麼難聽,鍾慧,你越來越過分。」我愣了。
張蔓彎腰拾起遙控器,又開始沒完沒了的換台。過了一會兒,張蔓有氣無力地說,「鍾慧,你說像咱們這種工作是不是也算是臨時工。」我看了看鍾慧說,「怎麼好端端地提起這個,你什麼時候在意過。」張蔓若有所思地說,「就是現在,」張蔓抬起頭,「你說咱們是不是有一天也得下崗啊。」我點了點頭,「那當然有這個可能,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張蔓把搖控器扔在一旁,湊到我身邊,「那你要是失業了,你幹嘛去?」我一愣,「你在暗示我什麼嗎?是不是學校裡要裁人?」張蔓一笑,「想哪去了,不就是一問嗎,你說像咱們這樣的,要是走出校門能幹什麼。」我遲疑地說,「能幹的事也挺多,就看自己想不想。」「比如呢?」張蔓問。「比如……」我想了想,卻沒說出來,是啊,我們能幹什麼,我們除了在學校這兩年整理整理檔案,寫寫報告,處理一些打架鬥毆,再或者迎接各項檢查,我們還幹了些什麼,哪些是我們可以賴以生存的本領。「比如什麼,說話啊。」張蔓急道。「比如……開個飯店。」我嘴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開飯店?」張蔓不自覺地將嗓音提高了,「真虧你想得出來,那是沒文化的人幹的工種。」「胡說,大街小巷開飯店、酒樓的多了去了,你說誰沒文化,沒文化能把買賣做那麼大那也是本事,就你有文化,連高中都沒念過還敢把自己當文化人一列,聽著都好笑。」張蔓說,「好笑你就笑吧,反正我就是失業了,我也不開飯店,大不了,弄個出租車之類的。」我問,「你會開車嗎?」張蔓遲疑了一下,說,「我不會開,我還不會僱人開。」「喲,」我笑了,「聽你這口氣,是連人都找好了吧。」張蔓臉紅了,「不是跟你在這兒探討嗎,沒譜的事,車還沒有呢。」我看看了張蔓,「你這丫頭可有點怪,怎麼,不想在學生科混飯吃,要自謀生路啊。」張蔓說,「總得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啊,萬一哪天,發生什麼變故呢。」我說,「你想說什麼能不能痛快點,總整這半截話有什麼意思,是說我還是說你自己。」張蔓拍拍我,笑著說,「沒事,總之沒你的事,是我自己覺得手頭緊,想賺錢了。」我說,「開始為生計發愁的女孩是不是……」打住,張蔓笑著打斷我的話,「千萬別往下說了,我知道你聰明。」張蔓跳上自己的床,「鍾慧,你什麼領個男朋友給我看看。」
我的笑容在臉上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