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軍突然不見了。
齊雪一整天都在外面找他。阮曉晴向我們透露了一件事,就是昨天下午齊雪她媽來班級找了陳軍大吵了一通,還打了陳軍一個耳光。丁佳聽到這裡尤其氣憤,說這女人變態,隨便打人。阮曉晴說好像陳軍之後就沒回班級。邱妍突然想到昨天林楓來找陳軍是什麼時候,是不是那個時候。我想想,好像是,當時咱們都以為他跟齊雪出去了,可是晚上齊雪回來才知道她是自己一個人跑出去的。陳軍不會出什麼事吧。邱妍說。
丁佳突然想到什麼,說壞了。大家問什麼壞了。丁佳說,陳軍可能是讓齊雪的母親給……丁佳把手放在脖子上。瞎說,邱妍說。阮曉晴問,齊雪她媽為什麼不同意啊,是因為陳軍家窮嗎。主要還是因為工作的事,邱妍說,他沒有工作就意味著他有可能得回老家,人家當然不能讓齊雪跟著他回去。阮曉晴說,可是齊雪家那麼有錢,幫陳軍安排個工作不就得了,皆大歡喜。那怎麼一樣,丁佳接道,要是靠女方家裡,那叫吃軟飯的。阮曉晴說,現在這個年代還講究門當戶對嗎?邱妍說,當然,到什麼時候都是,這跟年代沒關係。那齊雪當初為什麼要同意和陳軍在一起啊,她就應該知道她家裡人不會同意。丁佳說,當初是當初,當初誰會想得那麼多,現在不是有實際的問題擺在眼前嗎。張春夏突然說道,咱們這屆畢業的真的一個也不能分配啊。我說,應該是,現在沒有分配這一說了,都是自己出去應聘找工作。張春夏說,不是說每年都有幾個名額嗎。邱妍說,那都是給領導家子女留著的,沒有咱的份。阮曉晴說,對,我聽我們老鄉說過,這些消息班主任總會知道的,如果跟老師關係處得好,說不定會有希望。丁佳說,那咱們還等什麼,買點禮物上老師家慰問慰問呢。邱妍說,這也是個辦法,不過要是早點能想到,多跟班主任來往來往可能事情還好辦些。丁佳說,咱們也得為自己打算打算了,你們沒注意到嗎,人家隔壁寢經常出沒人才市場的,她們老早就在為工作的事籌劃了,就咱們一天還傻了巴嘰的摻和齊雪的事呢,為人家難過,我敢說將來齊雪的工作比咱們當中任何一個都好。邱妍說,那倒未必,只不過她不用操心那倒是真的。
齊雪回來之後就一始有些神不守舍。天還沒黑,丁佳、張春夏她們就開始試籌劃著去班主任家的事,商量著買什麼東西合適。邱妍覺得要去的話就趁早,萬一讓別人捷足先登就麻煩了,而且這事得秘密進行。丁佳便提議不如現在就去好了,快到晚上了,沒人注意,而且班主任這個時候一定在家裡。張春夏說,可是咱還沒買東西呢。邱妍說咱們邊走邊想吧,重要的是誠意,徐芳寧你去不去。我低頭說不去。丁佳說,不去就不去,反正她用不著像我們這樣也能找到工作。
邱妍她們走了,走的時候叫我記得留門,我說早去早回,樓下的阿姨那我可管不了。邱妍笑著回應,哪能那麼晚,我們不睡人家還睡呢。
齊雪一直縮在被窩裡並不吱聲。我躺在床上,不知能幹些什麼,屋子裡靜極了,靜得讓人有些害怕。我向下面望了幾次,想跟齊雪說說話,但始終都看不到她的臉。
齊雪,你睡了嗎。我問。齊雪不答,我又問了幾遍,還是不答。我下床,悄悄走過去,心想她應該睡那麼早吧,我輕輕掀開被子,齊雪正閉著眼晴,嘴唇紅得發紫,額頭上全是汗,我嚇了一跳,伸手在她額頭一摸,她竟然在發高燒。我腦子一下子亂了,偏偏是這個時候,她們都不在啊。怎麼辦,齊雪,你醒醒。齊雪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又閉上了。我慌了,她這樣子恐怕吃藥是不行了。想到這兒,我顧不得那麼多,跑出去敲開了隔壁的門。開門是沈姝,她們寢的人都在,見是我又都把頭扭了過去,我說齊雪病了,幫我把她送到醫務室吧。沈姝驚道,齊雪病了,你等一下,我穿上鞋。
什麼事,莊雨她們幾個問。齊雪病了,沈姝提高了聲音。接著鍾慧、江思瑩她們都以最快速度都下了床,穿上外衣跟著沈姝一起跑了出來,我回到寢室,把齊雪扶了起來。鍾慧進來摸了一下齊雪的額頭,真燙啊,去醫務室不知道行不行,先送去再說吧。江思瑩、莊雨她們跟著一起將齊雪扶起來。醫務室只有一個小護士在值班,她給齊雪扎上了吊瓶,可是到了晚上還是不見好。鍾慧她們一直陪在這裡,我一直在說謝謝,感動得不知所措,江思瑩看了我一眼說,又不是為你,你不用這麼激動。沈姝將外衣披在了齊雪的身上,我看在眼裡,心想,如果她知道齊雪當初偷了她的信,不知她會怎麼想。快到深夜了,吊瓶都打完了,齊雪還是高燒不退,小護士讓我們盡快把她送到醫院吧。
我們連夜又把齊雪送到了區醫院,可是沒帶錢,我和沈姝又返回學校找林楓他們借錢,整整折騰了一宿。
我本以為邱妍她們早就應該回來的,可是天亮了,寢室裡還是空無一人。我開始擔心她們是不是出事了。
快要上課的時候,邱妍她們幾個才現了身,聽我說完昨晚發生了那麼多事都很驚訝,不過她們也說了更讓我驚訝的事,原來昨晚她們幾個沒找著班主任的家,都以為別人知道,說得像真事似的,到頭來都是聽別人說的,互相埋怨了一通又不甘心,找來找去自己反倒迷了路,好不容易找回原路,又沒有了公交車,幾個人走著回來的,到了學校早關大門了,想翻牆,還怕驚動了別人,也又不敢生張,就在附近的一個洗浴中心對付了一宿,幸好出門時大家都帶了錢,要不然真不知道怎麼辦好,可那地方亂得很,總有人走動,一夜都沒敢睡,天亮了才睡著,差點晚了,還是張春夏先醒的。
鍾慧她們把齊雪接回來了,她的燒退了,已經好了很多,她說這次真是患難見真情,沒想到隔壁寢的人心眼兒都那麼好,尤其是江思瑩,還給她擦臉,擦腳,那麼一個嬌氣的女孩兒,丁佳聽到這兒,不屑一顧的表情。
齊雪拉著我,沈姝的衣服幫我還給她,我昨晚差一點就對她說了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