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其實並不帥,說話也不怎麼逗。但是我還是盡量的為他喝彩,總覺得是出於禮貌應該做的。也許因為這個原因,教官似乎特別願意跟我親近。
訓練結束,教官說要請我吃飯,我挺奇怪的,也不太樂意去。教官堅持,說好歹給個面子。我想了想,覺得也無所謂便答應了。接著教官又很神秘的笑笑說,不過你得替我保密才行。
我尾隨教官進了一家朝族飯館,離學校不太遠,但這家裝修較氣派,消費水平應該不低,學生一般是很少來的。正在點菜時,樸英愛和另幾外幾個(應該是外班的同學)走了進來,她們找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剛坐下,樸英愛眼尖,一眼看見了我,也看見了教官,不過教官背對著她們,應該沒看見,樸英愛眼睛瞪得溜圓,接著快速的拉著她們耳語了一陣,爭分奪秒地跑掉了,服務員追到門口,說了一句朝語,我聽不懂。
教官說,其實我是想謝謝你。
為什麼。我問。
要不是有你,教官不好意思地說,我還真教不了那幫小鬼,他們成天搗亂,特別是那個樸英愛,總嚷著要休息,打也不是,說也不是。
我說,那我可沒幫什麼忙,我只是跟著附和幾句而已。
教官一笑,露出一排大黃牙,不是,也不是,不光是那幾句,我看你們班那些男生好像特怕你似的,只要你一開口,他們都不唱反調了。
我笑了,是嗎,那也有可能。
菜上來了,佔了滿滿一桌。我說這麼多,怎麼吃得完。
教官笑笑說,別客氣,能吃得完。
教官還要了兩瓶啤酒,邊喝邊說起他們當兵的種種趣事,說著說著,自己又難過起來,說當然了,他也只是個兵,。
我不會喝酒,也不想喝,我吃不貫辣的東西,所以基本上沒動筷子,教官說我太不豪爽,說叫了這麼多,不吃多可惜,於是自己一個人風捲殘雲。吃過之後,還拍拍肚子,說撐著了。然後把手伸進嘴裡,用小手指甲去摳牙,不一會兒,就從牙縫裡摳出好多髒東西,用兩個手指一捻,沾在桌子上,還有一幾塊粘在他的嘴角邊。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我敢說那是我這一生中見過比較可怕場面之一。教官絲毫不難為情,也不認為在一位女生面前哪怕裝也要裝得有點紳士風度,至少別讓別人覺得那麼噁心,也許在他眼中,我還只是一個孩子吧。
酒足飯飽之後,教官有點飄飄然了,竟然哼哼嘰嘰地唱起來,我心中厭煩,想站起來就走,當然知道不能那麼做,飯店的老闆娘眼光獨到,見此情形,忙上來結帳。教官在自己口袋裡摸了半天,迷迷糊糊的抬起頭說沒有。這讓我吃驚不小,老闆娘在一旁陪笑,說別開玩笑了。教官又開始在身上摸,褲兜,上衣兜,好一番周折,結果只掏出了二十幾塊零錢。老闆娘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用眼角瞟了我幾眼。我這才有點緊張,討好地笑著說,放心,差不了,這錢我回去取過來給你。
撲哧,教官聽到這裡笑了,說啥時候吃飯讓別人付過錢啊,可別逗了。接著突然把鞋脫了下來,一把摔在飯桌上,那黃綠的膠鞋裡,放著幾張百元的紙幣,只是顏色有點呈黃黑……
老闆娘拉長了一張臉,說了一聲,有病!
劉偉從窗前經過時,我感到我看到了救星。於是我像見到恩人似的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衝到了他的面前,劉偉正低著頭走路,見到是我吃了一驚,但是很快眼裡閃過一絲無法捕捉的喜悅的神采。
教官在裡面喝醉了,交給你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逃走了。
回到學校的時候,早有人把教官單獨和我在一起吃飯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寢室裡的人也像偵察員破案似的盤問我,我不理采,除了覺得她們沒這個資格外,當然更不願提那件讓人腸子悔青的事。
這天晚上教官來寢室檢查內務,他似乎早忘了白天的失態,心情很好的教我們如何將被褥疊得更快更整齊,快十點的時候才離去,在教官走後,大家第一次對我表現出了不滿,齊雪還算客氣,只是指責教官那麼大的人了,就是那麼不懂事。丁佳卻毫不掩示的把矛頭指向我,說都是因為我教官才這麼晚走,害得別人一點休息時間都沒有。我氣極,回敬丁佳一句,「是我讓他這麼晚走的嗎。」丁佳哼了一聲,「反正要是沒人跟他說說笑笑,他早識趣的走了。」我輕聲說,「反正要不是某人的被子天天東倒西斜,天天上內務的白榜,教官似乎也不會熱心的跑到這來。」
丁佳拉長了聲音,「我願意,我願意上白榜,不就是疊不好被嗎,只能說明我不細心,起碼我品質沒問題。」
我不再說話,再跟她吵下去,我不知道我會說出什麼話來。樓道裡突然漆黑一片,熄燈了。齊雪說,「呀,熄燈了,我還沒洗臉呢。」
軍訓生活很苦,偶爾休息一會兒,教官也會坐在我跟前聊這聊那的,他並沒意識到此時的我在這個班級成了怎樣的一個角色,他每跟我多說一句話,我都覺得後背直冒涼風。教官說,剛才開會,團長讓把每個班級裡表現最好的學生報上去,他報了我的名字。教官說到這兒時,表情有些得意,他大概以為我聽到這個消息應該會很激動,而且會很感激他。我說,為什麼是我,很多人都比我優秀的,像鍾慧,劉偉,林楓。教官咧嘴笑道,我這點權力還是有的。
我看著他,心裡覺得很不舒服,當不當優秀沒什麼大不了,但這樣下來更有人會借題發揮了。教官又說,聽說可能會發獎品。我笑了一下,那又怎麼樣,難道學校會發什麼像樣的東西。教官有些不解的看著我,什麼像樣不像樣的,這是榮譽。我低著頭,我寧願不要這個榮譽。
我隱隱感到劉偉總用一種很怪的眼神看我,這是我的直覺,也讓我第一次感到有點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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