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自由的愛

龍騰世紀 第四十二章 文 / 小未兒

    凌晨,典典的爸爸媽媽從千里之外風塵僕僕的趕到了。典典媽向符銳典典簡單的瞭解了一下情況,就投入了工作。

    典典媽一如既往的主持大局,典典爸則在一旁輔佐。

    典典媽把門窗緊閉,生怕有一絲光線照到茜茜的眼睛裡;典典媽把所有縫隙都檢查一邊,生怕有一絲風吹到茜茜的皮膚上。典典媽說,那是老人傳下來的經驗。符銳有些聽不懂,典典媽跟他解釋以後,他還是沒有聽懂。

    有一個熱情的孕婦想來看看典典和茜茜,被典典媽婉言的拒絕了,典典媽說,這個孕婦不懂事理,天下哪有孕婦去看月母子的。

    一會護士進來了,護士問:「怎麼把窗簾都拉上了呢?屋裡黑咕隆咚的?能看清楚嗎?」符銳說:「怕被光線傷害了眼睛。」護士哼了他一聲說:「嬰兒必須見自然光,只要不強光照射就行了。」這是當然,還用你說,強光照射大人眼睛也受不了啊。

    護士問:「為什麼把門窗都關嚴了?」符銳說:「怕被風吹著傷害了皮膚。」護士更加輕視的哼了他一聲說:「嬰兒本來就應該接受自然空氣,要不然就呆在母親肚子裡得了唄。」這是當然,還用你說,大人也不能在母親肚子裡呆一輩子。

    典典媽湊到護士面前說:「我打聽一個事。」護士見老太太問得真誠,就輕聲的說:「什麼事情?」典典媽說:「孕婦能來看望月母子嗎?」護士瞪著眼睛看了典典媽老半天,氣的語無倫次:「為什麼不能看,只要沒有傳染病的都能。」

    典典媽說必須離開這家醫院,這家醫院的大夫太年輕,都不懂事理。符銳看到護士一點也不認可典典媽,符銳本來也非常懷疑典典媽,這下更不敢輕信她了。

    符銳去問大夫能不能出院,大夫說沒有什麼大礙,可以回家了。

    典典媽就從家裡拿來一床最厚的大棉被,把典典裹得一絲不露,讓符銳把她背回去。符銳說:「為什麼要裹這麼嚴實,大夏天的,中暑了怎麼辦?」典典媽說:「月母子見不得風,見了風會落下月子病,得了月子病,將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整個一個廢人,將來後悔一輩子。」符銳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能相信典典媽的這些話,但是符銳無法和她在醫院爭執,符銳就去看典典的態度,結果典典的態度很曖昧,也弄不清楚是她在感激她媽媽的無微不至還是真的就信了這一套。

    符銳沒有任何辦法,只有用大棉被把典典裹緊了,但把腦袋露出來,怕她真的不小心中暑了。於是,在炎熱的六月就看見符銳背著一個大包裹,像精神病一樣從婦產科衝出來,典典媽則緊緊追著符銳把典典的腦袋捂嚴實。典典爸則抱著他外孫女,嘴裡笑呵呵的一路小跑,也看不出嘴裡在笑什麼。

    如果不知道內情的人看到這場景,一定以為符銳背著一個被蚊子叮咬,害了瘧疾的病人。這種病四川人稱作『打擺子』,打擺子就是發抖的意思,大夏天犯起來也冷得渾身發抖,必須用大棉被捂嚴實,捂嚴實了也照抖不誤。這種病在早些年死亡率是100%,所以,不需要典典媽在前面吆喝,人們自然的就閃出了一條空道。

    符銳把典典塞到一輛出租車上,趕緊把典典的腦袋弄出來,就看見典典嘿嘿的在裡面偷笑,典典滿臉的汗水,鼻子上滲出一滴一滴的小汗珠,臉色蒼白,看得出她的虛弱和痛楚,但是典典卻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符銳笑。

    典典媽神情緊張的鑽上了車,急急的把典典的腦袋再次捂上。典典爸依然嘴裡笑呵呵的不知道在笑什麼。符銳無奈的想:千萬不要被熟人看到,這麼愚昧的事情自己怎麼能和他們一起做出來。

    符銳他們一大家子很快就風風火火的回到了家。典典媽一到家立即就成為家裡的主角。她把所有的窗戶關嚴,把窗簾拉上,把門關緊,並且說:「你家就缺一條門簾。」符銳說:「要門簾幹什麼?」典典媽說:「要門簾把門擋上,不讓風刮進來。」符銳說:「這是裡屋,哪來的風啊?」典典媽講了一句好像古龍小說裡說過的話:「有一種風,你,是擋不住的,那,就是,賊風。」符銳氣得發瘋,就問什麼叫賊風。典典媽說:「賊風是你看不到的,它無孔不入,傷身子骨,碰到月母子,就落下月子病,得了月子病,將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整個一廢人,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風、風、風,月子病、月子病,月子病,什麼狗屁東西。符銳氣得跑到衛生間拿涼水拚命的沖腦袋,沖了半天,符銳慢慢清醒了。符銳想我要慢慢和他們講道理,他們不是沒有知識嗎,我可以拿書讓他們看呀,書上的話總該聽吧。

    符銳又心平氣和的來到裡屋,典典爸真是一個麻溜的人,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塊白布,掛在了門楣上,於是稍稍來了一點賊風,簾子就真的會動,符銳呆呆的看著滿屋子裡的賊風,氣的都快要瘋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糟糕了,符銳時時都在氣死的邊緣,有好幾次都已經氣死了,又被典典和茜茜給呼喚回來了。

    典典好久沒有吃東西了,符銳要去給典典做香噴噴的飯菜,符銳早就買來了菜譜,準備在典典做月子期間,好好給典典補一補。

    但是典典媽說,月子期間不能吃蔬菜,不能吃肉,不能吃鹽,不能吃油,只能吃小米粥,吃紅糖雞蛋。小米粥是最細最細的細糧,要用文火把小米煮上三個小時,直到遠遠的都能聞到撲鼻而來的香味為止。

    符銳說:「你這樣吃法,典典的伙食還不如平時,典典剛生了孩子,身體虛弱得很,你們不給她好好的補一補,反而吃這種莫名其妙的伙食,這樣不把典典的身體吃完了嗎,典典的身體完了,茜茜的身體不也完了嗎?這樣的伙食就是正常人吃一個月,也會吃出人命的。」

    符銳沒有被氣出個好歹,沒想到典典媽卻被符銳氣傷心了,典典媽第一次跟符銳悲痛的說:「符銳啊符銳,我以前總以為你是有知識的人,你是懂道理的人,哪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強眼子脾氣的人,你氣起人來,都能把人給活生生的氣死,我就先不說你啥生活經驗都不懂了,你首先就不懂一點禮貌,我和你爸大老遠的趕來照顧你們,跟頭把式、腳打後腦勺,你沒有半個謝字,你反而yin一句陽一句的挑理,你自己摸摸你的良心問問你自己,你這樣對待兩位老人你還算不算人。」

    符銳雖然氣得渾身抽筋,但他還是把自己放在兩位老人的位置考慮了一番。符銳想:典典爸媽的出發點一定是好的,典典是他們親生的,他們怎麼會害典典呢?但是他們確實太愚昧了,並且這種愚昧是根深蒂固的,我只能一步一步來改變他們。現在,我暫時聽他們的,但最終我必須改變他們,因為符銳有一種良知『任何人都有責任不讓錯誤的東西永遠堅持下去』。

    符銳對典典媽說:「媽,對不起,我有些話說過頭了。但你能理解我是為典典好嗎?媽,你要相信我對典典的愛一點不比你少,我們都是為了典典的好,我們應該團結一致,把典典的月子做好。」

    典典媽聽完這話對符銳說:「你這樣講才能讓人接受,你們都是孩子,你們的生活經驗很少很少,你們要相信老人的話,老人的話是多少輩子的人總結出來的。」

    符銳覺得自己的一番用心基本白費了,但起碼,他和典典媽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典典媽給典典煮了一碗小米粥,放了一大塊紅糖,放了五個雞蛋,讓典典無論如何也要堅持吃下去,符銳看了那一碗粘兮兮小米粥,和那粘了紅糖粥的雞蛋,他雖然肚子餓的咕咕叫,但還是快要吐了。

    典典皺著眉頭,喝著紅糖米粥,一口一口的吃著雞蛋,伸長了脖子把它們嚥下去。典典真的能這樣折磨自己,真的能像她爸媽那樣愚昧無知嗎?符銳的心裡感到非常失望,符銳曾確信愚昧和美麗不可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典典吃完了飯,符銳和典典爸媽也簡單吃了頓飯。典典媽讓典典給茜茜喂nǎi,典典不會抱孩子,典典媽就仔細的教典典,茜茜倒是聽話,隨便他們拿她練,一點也不哭。典典的乳房脹鼓鼓的,但就是吸不出nǎi,茜茜對它一點也不感興趣,三心二意的吃。典典媽說:「好了,吃飽了,小孩的肚子像小耗子那麼點,吃一點就夠,再吃就撐著了。」

    屋裡的氣氛緩和了許多。符銳去看茜茜,茜茜睜著眼,也在看他,符銳伸出手在茜茜眼前晃了晃,想看看自己的女兒對自己有什麼反應。典典看到符銳這樣逗茜茜,也感興趣的去看茜茜的反應,結果茜茜的眼睛緩緩的動,似乎對這些沒有多少反應。

    典典媽說:「符銳你那樣茜茜什麼也看不見,小孩的眼神祇有一寸光,只能看到一寸的距離。」

    符銳不想讓他和典典、茜茜的興趣被典典媽擾亂,他沒有去看典典媽,他尷尬的看了典典爸一眼。典典爸一般很少說話,也許他能說一些差不多的話來。

    典典爸非常嚴肅而正經的說:「小孩剛生下來眼睛根本看不到你,她只能看一寸遠,所以叫鼠目寸光。所謂寸光,就是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賣寸光陰,黃金一寸為一斤,就是長寬高都是一寸就有一斤重……」典典媽說:「你放你媽狗臭屁,你他媽就懂這一點,都叨咕八百遍了,你給我閉嘴。」符銳看著典典媽那個霸道樣,又看著典典爸那個窩囊樣,簡直是又可氣又可笑。

    下午,符銳把以前買的怎樣做月子的書拿出來看,他驚奇的發現這本書對做月子的各種做法做了對比,凡是傳統的不科學的基本都是典典媽堅持的,尤其那本書裡說過去人們生活條件差,沒有更好的營養品,就把小米紅糖粥和雞蛋當成產婦最好的營養品,結果形成一種民間的傳統,其實這是極不科學的,現在條件好了,產婦應該比平常吃得更豐富多彩。

    符銳把這本書拿在手裡,冷靜了片刻。他把這一頁折了一下,走到客廳,典典媽和典典爸在客廳商量事情,符銳走到典典媽面前,對典典媽說:「媽,我這有一本書,你拿去看看,有些東西對典典有幫助。」符銳看到典典媽拿那本書看了起來,就回到裡屋。

    符銳坐在典典身邊,問典典:「典典,紅糖粥好喝嗎?」典典說:「不好喝。」符銳又問她:「雞蛋好吃嗎?」典典說:「說實話,我都想吐了,今天已經吃了十個了,我真的不想吃了。」符銳歎了口氣說:「你也知道不好吃,可你為什麼還要吃呢?」典典說:「我為了讓我媽高興,我媽媽那樣疼我,她多想看到我香噴噴的吃她做的飯啊,我要好好的吃,我想讓她高興。」

    符銳聽了典典的話,長時間的看著典典,符銳覺得典典不是美麗而是淒美。符銳想如果自己的媽媽用一種愚昧的方式來愛自己,自己會接受嗎?符銳想,如果沒有生命危險,他會的。

    符銳跟典典商量,怎樣才能既讓她媽媽高興又能科學的做月子,典典說由她去跟她媽慢慢說。

    典典媽可能是看完那本書了,典典媽說:「那本書我看了一些,但那本書有許多地方不對,不能什麼都信書上的,主席說過,一切要從實際出發。」符銳想:你也不說姓,光說個主席,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誰呀,再說,主席什麼都懂啊,他又不是神。

    典典媽可能是從書上學了些東西吧,她讓典典抱起茜茜,管她餓不餓都把她的小嘴對著乳頭蹭,說這樣刺激好下nǎi。

    說到下nǎi,符銳是一點面子也沒有,符銳平時有不少好哥們,按理要有人來拿老母雞或豬蹄子給典典吃,據說這樣就能使典典的奶水多。但是符銳的哥們早下崗找不到了,一個個的都沒了影子。典典媽還猜測典典沒有奶跟這個有關。

    不知道為什麼,典典那樣豐滿的乳房卻擠不出nǎi。符銳害怕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典典媽叫他怎麼辦他就怎麼辦。

    典典媽叫符銳用嘴去吸允典典的乳頭,其實典典沒有懷孕時符銳也這麼做過。符銳捧著典典脹的發紫的乳房,先是輕輕的吸允,再是用勁的吸允,但無論怎麼樣也不能吸出完整的一口nǎi來。符銳著急的看著典典,問典典疼不疼,典典說不疼就是脹的難受。符銳更是沒有辦法了,符銳只好去看他的岳母大人,典典媽說:「用手揉。」符銳用手一揉典典的乳房,發覺典典的乳房裡面有好幾個硬塊。符銳大吃一驚,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趕緊說:「媽,你快來看,典典的乳房裡怎麼有硬塊呢?」典典媽也上來摸,果真有好幾個硬塊。典典媽說:「這是被nǎi憋的,揉!我們輪流換著揉!如果揉不下去就糟糕了!」

    符銳這下全聽他岳母大人的話了,他拚命的揉啊揉,符銳揉左邊的,典典媽就揉右邊的,然後再換位繼續揉。就這樣揉了差不多三個小時,典典乳房裡的硬塊真的下去一些,同時典典乳房上的皮膚都發紅甚至脫皮了。

    典典這時候一定痛苦的不得了,但是典典一聲不吭,典典看著她媽和她老公忙的焦頭爛額,典典只是默默的配合他們。

    在茜茜出生的第二個晚上,符銳懂得了什麼叫困。在這個整整一夜,符銳和典典媽輪流給典典揉乳房,符銳雖然也像以前半夜加班那樣劇烈的搖頭,但他還是有好幾次揉著揉著就倒在典典懷裡睡著了。

    而典典媽,這個已經做了姥姥的老婦人,卻整整一夜沒有合眼。

    天已經亮了,典典的乳房還是有幾個硬塊沒有下去,符銳開始懷疑典典媽的方法是否有效。符銳自作主張的給他遠在四川的媽媽打了電話,符銳媽說:「那是ru線堵塞,農村的做法是用豬毛捅乳頭的出ru孔,或者就是用熱毛巾敷,再者就是典典媽說的揉。」

    符銳他媽是大夫,但聽起來好像也不像大夫說出的話,但符銳沒有這樣懷疑他媽,符銳心裡反而有底了:典典媽說的揉是正確的。

    於是符銳又拚命的揉起來,典典媽也拿熱毛巾給典典敷。符銳也仔細看典典的乳頭是否有什麼異物堵塞,結果發現確實有一些疤痕一樣的小東西,他仔細的清理了它們,又繼續揉。

    在第三天的整個一天裡,符銳和典典媽就是這樣輪流揉一會,然後讓茜茜吸允一會,然後再揉。

    符銳跟單位請了假,行裡說,你好好照顧你老婆吧,單位的事你放心。也只有在國有企業才能有這樣的優越性,如果是自己開的企業,即使你把老婆背到公司去,你也得干呀。

    典典的乳房終於幾乎摸不著腫塊了,典典的nǎi也能細細的流一些了,但要達到別人說的那種往外she的程度還是不可能。

    茜茜這下願意吸允典典的nǎi頭了,她可能是嘗到了甜頭,茜茜拚命的吸呀吸,結果典典的出nǎi量趕不上茜茜的吸允量,茜茜就急的哭了。茜茜的這一哭,就彷彿一個什麼事物的開端那樣,從此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典典的媽雖然有各種各樣的老說道,但典典媽卻是一個不顧自己也要心疼孩子的人。只要茜茜一哭,典典媽立即就抱著她搖,嘴裡還要唱一些古老的歌謠,她嘴裡的歌謠既沒有曲也沒有詞,哼哼呀呀的,這樣的歌謠不能夠使茜茜入眠,但能夠給符銳起到神奇的效果,符銳只要一聽到典典媽那種半說半唱旋律單調的催眠曲,就腦袋裡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上下眼皮。

    典典媽當然不能自己一個人抱著茜茜搖了,典典媽由於揉典典nǎi立了大功,威信樹立起來了,所以她可以安排符銳和典典爸輪流抱著茜茜搖。

    符銳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幾個晚上沒有睡覺了,符銳的腦袋已經木了,符銳抱著茜茜搖都會睡著,典典、典典媽、典典爸在符銳搖茜茜的時候都要時刻盯緊他,以防他睡著了把孩子掉在地上。

    符銳搖著搖著就對茜茜產生了懷疑,不可能所有的孩子都是這樣搖大的,這個茜茜為什麼一搖起來就笑,一放下就哭,這根本就是耍嬌,耍嬌是有限度的,像這樣要命的耍嬌,誰也受不了。到時候茜茜沒有什麼大礙,大人都一個接一個的倒檯子了。

    符銳大約在第四個不眠之夜跟典典媽說:「茜茜是故意的,這個孩子這樣做一點也不可愛,我們不能再這樣慣壞她,同時還害了我們自己。」

    典典媽也是被這個孩子累的筋疲力盡了,她罵符銳時也是有氣無力的,她說:「世上哪有你這樣的親爹,我們作為旁人都能忍受,你倒忍受不了了,真是是人就沒有你這樣的啊。」

    符銳看著典典媽這樣極度疲倦的教訓自己,也是沒有一點回擊的力氣了。

    可以這麼說,茜茜是個得寸進尺極盡瘋狂的嬰兒,她不但要求大人抱著她,還要大人不停的搖,並且最好還能往高拋一下。符銳幾乎就要瘋在她手裡了,但典典媽卻說,以前她們那兒某某老太太是多麼的會搖嬰兒,再哭的嬰兒一到她手裡,立馬沒了聲響,人家那手法,都能給搖出花樣來。

    最後對茜茜失望的不是符銳也不是典典也不是典典爸而是典典媽,典典媽最後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她說,從來沒有碰到過這麼隔路的小孩,太不像話了,太欺負人了,太不把大人當人了,這樣的孩子誰也不會愛的。當然典典媽不是突然間就說出這麼極端的話的,典典媽是在兩條老命和兩條小命都要斷送在一條小小命的手中時才這樣說的。

    符銳從來沒有這樣的疲倦過,即使茜茜嚎啕大哭,他也可以渾然不顧的安然睡去,即使讓他像驢馬那樣站著他也可以安然睡去,甚至就是讓他像驢馬那樣幹著活也同樣可以安然睡去。

    茜茜在數十個小時的哭鬧後終於認輸了,茜茜改變了態度,她換了另一個做法。她白天安靜的睡覺,養足了精神晚上繼續和大人們胡攪蠻纏。

    對於茜茜的這種小聰明,符銳是一眼識破的,符銳覺得只要白天不讓茜茜睡,晚間茜茜自然就會困了。但典典媽卻沒有符銳那麼毒的眼光,典典媽又上當受騙了,並且在她的領導下把符銳和典典爸也拖累了進去。他們白天靠在牆上迷迷糊糊的嘮嗑,晚上陪茜茜瞎折騰。

    典典媽主持的大局比華夏銀行的改革還要糟糕,典典媽不但搞不定剛出生幾天的茜茜,更搞不定屋裡剩下的幾個人,除了那個被她壓迫了半輩子、叫他死他都會去死的老頭子。

    典典媽給典典規定了四不准,這四不准有無限的擴展的空間,它包含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幾乎可以使一個人完全改變她的生活。

    這四不準是不准刷牙、不准洗臉、不准洗頭、不准洗澡,符銳對這四不准總結歸納了一下,他驚奇的發現這四樣東西都與水有關,而水是人生命中最離不開的東西,看來典典媽是真的要拼老命了。

    典典媽的解釋是如果用水刷牙將來牙齒就會嚼不動東西並且早早的脫落,如果用水洗臉則將來面部麻痺醜陋無比,如果用水洗頭將來偏頭痛頭迷糊思維混亂老年癡呆,如果用水洗澡那可了不得嘍,整個身體全部癱瘓報廢甚至其它。

    符銳懷疑他丈母娘在老家可能是庸醫或大仙,否則怎麼能有如此豐富的知識,但像這樣的人才都是能賺大錢的,因為現在的人都相信這樣的東西,尤其在一些有錢人的圈子裡,他們有錢且不知道如何花出去,在吃飽喝足沒事情幹的時候就去搞迷信活動。而典典媽卻沒有把這些騙人的東西拿去掙錢,她拿這些東西來騙她親生女兒,把典典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在符銳改變不了典典媽的時候,他曾經試圖從典典爸那兒入手。有一次,符銳主動的去跟老丈人搭訕,去跟他老丈人談論他的丈母娘。這一談不要緊,他老丈人立即口無遮攔一瀉千里。他老丈人說:典典媽年輕時是村裡最美的大姑娘,十里八鄉的小伙子一通神追,當時有許多下鄉青年,人也帥又放得開,典典媽出門都得戴頭巾、戴墨鏡,當時也沒有什麼好的墨鏡,就是那種大黑框、鏡片是墨綠墨綠的那種,賊好看。當時典典媽就看中了我,我先不幹,其實心裡樂得屁顛屁顛的,裝唄。我當時口才好、人又精神、也有才、腦瓜還靈,一下就把她騙到手了,騙到手以後她就知道上當了,我在家啥也不幹,淨挑好吃的吃,挑好穿的穿,啥也不幹,嘿嘿嘿……

    這個典典爸好像這輩子佔了天大的便宜似的,幸運得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在說到啥也不幹的時候,用手摀住嘴,偷偷的使勁笑,偷偷的看典典媽,又張大嘴偷偷的使勁笑,笑得彎下腰,也不知道是為了讓典典媽看不到他在笑還是有意笑成這個樣子讓典典媽看到,等典典爸把肺裡所有的餘氣都笑出去,在吸了剛夠講一句話的氣的時候,講了一句話:挨老多罵了!

    符銳一看這是什麼老丈人,這整個一老頑童嘛。符銳也忍不住跟著鼻子裡哼哼的笑,那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典典媽不但要安排典典的生活,在她的計劃裡還涉及到剛剛出生幾天的茜茜。

    典典媽說:「我要給茜茜擠nǎi。」符銳百分之百敢跟世上的任何人打賭,是他丈母娘勞累過度把話說錯了,她應該說的是典典。但是典典媽又說了遍:「我要給茜茜擠nǎi。」符銳驚慌的睜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典典媽說:「媽媽,你說你要給茜茜擠nǎi嗎?」典典媽用溫柔的東北女子特有的語調說:「嗯哪。」符銳看著典典媽很清醒的樣子,符銳相信了,典典媽是要給出生不幾天的茜茜擠nǎi。符銳憋著一肚子的火,問典典媽為什麼。典典媽說:「小孩在出生一個星期之內必須都要擠nǎi,把乳頭裡的白色的東西擠出來,將來長大了就能奶水好,否則就沒有奶。典典就是因為小時候不懂,哦,不是不懂而是懂的不透徹,沒有把白的都擠淨,所以現在奶水不夠。」符銳一聽世上竟有這麼荒唐的說法。就說:「媽,不管你以前給沒給你的女兒擠過nǎi,我是不會讓你給我的女兒擠nǎi的。」典典媽強忍著性子,對符銳說:「符銳,你還小,你不懂,你小時候也被擠過nǎi,你不信可以去問你媽。」符銳一聽氣得哭笑不得,我一個大男人我擠什麼nǎi,我有沒有奶水有什麼用!符銳根本就不用去問他媽,符銳媽要像典典媽那樣迷信,那不是百分之百誤人性命的庸醫是什麼。但是符銳為了尊敬和說服典典媽,他還是給他媽打電話問了一下。符銳媽聽了半天也沒弄清楚符銳問的是什麼意思,符銳媽說:「啥子?小時候給你擠nǎi?擠不出來哦。沒得擠過,恐怕要感染哦?好危險哦,咋個想的呢?你擠nǎi幹啥子嘛?」符銳轉過身跟典典媽說:「我媽不懂,我媽小時候沒有給我擠過nǎi。」典典媽愣了半天才說:「你們南方人跟我們北方人不一樣,我們北方人都是要擠的,所以身體都比你們長的好!」符銳已經被弄的神志不清了,符銳定定的說:「媽,你要弄其它的講究,我攔不住你,但是你要傷害茜茜的身體,我作為父親,我絕對不能允許你這樣做。」典典媽立即就叫:「典典他爸,你來一下。」典典爸像小狗一樣就被喚來了。典典媽說:「她爸,你說小孩小時候應不應該擠nǎi。」典典爸立即嚴肅的說:「當然用了,我們小時候都被擠過,都是老年人給擠,誰要不擠,老年人都罵他隔路,隔路就是人家都走這條路,你偏要走那條路,結果就……」典典媽說:停。典典爸就把後面的廢話都停了。符銳說:「爸媽,我還是說,你們要弄其它的講究,我攔不住你們,但是你要傷害茜茜的身體,我作為父親,我絕對不能允許你這樣做。」

    符銳從此就像看賊一樣看著典典爸和典典媽,但是人再怎麼提高警惕也不可能沒有放鬆的時刻,符銳在一次實在憋不住了的情況下去了趟廁所,他如果硬要跟自己較勁,那麼他這個已經當爹了的大人也會拉褲子的,符銳在基本完事的情況下就趕了回來,他看見典典爸在門檻上放哨,典典媽則小心的看著他,甚至臉都有一些尷尬的紅了。符銳渾身無力的說:「媽,你怎麼了茜茜。」典典媽帶著按捺不住的喜悅說:「我給茜茜擠了,很小心的,一下就整個全擠出來了,將來奶水肯定好,不會感染的,如果不放心可以用蘆薈汁搽一搽。」

    是可忍,孰不可忍。符銳這個懦夫到了這個時候終於開始勸他岳父岳母滾蛋。像這樣害人害己的忙難道誰還需要他們幫嗎?

    符銳雖然沒有說滾蛋這麼難聽的話,但符銳說:「爸媽,你們回去吧,我自己來照顧典典和茜茜,我曾經以為只要我耐心的忍受,只要我不放棄努力,我總有一天能改變你們,但是我現在徹底失望了,我知道要想改變你們腦袋的那些東西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結果符銳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典典媽坐在床上突然嘿嘿嘿的大笑起來,笑的非常駭人,嘿嘿嘿的笑聲逐漸轉化成嘿嘿嘿的哭聲,也許她也被她自己主持的大局折磨得崩潰了,典典媽的表情是扭曲的,符銳根本就沒有敢看,符銳只聽見典典媽哭喊著訴說了許許多多聽不太清楚但傷心欲絕的話。其實典典媽無論委屈到何種程度符銳都無法對她抱有幻想了。

    符銳更加沒有料到的是典典爸突然一改平時的溫順,他怒吼著把符銳罵了個狗血噴頭。其實典典爸的怒吼符銳一點感覺都沒有,即使典典爸毒打符銳一頓,只要他們老兩口能馬上離開就可以了。

    但是符銳接受不了的一件事是,典典也在嗚嗚的哭,典典沒有說符銳對他父母無禮,也沒有說她父母種種做法的愚昧無知,典典只是嗚嗚的哭,哭的眼睛都腫了。典典嚶嚶的哭著說:「你們誰也不要走,我走,我帶著茜茜走,母子倆一塊兒出去流浪。」

    開什麼國際玩笑,典典你一個產婦,帶著嬰兒去流浪,現在媒體這麼發達,你想讓全世界都知道啊!

    典典哭腫的眼睛喚起了符銳的回憶,符銳想起了他和典典那淒美的愛情。符銳和典典曾不顧一切的拿一生去賭博,他們設想的犧牲是自己的一生,而現在面臨的算是什麼呢?符銳怎麼可能讓這樣的小事去威脅自己和典典一手營造的家庭呢?

    符銳低著頭沉默了好長時間,認輸了。符銳抬起頭說:「典典,你別哭了,爸媽,我剛才的話說錯了,我確實太沒有禮貌了,我再也不會說出這樣無禮的話了。」典典也在一旁說:「爸媽,符銳其實全都是為我好,符銳的心裡比你們更委屈,符銳一點私心都沒有。」

    典典媽和典典爸最後也能冷靜下來了,他們也說大家其實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他們說為了這同一個目標大家應該團結起來一起克服困難,而不是吵吵鬧鬧。

    從此,符銳就小心翼翼的做每一件事,他希望在有衝突的時候大家能坐下來一起商量。

    但是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的,其實現實中有很多事情根本就沒有折中,要麼就這樣要麼就那樣,不能共事的兩個人就必須分開。

    典典媽堅持不讓典典碰水。在北方炎熱的六月,酷暑折磨著那些在ri頭下掙錢餬口的人們,也同時折磨著把屋裡變成蒸籠再在蒸籠裡生兒育女的典典。

    典典披散著頭髮,她那如絲如織的髮梢失去了光澤,焦黃焦黃的像冬天裡的茅草,她那黑黑的髮根粘滿了頭皮屑使人無法仔細觀看。典典的臉始終是通紅通紅的,滲著許多細細的汗珠。典典是無法靠近的,靠近了就能聞到她身上的一股酸酸的汗味。最要命的是典典的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痱子,紅紅的滿身都是。

    符銳無法想像昔日宛如天外飛仙的典典,怎麼能變成這副模樣。

    在這個世上難道還有比典典的月子更糟糕的事情嗎?這個世上真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華夏銀行的改革就比典典的月子還要糟糕的多。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