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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杜月笙才和許文強談笑著下了樓.
「文強老弟,就這樣說好了,日後,希望我們兩兄弟能攜起手來,大展宏圖,共享榮華富貴.」
站在茶館門口,杜月笙拍了拍許文強的肩膀,笑著說.
馬祥生和旁邊的謝葆生疑惑地互望了一眼,不曉得這個姓許的在樓上給杜爺灌了什麼迷湯,讓一向穩重的杜爺居然也會這樣七情上面。
葉焯山把一輛黑色小車開了過來,馬祥生拉開了後車門,杜月笙坐了進去,然後,隔著車窗向許文強揮手,許文強微笑著同樣向他揮手,直到杜月笙的車子啟動之後,他臉上仍然掛著微笑.
老鬼頭一臉佩服地走了過來,他無法想像許文強在樓上說的什麼話,居然讓杜月笙這樣的人也服服帖帖地和他稱兄道弟,那可是杜月笙啊!他從來就沒有覺得自己小看過許文強,然而,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小看了他.
「老鬼,你去把吩咐弟兄們,讓他們都散了吧,然後,你自己回去,我有春風和你們幫主陪我就行了!」
「是!」
老鬼頭點點頭,快步離開了
許文強,馬永貞,戴春風順著十六鋪的沿江路慢慢向前走去,三輛空黃包車在他們身後跟著。
「春風,接下來你要做的事情,清楚嗎?」
許文強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視線在沿街的雜貨行逐一掃過,戴春風神情恭謹地點點頭。
「這個情報網的攤子先不要鋪得過大,核心人物不需要很多,要做到寧缺勿爛,至於經費,不要吝惜,該用錢的時候盡量用,如果超過預算,給我說一聲。」
戴春風一邊稱是一邊不停點頭。
「你現在的工作重點在那幾個人物身上,第一,選精幹人員盯死那天去四海chun赴宴的那兩個日本人,另外,如果張爾雍因為那次宴會上的事情,提高了警惕,不好跟蹤的話,可以暫時放棄,把目標鎖定在他那個管家身上,那個人,表面上看上去不重要,其實,可能是個關鍵人物,只要在他那裡找到突破口,有很多事情自然水落石出。」
許文強說到這裡,停了停,視線在戴春風臉上掠過,戴春風低下了頭,如果,早知道許文強沒有事情的話,他就不會策劃四海chun那場鬧劇,對敵人造不成傷害,只會打草驚蛇!不曉得許文強是不是知道那時自己的私心,不過,他想,不可能瞞過這個人的,在那人並不顯得如何銳利的目光中,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似乎都無所遁形。
「我知道,春風兄想替我和光庭兄報仇,不過,有很多事情,急不得,我們需要制定好計劃才能行動,某些鹵莽的舉動還請春風兄節制!」
是警告嗎?
警告自己不要妄想脫離他的掌控?戴春風不由如是想。
「除了這些,對法租界的各位有力人士,我希望春風兄能把他們的資料盡快匯總成冊,然後拿給我看看,除了他們的經歷外,還要把他們的性格,愛好,喜歡什麼,害怕什麼一一查清楚,這些東西,日後,說不定都用得上。」
「是,我知道了!」
跟著這個人干,最後還是不要有什麼私心,他需要自己做狗,自己就是狗,他需要自己做狼,自己就是狼,這樣做,不會有壞處。
戴春風點頭稱是的時候,給自己定了個位。
「另外」
許文強把戴春風叫了過去,附耳在他身邊小聲地說了幾句。戴春風聽完之後,有些驚異地望著他。
許文強向他擺擺手,他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對跟在他們身後,像保鏢一樣的馬永貞笑著點點頭,向身後的一輛空黃包車走去,上車走了。
許文強和馬永貞繼續向前慢慢走著,前面的街市更是熱鬧,行人擁擠,他們乾脆就停下腳步,在通往碼頭的一段石頭階梯上站定。
「兄弟,你應該知道我是南方政府的人吧?」
許文強瞧著下面河灘上忙碌的苦力,輕聲說道。
「大哥,以前你給我說過的!」
馬永貞同樣望著那裡,曾幾何時,他也是那群苦力中的一員,那個時候,他非常快樂,他喜歡用身體吃飯,反正自己身體很好,有的是力氣。
「兄弟,你現在有什麼夢想?」
夢想?
馬永貞皺了皺眉,自己似乎沒什麼想要的,讀書寫字?重新做苦力?一個已然無足輕重,另一個則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他搖搖頭。
「兄弟,我有夢想,我的夢想就是讓全唐國的窮人都能吃飽飯,沒有災荒,沒有戰爭,沒有妻離子散,沒有屈辱欺壓,所有的人都能真正的平等,農民也好,工人也好,官員也好,商人也好,軍人也好,沒有職位大小,只有分工不同,所有的孩子都有書讀,所有的青年都有工做,所有的老人都有人養!」
許文強若有所思地說到這裡,自個搖頭苦笑一聲,繼續說道。
「我當然知道,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無論什麼社會,什麼制度,也不會有絕對的平等,但是,我仍然想努力去做,只要通過我的努力,這個世界能比以前稍微好一些,我就滿足了!」
馬永貞不是很明白許文強的話,但是,他的確被許文強描述的那個情景所感動,如果,這個世界真能變成許文強說的那樣,無論叫他做什麼都行。
「兄弟,既然你沒有夢想,那麼大哥把自己的夢想分一半給你,讓我們為它來努力畚斗,如何?」
馬永貞**地點點頭。
「要想完成我們的夢想,光說漂亮話是沒有用的,如果,我們沒有絕對的權力,那麼所有的改變都只能建造在口頭上。為了改變這個國家,我們就必須站在這個國家的最高層!」
許文強轉過身,直視馬永貞說道。
「兄弟,你相信我嗎?無論我叫你做什麼,你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嗎?」
馬永貞的視線沒有閃躲,同樣直視著許文強,再次**地點點頭。
許文強把手搭在馬永貞肩膀上,另一隻手向上舉起,然後高聲說道。
「我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把這個上海灘踩在我們的腳下!」
許文強知道自己這樣做,有點忘形,過於孩子氣,不過,他還是這樣做了,一個人,偶爾孩子氣一下也沒關係。
然後,他們離開石階,坐上一直等候在一邊的黃包車,離開了沿河街市。
黃包車在要出十六鋪的時候,停下了,一群人圍在街上,堵住了路。
許文強和馬永貞對視一眼,一起下了車。
事情很簡單,有人在打架,準確地說,是一群人在圍毆一個人。通過旁邊圍觀的人的談論,很快,他們就瞭解了事情的始末。
被打的那個人被打的理由很簡單,就是吃白食,而且是最囂張的那種,一般人吃白食,要嘛是想方設法地逃跑,要嘛就是苦苦哀求,博同情,這位老兄到好,進來之後點了一大桌菜,風捲殘雲般吃完之後,然後,拍拍**就走,一句話也沒說,被擋住之後,仍然如此,不發一言,也難怪老闆怒火中燒,找了幾個壯漢來將他一陣海扁。
那人倦縮在地上,雙手抱頭,雙腿曲起,收在小腹,仍然任那群人拳打腳踢。看樣子,那群人已經打了許久,有幾個人已經手叉在腰間,站在一旁喘著粗氣。
許文強看了看懷表,已經快六點,他有些擔心,要是馮程程到那棟房子去,如果沒看見自己,不曉得心裡會怎麼想。
於是,他撥開人群,走到叉著腰在一旁怒氣沖沖觀戰的老闆面前,說道。
「老闆,已經打了那麼久,是不是該歇歇了!」
「你是誰?」
那老闆本想罵這個管閒事的傢伙,不過,一看許文強那身裝束,立時火氣下去了一半,當他看到許文強手裡的那枚大洋的時候,火氣頓時煙消雲散。
「夠了,今天就給這位大爺面子,饒了這個小癟三。」
他收了大洋後,立刻叫停了那夥人,帶著他們揚長而去。
那個被打的人從地上慢慢爬起,馬永貞走上前去,仔細看了看,除了臉上有點青腫外,沒有什麼大的傷痕,他還是問了一句。
「兄弟,你沒事吧?」
這是一個十**歲的年輕人,長髮蓬鬆,在散亂的髮絲下,隱藏著一雙眼睛,眸子黑得深不見底,那裡面散發著冷冷的寒意,如萬年的堅冰。
這個人,就像由最冷漠的岩石雕刻成的一般,他目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許文強,然後,低下頭,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就這樣沒留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這傢伙!」
馬永貞有些生氣,想喊住那人,許文強制止了他。
這人很有意思,他微笑著望著那人的背影,在滿街的人中,他的背影是那麼地獨特,如一頭在冰天雪地跋涉的孤狼。
「走吧!」
許文強拍了拍還有些不忿的馬永貞,兩人上了黃包車,也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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