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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萊夫,」在仔細地念完了手中那來自於瓦裡安的外交文書之後,薩爾微笑著望著站在自己右側的好友,同時也是自己最忠誠的副官,「針對於瓦裡安的來信,你怎麼看?」
「我覺得這是一種挑釁,」雖然絕對是整個奧格瑞瑪之中最為忠誠於薩爾的存在,不過斯萊夫卻很少會在正式場合之外對薩爾以酋長相稱,「無疑,瓦裡安認為之前我們的停戰是一種軟弱的表現,於是他才會採取如此強勢且俯視態的辭令。」
「嗯,你說的很不錯,」薩爾點了點頭,「不過,還不夠完全。」
「怎麼說?」
「作為我們的世仇,從情理上來說瓦裡安·烏瑞恩完全沒有主動提出結盟的理由,」薩爾讚許的看了看這個有著謙遜美德的戰友,侃侃而談道,「然而,他還是遞出了這樣的外交文書,卻同時又採取了這絕對稱不上理智的措辭,即便我們獸人並不喜歡尋章摘句,咬文嚼字,但無論怎麼看,這封外交文書所能帶來的也絕對不是有利於結盟的效果。」
「那不正是如我剛剛所說,」斯萊夫疑惑道,「難道還有什麼其他的解釋?」
「當然有,」薩爾做出了稍安勿躁的手勢,「斯萊夫,你且好好想想,塞拉摩之戰後,我們新部落與聯盟所簽訂的跳躍,其內容是什麼?」
「停戰條約。」
「沒錯,我們簽的是停戰條約,」薩爾點頭道,「所以,如果瓦裡安只是想要再啟戰端的話,完全可以直接帶著艦隊來到我們的門前,這豈不是比讓人捎來文書要爽利得多?畢竟聯盟和部落之間可沒有什麼宣戰與開戰必須有一周緩衝期之類的協定。」
「那瓦裡安要向我們表達什麼呢?」
「主動性,瓦裡安想要向我們展現的,是聯盟的主動性。」薩爾一邊伸手點著扶手一邊道,「之所以發出這份外交文件,其前提條件,自然是瓦裡安想要與我們進行結盟,以對抗東部王國北方日益強大的亡靈天災。而之所以採用如此接近於挑釁的措辭,無疑是為了保證這個結盟的穩固性。」
「在之前的塞拉摩之戰中,我們部落無疑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在這場戰鬥之中,我們草草創立的部落軍隊先敗後勝,漂亮地對聯盟目前唯一一個經歷過二次戰爭的精銳部隊進行了一場全面的反擊,將他們自二次戰爭以來所積累的全部驕傲與勝績徹底的擊碎,使得聯盟在依靠著暗夜精靈的協助,才得以勉強求和。」薩爾似笑非笑地道,「所以斯萊夫,你可以用瓦裡安的角想一想,在得知了新部落大勝的消息後,你是否會因此而擔憂,在戰爭之後的現在,當離散在世界各地的獸人子民們逐漸聚集在奧格瑞瑪的時候,力量已經完全膨脹起來的新部落,將會如十數年前一般向著如今的聯盟展開新的戰爭呢?」
「當然會,」斯萊夫道,「而且是相當擔心這一點。」
「這就是了,」薩爾道,「瓦裡安想要與部落結盟,但是由於塞拉摩一戰太過於一邊倒的戰果,導致了現在的聯盟與部落之間的力量對比並不是『平衡的』,而並不平衡的盟約,必然就是不穩定的。所以,瓦裡安才會遞出這一份措辭嚴厲,極弱挑釁的外交文書,以此來表示,聯盟即使遭受了天災軍團與塞拉摩之戰兩次重大的打擊,但是依舊擁有著足夠的底氣來面對部落的挑戰。而這主動的結盟邀請,並不是求和,而是平等的協作。」
「原來如此,」斯萊夫恍然大悟,不過隨即他就疑惑道,「可是,薩爾,這樣的話,不是會反而給我們一種聯盟色厲內荏,不堪一擊的感覺麼?」
「這就是他的第二個目的,」薩爾道,「其實這封所謂的聯盟邀請,同時也是他瓦裡安向我們新部落遞出的戰書!」
「這……」斯萊夫被這急轉直下的話語弄的迷糊了,「薩爾,剛剛不是還在說他在保證盟約的穩固麼?」
「哈哈哈,的確如此,不過斯萊夫,我倒要問你,」薩爾笑著反問道,「誰說戰爭就不是為了保證盟約而存在的呢?」
「難道盟約的存在不就是為了阻止戰爭麼?」
「是,也不是,」薩爾道,「歷代先知的記憶告訴我,在我們曾經的故鄉,那無數的獸人部族之間也曾經有過各種各樣的戰爭與盟約,而在這些盟約當中,好言好語,細心朝貢而來的一紙協定,卻是永遠比不上經歷過熱血奮戰之後,用雙方戰士的鮮血來書就的界碑的。無疑,在人類王國之中,也在流傳著相似的教導。」
「也就是說,」經過薩爾的提點,斯萊夫恍然道,「瓦裡安不僅僅是口頭上說一說,而且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和我們打一仗,從而在戰爭中展現出聯盟的力量,並且以之來維護戰後那個盟約的穩定?」
「就是這個道理了。」薩爾欣慰地點頭道,「所以,斯萊夫,這封外交文書的內容,我已經和你解說完了。於是你現在告訴我,面對著聯盟的這封文書,你要如何選擇?」
「如果是往常的話,那自然是要戰他娘的!」斯萊夫握拳揮了揮,「不過經歷了這段分析之後,我忽然覺得,還是直接簽訂盟約為好。」
「原因呢?」
「這個……」看著薩爾那期待的眼神,斯萊夫有些羞愧地撓了撓頭,「我只是直覺上感到這麼做比較好,要說原因的話,還真的說不出來。」
「哈哈哈,果然是有著斯萊夫風格的回答,」薩爾和另一側的德雷克塔爾對視了一下,而後同時大笑,「不過,雖然僅僅是直覺,但是這也證明了斯萊夫你的確是有著出眾的才能,應該說,不愧是我薩爾的兄弟嗎?」
「比起在這裡誇獎我,還是先說說為什麼不能打,」斯萊夫好不臉紅地道,「畢竟如果真的公佈這個文書的話,說不準馬上整個奧格瑞瑪就會直接沸騰起來啊。」
「你說的這個,就是不能開戰的原因之一,」薩爾聞言收斂了笑意道,「我們對於塞拉摩的作戰雖然是勝利了,但是這是在多方的努力之下,外加上各種各樣的巧合所組合而成的勝利。即使這個勝利激勵了我們子民的精神,並且證明了新部落的力量,但是這並不代表著我們新部落就真的能夠無視一切阻撓,輕易地稱霸這個世界了。」
「洛丹倫雖然毀滅了,但是艾澤拉斯王國還在,達拉然還在,鐵爐堡也還在,」薩爾道,「就在當年我們已經完全壓制了聯盟的時候,他們尚且還能夠爆發出極大的力量,抓住僅有的機會獲得逆轉的戰果。而如今還遠遠沒有到達窮途末路的聯盟,又會擁有著何等可怕的能量呢?不要忘了,曾經和我們共同在海加爾山戰鬥過的那些人,他們的力量,如今也同樣隸屬於聯盟。」
「而我們部落,卻是不同,」薩爾道,「牛頭人剛剛完成遷徙,他們的元氣還尚未恢復,我們獸人與暗矛巨魔更是久經戰鬥,兵疲將衰。至於渡海而來的那些獸人,在經過了我們的遴選與訓練之前,更是絕對不能稱之為部落的力量。籠罩在大勝光環中的部落,其實如今才是危如累卵,處在最為脆弱的時期。而已極脆弱之部落,用因大勝而極驕傲之態,去於那秣馬厲兵,只想依靠一場漂亮的戰役來證明自己力量的聯盟開戰,這種行動的後果,我不敢想像。」
「原來如此……」斯萊夫道,「可是,薩爾,看你的意思,似乎並不是很期待這次的盟約。」
「當然不會期待,」薩爾道,「我們不能應戰,無疑會讓瓦裡安懷疑我們的力量是否真的如之前展現的那樣強大,而部落的子民又會因為聯盟的主動求和而產生了驕矜的情緒。即使因為塞拉摩的一戰讓聯盟在短時間內不敢有所動作,但是驕矜與懷疑的作用下,聯盟和部落之間的摩擦將會一直存在,於是經年日久,矛盾的累積終究會迎來一次爆發……到了那個時候,聯盟和部落之間的全面戰爭,將會就此徹底展開。」
「不過那個時候我們部落也應該有了足夠的力量才是,」斯萊夫安慰道,「不用擔心,薩爾,部落的子民就是從戰火中獲得了重生,所以我們絕對不會懼怕戰爭。」
「我同樣不懼怕戰爭,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期待著戰爭,」薩爾肅然道,「斯萊夫,你知道,自從我們合力逃出收容所之後,在這段時間當中,對我來說最大的感觸是什麼麼?」
「什麼?」
「那就是,這個世界變小了。」薩爾做出了一個收縮的手勢,「雖然實際上來說,我們所接觸的世界變得更大,我們所見到的陸地變的更寬闊,我們所經歷的事情也變得更多。但是,在我們逃出收容所後,直到如今坐在這奧格瑞瑪城當中,這一路上所經歷的一切,其實是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小了。」
「在以前的時候,我們的先輩所要考慮的事情,僅僅只是如何打敗周邊的部族,隨後當古爾丹帶領著獸人來到這個世界,我們的先輩所要考慮的僅僅只有如何打敗面前的人類,即便其中夾雜著各種各樣的陰謀詭計,但是一切都顯得十分單純,」薩爾道,「但是,當我們展開了渡海之旅,來到這片新的大陸之後,我忽然發現,許多的事情不再是簡單地『打敗眼前的敵人就好』了。在如今的世界上,每個人,每一個種族,每一個勢力的動作,都將不再是單純的一個勢力的行為,正如灰燼使者死在了東部王國,但是卻足以影響到在海洋對岸的塞拉摩的戰事一樣,聯盟與部落之間的關係,顯然也將不會僅僅是以往那種一對一的模樣。」
低頭望向那用獸皮製作的世界地圖,薩爾低聲道:
「從我接到這一封外交文書開始,一個新的紀元已經到來,在未來的時間裡,顯然將會有更多,更加巨大的變化與挑戰在等著我們……瓦裡安顯然已經準備好迎接這樣的未來,而我們部落,是否也做好了這樣的準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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