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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騎士,你所忠誠的對象,是什麼?」
「洛丹倫。」斯卡特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那麼,你的榮耀,其根本又是什麼!」索拉丁緊接著斯卡特的回答就提出了下一個問題。
「傳播聖光,驅逐瘟疫,消滅天災,守護人民。」斯卡特依舊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是的,你明確地知道自己所忠誠的對象,也明確地清楚榮耀所歸屬的根本,而我也相信,能夠坦然地立於此,那麼相信你也不缺乏勇氣與堅韌,能夠拔起這把守護之劍,就證明你心中有著絕對的公正與謙和。」索拉丁的眉頭鬆了開來,而他的語氣卻越發的嚴厲,「那麼,擁有著澄澈而堅定的心靈,同時還有著強大的力量的你,為什麼不能成為統領著洛丹倫人類走出絕境的領袖!對於一個已經毀滅的王朝的忠誠?不,我要告訴你,你此刻對於這個責任的逃避,就是最大的不忠。因為你懼怕了這個責任所帶來的困苦,你恐懼著那將要從你背後傳開的流言蜚語……」
「啊,你皺起了眉頭,你可能會覺得,我只需要盡我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了。沒有擺正自己位置的你,當然也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但是孩子,你錯了,因為如果你選擇這樣的道路,你就相當於屈服了自己的懦弱,逃避了自己的責任,將本應該由你所處的位置交付給了並不適合的他人。而那些因為你的選擇走上了不適合自己位置的人,可能是狂熱的,固執的,淺薄的,暴躁的傢伙,他們的行動,只會讓這個已經到達絕境的王國滑向更加無法拯救的深淵。於是那樣的你,既沒有了勇敢與堅韌,同時也不可能展現公正與謙和,更何談獲得榮耀,貫徹忠誠。你可能又會說,為什麼就不能有比我更適合的人擔任這樣的職位呢……」
「看,你的表情證明了我的猜測的正確……」
「但是我要問你,你真的要把你的一切,以及這個國家的一切,甚至於這個世界的一切交付給一個不知道存在在哪裡的『可能合適』的人?如果你點頭,那麼你就徹底違背了騎士最根本的信念……是的,你可以仔細仔細思考一下,一個將自己的命運都托付於未知的傢伙,可能會是勇敢地,堅韌的,忠誠的存在麼?」
索拉丁忽然張開手臂,指向了吉安娜所構建的幻想之球,上面獸人的最後力量與惡魔大軍的戰鬥如若近在眼前,帶著一股蒼涼而震撼的氣勢直衝進了斯卡特的心底。
「看到這些獸人了嗎?他們以血肉之軀去和這些有著壓倒性力量的敵人作戰,不惜生命,不惜鮮血。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的生命不重要了麼?是因為他們覺得已經沒有勝利的希望所以自暴自棄了麼?當然不是,他們之所以能夠在戰場上釋放出如此的能量,僅僅是因為他們找到了自己應該所處的位置。他們之所以拚命守護那個年輕的獸人,也完全是因為他們相信那個獸人可以帶領他們實現自己的未來。」
回望著斯卡特,索拉丁激昂的聲音恢復了正常,有著矮人風格大鬍子的男人望著露出了深思表情的斯卡特,問出了一個問題。
「你的身邊,也有著自己的夥伴,那麼你有沒有思考過,自己能夠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未來呢?」
斯卡特的臉上先是悚然一驚,而後化作了一片茫然:「我……完全沒有。」
「是的,你完全沒有這樣想過,」索拉丁道,「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這些和我並肩作戰的戰友們都有著自己的人生,我又有什麼權利干擾他們呢?哈,多麼偉大的想法啊!」
冷笑了一聲,索拉丁冷聲道。
「這種想法,就是狗屁!人和人之間的交往,本身就是互相影響的,只要人生的軌跡中出現了交集,那麼交集中的每一個人的軌跡都將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改變。作為一個的夥伴與友人,不想著如何與自己的夥伴互相扶助,同時向更好的方向前進,反而只想著獨善其身,『不干擾』別人,這樣的人,與其說是夥伴,戰友,不如說就是一段朽木!不,即使朽木都能夠提供一個休息的場所,而這種獨善其身的傢伙,可是連朽木頑石都不如,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禍害!」
看著似乎連站立都有些不穩的斯卡特,索拉丁歎了口氣。這名曾經的皇帝仰望著世界樹那堪稱樹中巨擘的根須,悠悠然地出起了神。
良久,斯卡特的聲音才從帝王的身後傳來。
「可是,我並不想當什麼國王。」
斯卡特的這句話明顯有些沒頭沒尾,但是索拉丁聽到後卻在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曾經的皇帝重新轉身面對年輕的騎士,用帶著笑意地語氣道:「一名合格的領袖,未必是一個國王。想想我剛剛曾經和你說過的那些話,我想你應該能夠明白的。」
「這還真是一個困難的課題啊,」斯卡特小聲地感歎著,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逐漸堅定起來,「不過,我願意用一生的時間去完成這個課題。」
「那樣你的素質還真是差的令人堪憂,」索拉丁笑罵道,「不過居然沒有直接從過的逃避轉變為過的自信,這樣看來,你這個孩子還算有救。」
「全仗皇帝陛下的諄諄教誨,」斯卡特輕輕一鞠躬,「否則的話,現在的我,估計還沉溺於漩渦中無法自拔,更不要提其他一些事了。」
「那麼,回答你在王之路上的第一個問題,」索拉丁盯住了斯卡特的雙眼,緩慢而清晰的問道,「你現在,是否明晰自己手中的阿契厄斯所代表的意義呢?又或者說,你能夠看清自己的身上,究竟背負了什麼樣的責任與命運呢?」
沒有等待斯卡特回答,一股猛烈的旋風忽然間籠罩了索拉丁的身體,而後就在斯卡特因為颶風的干擾而遮住眼眉的一瞬間,周圍的一切倏忽歸於平靜。
「嗡。」
悠長的嗡鳴聲讓斯卡特猛地張開雙眼,而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依舊處在索拉丁出現之前的位置,四肢也均位於原處,就連阿契厄斯都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背上,一切的一切就好像剛剛與索拉丁的那番會話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然而……
「嗡!」
是的,那一切都是發生過的。
感受著身體裡那幾乎要沸騰起來的聖光之力,還有後背上那猶如燒紅的鐵條一樣的灼燒觸感,還有從來沒有過的一身輕鬆的奇妙感覺,斯卡特清楚地明白著,的確有什麼東西,已經不同了。
「年輕的人類,你真的明白,你選擇了一個什麼樣的武器了麼?」
被阿契厄斯的躁動所吸引的大德魯伊向著眼前這個年輕的人類發出了這樣的提問,他的表情是如此的複雜,而他的語氣,又是如此的富有懷疑和擔憂的成分。
如果是以往的自己,即使有了答案,也會猶豫是否應該說出來。
看著眼前的大德魯伊,斯卡特忽然間露出了一個大大地微笑。這個微笑所展現的心情是如此地輕快,以至於大德魯伊都對於戰局的緊張產生了一絲懷疑。
「當然,大德魯伊,」斯卡特帶著這樣的微笑,用爽朗的聲音回答道,「現在,這把劍的一切,我都已經清楚了,對於未來的道路,我也不再有半分的迷茫。」
將從背上解下來的阿契厄斯聚到了眼前,感受著這如有生命的武器那深沉的渴望與訴求,斯卡特續道:
「這把劍曾經是未曾墮落的惡魔所使用的武器,它又曾經是邪惡的幫兇,混亂的助推手,。曾經光輝萬丈,但是也曾零落塵埃。它的成分是如此的複雜,以至於任何一個主人都不曾說自己真正地掌握了它的力量……」
在大德魯伊的注視下,斯卡特忽然高舉起阿契厄斯,而後他的聲音傳遍了世界樹根須下的空間,似乎也傳遍了整個海加爾山。
「但是它曾經的主人們都錯了……阿契厄斯一直在盡力的回應他的每一人主人,無論是曾經的執法者,墮落的惡魔,女王的護衛,聖光的牧者,勇猛的戰士,高貴的騎士,乃至於一個迷惘的少年。然而強大者摒棄它,弱小者懷疑它,堅定者厭棄它,動搖者崇拜它,唯獨沒有人理解它。」
「所以,大德魯伊,你問我,當我舉起這把劍的時候,是否意識到了我選擇了一個什麼樣的武器?我可以回答你的是,我所舉起的,是一把渴望著實現自己價值的武器,同時也是一個曾經無比迷惘,但是現在卻清晰地看到自己未來路途的人。迷惘的旅者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方向,而迷茫的武器,自然也會在旅者的手中展現出自己的榮光。」
燦爛的金色光芒沖天而降,猶如一道聚光燈一般將少年與長劍籠罩在其中,而後那萬千的遠古之靈開始了齊聲的歌唱,平靜的永恆之井也發出了波瀾的聲響,少年心中洶湧澎湃的聖光之力自他的身上轟然炸裂,而後化作長虹沖天而起,將那染作一片酡紅的天空撕裂成點點銀光。
「這是!」
作為在場唯二的聖騎士,李奧瑞克公爵是唯一一個能夠理解現在發生了什麼的人,但是即使是他,也不曾想到過,那樣一個傳說中的儀式,能夠有這樣震撼天地的規模。
古老的民謠在天空中響起,威嚴的戰鼓在轟然作響,一時間,在場所有人彷彿同時看到了許多圖畫在眼前虛空之中的畫面。在這些畫面之中,有著遊牧的部族,有著慘烈的戰場,有著高聳的城堡,也有著神秘的魔法……但是唯一相同的是,所有的畫面中,都有著一個梳著矮人風格大鬍子的人類男性的身影,他微笑著望著將他從那天空之上召喚來的少年,嘴裡緩緩念出了那段古老而簡潔的咒文。
「忠貞之心,列王之魂,聖光庇佑,降臨吾身。」
刺眼的光芒讓所有人不禁轉移了視線,而在那光芒散去之後,斯卡特的身影早已消失,站在那裡的人,已經變成了一個由聖光所構成的巨大身影,若說阿克蒙德宛若高聳的峰巒,那麼此刻的身影,就彷彿不動的連山。
「真沒想到,此生居然能夠見到列王降臨。」
眾人看著那巨大的身影揮舞著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阿契厄斯走出了這狹小的空間,走上了海加爾山的山路,最後,向著緩緩靠近的阿克蒙德迎了上去。
「來,污染者!」由斯卡特的少年音與索拉丁的中年音交疊而成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海加爾山,「讓我們開始,這萬年後終於到來的,宿命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