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這麼晚的,有事嗎?」適時亮起燈的屋中,傳出一個沉悶的男聲,恰好此時「哇哇」聲傳開來,那似曉得即將要失去親人的嬰孩,竟是猛然哭將起來。
女子忍住揪心痛淚,連忙閃身飛離院落,停在遠遠的一處房舍下,灑淚望著那戶人家,直到那家人啟門發現窗下棄置嬰孩,而抱回家中後,女子才依依不捨飛身投入深濃的雨夜,不見了影子。
太初再次變幻了夢境時,是一個午後時分的山腳下,棄了孩子的女子,正在和人拚鬥,不遠的地面上是她那不省人事的妹妹夢兒。
兩個著同樣黑西服的中個奇醜男子,合力夾攻著腿股間滲血,臉色蒼白的她,女子雙手一對長劍前擋後迎,身法輕靈飄逸,倒把兩個看著陰狠十足的男子堪堪抵住。
打鬥中,前邊那半邊臉白、半邊臉黑的醜男子,突然開口喊道:「碧月仙子,看你雖非完璧,但還算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今日你既然遇上我兄弟二人,還是盡早投降認輸,乖乖同我們去享福的好;
不然,等我們將你累趴下後,那時,還不是任得我二人恣意,到時,你可別怪我二人嘗過鮮,一道把你那未經人事的妹子做了,以報你殺了我那同門三眼雕的大仇;」
「呸!陰陽二鬼,你等如此惡行下去,遲早會遭報應,還是及早回頭,不然,今日,我拼得一身殘損也要替天行道,將你等盡誅……」
在女子身後施襲的歪嘴塌鼻男,聽得她的話,帶著戲謔的口吻,應答道:「哈哈!要不是看你還有些姿色,老子早將你一矛一矛捅個千瘡百孔的,還輪得到你來訓導爺們做人行事?要是讓你嘗過老子的好處,諒你再也不肯說離開呢……」
「既然你等執意無恥到底,今日就讓你們重步賊徒三眼雕的下場……」
女子知道再磨下去,對自己極為不利,眼看遠處昏暈的妹妹夢兒,正待自己施救,不得不咬牙定下先除敵,再論其它的決心。
打定主意,女子一個揮劍斜切,迫退前面的敵人,不進反退,順著劍勢轉身,更將整把劍旋轉如輪般,飛切後方的敵人,一陣金鐵交鳴中,後方敵人不敵暴退下去;
女子藉著前後無敵的短暫時刻,突然,將雙劍並於一處凝定於身前,眼睛射出一道異彩,此時,也正好敵人重新展開攻勢圍堵上來,但聽女子一聲「鉅子神罰——月消星沉」,那交並雙劍,竟然脫離女子的執掌,直直飛空而起,瞬息失去影蹤。
因著女子的改向,二男前後易位後,見得有機可乘,正要各執矛刃,雙雙暴起夾擊失去武器的女子時,猛聽得女子嬌喊之聲,不由心神大驚,好像很清楚女子使出的這招的厲害;
前面男子自然看到女子那莊嚴如神的姿態,連忙剎住攻勢,像看到了世間最恐怖之事,不顧一切轉身便逃;
背後稍慢一拍攻來的另一男子,見前面兄弟躲逃,多年默契,自也知道危機就在眼前,正要學夥伴樣子躲避之時,一道劃開天地的閃光,猛得從高空打下,首當其衝是那來不及躲逃的男子,被閃光由頂至腳斬成兩段;
那閃光卻並不停滯,像旋飛中的螺旋雷電,以女子為中心,瞬息間擊遍方圓十丈間的地面,而那剛剛逃出不到兩丈的男子,也被飛斬成數段,屍身更因他自身的衝力,而散落於四處,死狀真是異常嚇人呢……
「啊,太嚇人啦,嚇死我啦……」
太初睡得糊里糊塗中,突然從空鋪上翻起身,雙手還緊抱著頭部,顫抖不止,直道「碎屍呀……太恐怖了……」
……
觀院外,清晨的鳥鳴正此起彼落,春天特有的氣息,被火紅的陽光帶進了屋子,照在太初腳邊,有一種踏實溫暖的感覺傳來。
被陽光吸引,靜下心來的太初,慢慢恢復了意識,知道原來只是個夢境而已,不由鬆了一口氣;
正要靠向緊挨鋪子的牆壁,又想到什麼:「啊,那電視機……」
抬眼向對面牆上看去,卻根本不是他所想得那樣,潔白的牆壁哪裡有什麼電視機,或是畫筆留下的痕跡……
「記得昨夜好像破禁又畫了東西的啊,怎麼會沒有?」他不住搖動有點悶悶的頭,想確定到底有沒有畫電視。
想著想著,又再捲起袖管看自己的手臂,根本沒有什麼圖畫印記,再看其它部位,依然沒有任何疑點發現,心裡思想著:「難道全是夢?可是怎麼會那麼真切?」
花了好大功夫,也整理不出一個所以然的太初,最後看著天色已經不早,想著還要趕路出山,不得不放棄胡亂尋思,急急離開了玉清觀的他,因為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卻忽略了一處地方;
如果,他去看一下小鐵鍋裡失去太半的米粥,定然會相信自己昨夜的經歷……還有,他要是多留心地上的一些碎屑,必然發現在他做夢夢到女子碎屍殺人那刻,那電視機竟然也莫名爆碎成一地碎屑,讓他找不到痕跡了。
事情也就在這種疏忽下,才變得奇異起來,而太初的路才剛剛開始,他要尋求自己的天地,還要破解那段遺落的記憶,為著回家和找同學奮鬥不休……
而下一站,他將以何種情形出現?他將如何面對前途的艱辛生活?一個少年,流浪的腳下,能譜出什麼樣的樂章?也許,時間還早,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
第一次離開家門的太初,沿著秦嶺大公路一路行行復行行,身無分文的他,餓了渴了,最初因為拉不下乞食的臉,一直忍著,可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飲水能找個河流、山泉隨便解決,沒有吃的,那才叫一個難忍。
當初離開家門,他大姐華有鳳給他的盤纏,在太初鎖上喜房門前,又悄悄塞回門裡了,他知道那是他大姐的嫁妝,可憐的百十元,他就算餓死凍死也不能花那個錢。
之後,本想找得高媛籌借一些路費,卻鬧得人家家人遭難,她自個也消失無蹤了,就這麼一路身無分文的情形下,太初忍受了一生以來的最大艱苦……
最初忍受不了時,太初也會勉強找個人家要點吃食,可是日子長了,難免會遭受白眼,有時候還會遭來一頓羞辱或是暴打;
重重生存困境逼迫之下,內在要強的太初,不願再去直面這些人世的冷暖,他嘗試著去尋求別的可生存下去的方式,比如小偷小摸呀什麼的,不再去和人家直接乞憐;
不僅逃開了眾多冷言冷語,還有了不錯的收穫,餓肚子的次數更是比原來減少了很多。
而困了的時候,太初就找個小廟,或是無人之所窩上一晚,就這樣曉行夜宿下,倒讓他混過了不少艱難日子,還穿越了黃淮平原,進入了江淮地區;
此地氣候溫潤,不比北方的春寒料峭,太初覺得在這裡混生活,對他這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者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了,而他更沒想到自己竟然落得如此田地,只為了活下去,竟然做了許多有違良心的事情;
臨行前他大姐華有鳳之言,常常成為鞭打他內心的一根「正義之鞭」。然而,要想活下去,他又不得不一邊忍受「正義之鞭」的譴責,一邊繼續打破心結,幹一些宵小之事;
還好,他僅僅是因著吃食而為的,並沒有做別的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當太初踏上黃淮平原這塊地界時,正值春夏之交,天氣一天暖勝一天,就算露宿街邊,也可以挨到天明,不至於被凍死了。
浪跡多日,感受到這種氣候時,他總算舒了一口氣,但是,所盼之事,毫無結果,舉目無親的他,更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走到盡頭,什麼時候才能迎來屬於他的曙光……
甚至,吃得苦越多,漸漸讓他都不敢對未來抱有太多念想了……在他的身心裡,倒是感覺這些期盼已經離他很遠了,導致他連想一想都覺得很不實際;
他覺得那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成為了一種無法企及的空想……現下,他唯一的奢求,就是趕緊找到一口吃食,治一治自己餓得發痛的肚子……
也就因為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太初的意志漸漸消沉著,連為著找尋姚美等人的事,也好像再與他沒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