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少女的話語,夙璇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壓根沒順著這句話問下去的意思。
她雖願意幫助別人,卻並非誰說什麼都信的傻瓜,她的心境有如止水,縱有好奇之念,也不過曇花一現,無半分尋根問底的想法。若非少女主動說出過往,夙璇壓根問都不會去問。
幫助酷拉皮卡尋**人眼珠,為他超,讓他靈魂不被沉劍等人尋到,再受更多的折磨,對夙璇來說已是仁至義盡,無愧於心。再說了,眼前這個少女看上去的確非常苒弱無依,楚楚可憐,但夙璇怎麼也不會輕視一個「神」,哪怕是早已失去絕大部分力量的偽神。
不,或許應該這樣說,正因為少女是人類,不是真正土生土長的神明,夙璇才不敢輕易相信。畢竟神與人相比,力量心境什麼都在其次,兩者最大的不同就在於永恆的生命——人類為了追求長壽,無所不用其極,做下的事情令神魔都為之歎息。而對天生擁有永恆生命,已經渡過漫長光陰的神魔來說,生存的執念即便還有,也沒人類那麼強烈,應該會好一些……?
還沒等她多想,就聽見少女的聲音高亢了起來:「那些人,那些人的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息,我活了這麼久,都未曾看過這樣的人……完全,完全就不算人!」
「是的,我自私,我懦弱,所以我害死了僅剩的族人,但酷拉皮卡他原本不應該死,不應該的!這位小姐,你應該知道?他們人多勢眾,還擁有非同一般的力量,就像你一樣,不來自這個世界,我……怕了。」
說到這裡,少女望著夙璇,眼中滿是懇求的意味:「從成為『神』,力量達到巔峰的那一刻起,我就隱隱得到了上天的昭示,萬千世界中,並不止一個我,而在那麼多我中,我也不是最強的一個。為了力量,為了逃亡,我曾瘋狂找過去別的世界得方法,最後卻進退兩難。」
夙璇猜出她的想法,淡淡道:「若打開空間通道,便無力自己過去;若想在空間亂流中保護自己,就無力打開空間通道?」
「沒錯。」少女點了點頭,無比鄭重地說,「這麼多年來,我坐視保護我的人一個個死掉,只為了掙扎著,挽留著自己早就不存在的性命,這份罪,我洗不清,也贖不完。只盼以我自己畢生殘留的力量,將最後一個族人送到相同的世界,我希望他活下來!」
一語畢,少女已是淚如泉湧:「哪怕那個相同的世界,也有一個這般沒用的我,哪怕那個世界,他的親人與族人依舊死的不明不白,我也希望他活下來,堅強勇敢地活下來,向世人昭告著窟盧塔族的堅強、不屈和美麗!」
她的話……字字句句,皆是真心……
看出這一點,夙璇沉吟片刻,終於輕輕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她明白,少女要求的,無非是讓自己出手,庇護靈魂狀的酷拉皮卡穿過空間通道,到達所謂的相同世界,化作苦難的經歷,與那個世界的自己融合。雖說這一舉動,定然耗費她頗多靈力,甚至有傷勢加重之嫌,她卻無法為自身無足輕重的病痛,拒絕一個垂死之人的請求,何況,這還是一位瀕死的神明對最後信徒的犧牲。
聯想到自身的遭遇,就連素來無比信奉天帝與九天玄女的夙璇,心中都有一絲悲愴與不甘。
草菅生命,濫殺無辜,不修福報,癡心妄想……這些都是瓊華的罪,她無法迴避,更無力辯解,可是,九天玄女娘娘,我們瓊華派是那樣虔誠地信奉與祭拜著您,您神通廣大,法力滔天,不會像我眼前的少女這般無力拯救信徒,可您為什麼在瓊華大錯未成之前,不說一句阻止的話呢?
為鑄雙劍,瓊華歷經三代,耗時百年,雙劍鑄成通神驚天。哪怕真如神話所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在這一過程中,您也有太多的時間提醒我們,為何卻偏偏在我們即將成功之時,將我們從雲端打入地獄?我們是您的信徒,是您最虔誠的信徒呀!哪怕瓊華惹怒了魔,逼迫了妖,對您的供奉與祭祀,可有半分不敬?
每每想到此處,夙璇便心緒翻湧,難以自抑,唯有勉強控制自己不往下繼續想,方能不如玄霄般怨恨上蒼。但這一次,止住她情緒的並非自己默念的清心訣,而是冰冷的系統之音。
「七星中級輪迴者夙璇完成b級隱藏任務,『智慧之眼』,窟盧塔族聲望晉級為敬重。」
「前置任務完成,七星中級輪迴者夙璇觸發唯一性s級隱藏任務,『聖女的隕落』,是否接受?」
「因時間消磨與信仰之力倒退,虛弱到無以為繼的窟盧塔族女神,願以生命為代價,開啟末裔酷拉皮卡重生之途。」
隱藏任務也會給提示?這是怎麼回事?
稍稍吃驚了一下系統的行為不符合自己推斷後,夙璇想也不想,直接點了「是」。
見她答應了,少女露出一個放鬆的微笑,兩人緩緩走到窟盧塔族的墓葬之地,就看見酷拉皮卡跪在族人的墳前,低聲念著窟盧塔族千百年來傳承的祈禱文:
天上太陽,地上綠樹我們的身體在大地誕生我們的靈魂來自於天上陽光及月亮照耀我們的四肢綠地滋潤我們的身體將此身交給吹過大地的風感謝上天賜予奇跡與窟盧塔族土地願我們的心靈能永保安康我願能與所有同胞分享喜樂願能與他們分擔悲傷請您永遠讚美窟盧塔族人民讓我們以紅色的火紅眼為證「天上太陽,地上綠樹……」少女輕輕呢喃著熟悉的祈禱文,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她重重地朝墳墓的方向跪下,與遠處的酷拉皮卡,一遍遍地重複念著,「天上太陽,地上綠樹;我們的身體在大地誕生;我們的靈魂來自於天上……」
見到此情此景,夙璇悄然走遠,只見她倚著一顆大樹,仰起頭,背對著陽光,阻止眼淚流下。
願我們的心靈能永保安康,我願能與所有同胞分享喜樂,願能與他們分擔悲傷……只是能與我一道分享喜樂,分擔悲傷之人,悉數禁錮在冰冷的東海,我卻不能救他們出來,甚至無法……回家……
ps:獵人卷完了,此卷乃過渡並熟悉輪迴空間小規則卷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