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璇與酷拉皮卡去找西索的當晚,友克鑫郊外一棟別墅,莫名被熊熊大火所吞沒。
由於這棟別墅隸屬於三年前洗牌過後,重新屹立於黑幫之巔的十個強大家族,無倫是警方還是獵人協會,都不好貿然介入,只能讓黑幫內部自己去查。但令人吃驚得是,新任十老頭對此事的關注程,竟是難以想像的高。一時間,友克鑫的氣氛一如三年之前,無比緊張混亂,也引起了有心人的關注。
與此同時,巴托起亞共和國,一個寧靜祥和,觀光客極多的旅遊城市東南角,一處地處偏避,較為幽靜的庭院,悄悄地被租賃出去。除卻稍稍談及此事就放下的左鄰右舍之外,沒引起任何人注意,畢竟這座城市素來以風景秀麗著稱,人流量很大,人們早就對鄰居的頻繁更換熟悉到漠然了。他們不知道,被黑幫內部巨額懸賞通緝的妮翁.諾斯拉,正在這套房子的主臥中靜靜沉睡。
「妮翁她……」見夙璇出來,酷拉皮卡有些不安地問,「她還好麼?」
夙璇輕輕搖頭,歎道:「身體之傷猶可,心靈之創最重。」
此言一出,一人一鬼都默然無語。
以與西索打一場為代價,他們得知了妮翁的遭遇——妮翁擁有神奇的占卜能力,只要請她占卜,再根據占卜詩上的內容趨利避害,就能化解本來應該降臨到自己身上的災厄。正因為如此,妮翁的父親,諾斯拉家族的族長靠著女兒神奇的能力大發橫財,不斷提升家族地位,卻在得知了女兒失去了念能力的消息之後,如喪考妣,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當他焦急未來的時候,新上任的十老頭聯合起來,派人找到了他,索要他的女兒。因為他們得知,占卜一系的念能力,靠女性直系血脈相傳的概率很大,與其讓諾斯拉族長為了利益,隨便將女兒嫁出去,將來生出一個會占卜的女兒來,為何不讓自身的血脈融入進去?
為了利益,諾斯拉族長果斷地出賣了自己的女兒——他在外頭情婦和私生子女一大堆,只是為了妮翁的能力,才沒將這群人領進門,怕妮翁大吵大鬧罷了。眼下女兒無用,自然要利益最大化,我反正捨棄了這麼一個,還有別的一堆,只不過有些可惜罷了。
「妮翁她……雖然看上去很驕縱任性,人體收藏家的身份也讓人聽了就覺得不舒服,實際上不過是寂寞,渴望父親的關注罷了,她其實挺聽達佐孽先生的話,也很單純。」雖說獵人世界過去了三年,對酷拉皮卡來說卻不是如此,他的記憶依舊停留在三年前,記得妮翁鮮活的容顏,神采飛揚的樣子。見到被夙璇抱著出來,傷痕纍纍,自我封閉如木偶娃娃的妮翁,他的心中,燃起熊熊的怒火,「這個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
說到這裡,酷拉皮卡死死咬牙,怒道:「幻影旅團!又是因為他們!哪怕他們擁有悲慘的身世,這一次,我也定不饒恕!」
「悲慘身世?」夙璇神色淡淡,不置可否,「世間悲慘之人千千萬萬,自身不幸卻要讓旁人比自己更不幸的,倒是不多見。我想他們的身世,必定不是他們的團長說出來的?唯有沒看淡自身的苦難,才會將之當做一項手段,這樣的人,怎能帶出一支呼風喚雨的盜賊團?」
若真要說心酸與慘痛,絕大多數的妖魔,尤其是魔道之人背後,都是一段難以言述的血淚史,若是挨個同情,全都不下手肅清他們,世間秩序不是亂了套?酷拉皮卡亦是全族被屠,苦大仇深,卻盡量避免無謂的戰鬥,手刃仇人之時會因殺人而痛苦,連敵人訴說著自身的悲慘,都會動容,可見苦難並不是憤世嫉俗,報復社會的理由。而所謂的悲慘,也不過是他們給自己如此行為找的借口,從而混淆視聽,讓旁人覺得自己可憐可歎罷了。
真正的強者,從不會為自己的行為找任何借口,殺人就是殺人,戰鬥就是戰鬥,我縱站在這裡,你能奈我何?
酷拉皮卡知自身觀念與夙璇略有差距,便不再多言,又收到了夙璇的示意,心中瞭然,便問:「那妮翁她……」
「我以秘法喚醒了她自我封印的神智,強迫她從幻夢之中醒過來。」想到妮翁的遭遇,夙璇也露出一絲不忍之色,卻異常果決道,「雖這樣做有太過自我之嫌,但她畢竟還年輕,人生之路連一半都沒有走完,若是這樣渾渾噩噩,倒是便宜了那些給她帶來傷害的人。哪怕不為報仇,她也應該清醒地,好好地活下去,才不辜負她逝去的祖母與母親對她的期望。」
偷偷摸摸走到門邊,貼在門上聽他們談話的妮翁聽見夙璇這一番話,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
夙璇的神識何等敏銳,自然知道妮翁早早醒來,不過佯作睡眠而已。正因為如此,她才故意對酷拉皮卡示意,讓他將話題引到這方面,故意說給妮翁聽。
為喚醒妮翁神識,夙璇不得不將這個女孩子的記憶看了一遍,雖對妮翁偶爾的舉措有一些不喜,卻能夠理解,心中更是極為憐惜。
她希望妮翁能活下去,哪怕再艱難困苦,也要堅強地活下去。因為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才有未來。
想到這裡,夙璇不由輕歎。
縱一開始不理解所謂的氣運被壓制到底是什麼意思,如今也該明白了——他們知道沉劍會去找除念師,卻不知除念師在哪裡;知道酷拉皮卡要找幻影旅團報仇,卻不知道旅團團員在哪裡。若是以強硬實力逼迫,或許能拿到情報,卻容易引起各方勢力的試探,偏生這個世界的靈氣污濁不堪,對她來說猶如毒藥,用一點少一點。
在酷拉皮卡面前,她表現得游刃有餘,毫無來到陌生世界的惶恐、不安與心悸,唯有如此,她方能給已經身心俱疲的酷拉皮卡已信心,讓他全力幫助自己,稍稍減緩氣運削弱帶來的劣勢。縱為此有了些主次顛倒之嫌,也沒有辦法,只是……到底如何,才能進一步爭取到「勢」,在靈力頗多的時候,搜尋出沉劍的所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