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了顫麻癢的背部,玄葬選擇繼續前進,雖然他對背後的東西十分好奇,更加擔心著錦翔的安危,但弗欒還沒有甦醒,他們只會添加混亂和麻煩,所以只能逃跑。
氣喘吁吁的跑了又是五分鐘,這個通道差不多也有千米長了,玄葬終於在前方看到了一個白點,那是出口。
還沒有跑出去,那個穿著衛衣的小和尚就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氣,那香氣猶如雨後的新葉,但沒有混雜著泥土的腥味,是純粹的清新的感覺,讓人聞著就渾身舒暢,彷彿洗淨了體內的污濁一般。
映入眼簾的,是無數巨大的樹冠屹立在頭頂,樹冠圍繞成一個圈,正中間居然是往下陷的樹幹內部,而裡面卻不是木頭,是一團發著光的物體。
巨型的樹就像被硬生生的挖開一樣,把這團發光體填了進去,玄葬盯著那團光有些發呆,沒有發現樹冠之間的妖物都在盯著他看著。
彷彿是感應到了樹的精氣,弗欒在玄葬的背上抖了抖,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金色的眼睛看到了這刺眼的東西,也有些被迷惑的樣子,弗欒拍拍玄葬,示意可以把她放下來了。
玄葬蹲下身,將那大小姐給安安穩穩的放在了地上,他的背部和雙手也得到了解放,伸出雙手想要舒展一下筋骨,抬起的頭卻看到了無數雙眼睛。
小和尚定格在那裡,不敢動彈,他完全沒有感受到這裡有什麼妖氣,與其說感受不到,不如說被這顆巨大的精元所覆蓋住了,他們現在只能聞到那種清香,別無其他。
那些大大小小的妖物都隱藏在樹冠之中,他還看到了一隻眼熟的狐狸,那是錦翔認識的傢伙,那狐狸的眼神略帶驚訝,可能沒想到他們能活著走到這裡來。
妖王正懶懶的躺在樹冠之間,他猶如樹的一部分,扭曲著常人不可能做到的身姿依附在那些樹枝之上,看著他愜意的表情,想來應該是極其舒服的。
綠色的瞳仁審視著玄葬與弗欒二人,妖王不是沒有感應到洞外的異變,它沒想到地靈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而且更沒想到這次來的道士們,個個都來頭不小。
雖然它是妖的首領,但在這聖靈之地,一直是由著地靈掌管了大小事物,也怪在它過於慵懶,但是樹木不就是這樣的本性,它永遠也改變不了自己的。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這個攤子就得讓它收拾,地靈這次做的有失妥當,而且在沒有認清敵方的狀況,就這麼冒冒然出擊了,結果引來了巨大的反噬。
萬物都講究平衡,一旦失衡,就會出現反噬和傾倒的情況,比如這次的異變,就是一次反噬,妖王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對付過去,畢竟它從來沒有與鬼神交戰過。
而一個本來是人,卻帶著鬼神力量的傢伙,到底有些什麼能耐,在這點上妖王還是萬分期待的,它緩緩的從樹冠之間遊蕩下來,那長長的頭髮之間都是細小的枝條,鏈接著這顆巨大的樹。
玄葬警惕的盯著對方,以為妖王是要來對付自己,但背後越來越讓人發冷的寒氣讓他清楚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對方的目標,他還不配。
自嘲的笑了笑,他靠在就近的一株樹冠之間,上面還有好幾隻妖物畏畏縮縮的躲著,看到玄葬更是驚嚇的跑到其他樹冠中去了。
弗欒也淡定的跟了過來,想必她還不瞭解此時的情況,但她卻能依靠現今的氛圍來判斷自己當下應該做什麼,妖王似乎在等待誰,但絕對不是她或者玄葬。()
「你剛剛失控了,是錦翔打暈了你。」玄葬先對其解釋著,不想讓弗欒過於迷糊。
「嗯,那種力量,我完全控制不好,所以我才會與錦翔爭執,不過現在沒事了。」弗欒靜靜的說道。
「錦翔呢?」弗欒又問道,她發現錦翔根本沒有在自己身邊。
「地靈操控著妖物阻擋我們,錦翔幫我們開出了一條道,現在生死未卜。」玄葬的語氣十分沉重,因為不僅僅是那些妖物,在錦翔所處的地方,居然又鬼神的氣息,難不成它們已經找到這裡來了?為了殺死自己?
「他沒那麼容易死。」弗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底氣十足的,因為她知道錦翔過去總是死裡逃生,百試不爽,她覺得沒有人能比錦翔的生命力更頑強的了。
語畢,熊熊的火焰就從那幽深的洞中竄了出來,這種熱度可以直接燒掉一個人的眉毛了,彷彿置身在烤爐邊一樣,弗欒皺著眉頭往裡靠了靠。
火的氣勢浩大,是任何妖物都沒有見識過的,這長足千米的通道,居然被全部燒了個精光,裸露出了一塊塊雜亂的籐枝,有些地方被燒出了大洞,甚至可以看到底下,此刻他們才想起來這裡是在半空中,而不是陸地。
浴火重生的,並不是傳說中的鳳鳥,洞口的人突然出現,在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而站在那裡的,卻是個長相普通,有著一頭乾枯的黃發,稍顯黝黑的皮膚,穿著三葉草t恤的男人,他是錦翔。
現在他的氣場已經變得不一樣,直到他靠近這裡,玄葬和弗欒才清楚的感受到,什麼是怨氣的力量。這種力量並不是從觸覺上感覺出來的,而是從內心的體會,彷彿對什麼事都心灰意冷,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沒有用了,沒意義了,只有死才是真正的解脫,即使自己其實根本沒什麼好絕望的,卻會這樣開始想。
絕望的情緒更會帶動記憶,玄葬開始想起了自己如何被寺內的小和尚排斥,或者在來到六畜後沒有任何人與他接近等等。而弗欒也幻想著自己某一天會不會失控傷了同伴,特別是若雨,若果真的如此,自己還是不要存在的好。
這種體會不是幻術或戲法,而是鬼神與生俱來的怨念之力,越是接近死亡,就會越想要死亡,而鬼神就是死亡。
訝異之情完全沒有體現在兩人臉上,弗欒甚至沒有去想錦翔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可能她心裡早就有所猜忌,但卻不完全,而且不在點上,如今一切卻都解開的那麼自然。錦翔特殊的能力,奇異的式神,與鬼神不斷的淵源,以及與冥府的聯繫。
為人的他是陽光、朝氣、勇敢的,弗欒無法想像這樣的一個人居然還會同時存在著另一面,她不知道錦翔的情況是如何,會不會跟自己似得無法控制自己?她盯著錦翔的臉看,看到的卻是一片虛無,這個傢伙的眼睛,居然封閉了起來,什麼都讀不到。
「哈哈哈,好厲害啊,鬼神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妖王輕笑道,它活了這麼多年,見過的鬼也不計其數,但是鬼神已經銷聲匿跡太久了,以至於在它存活的這些時間,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
沒有見過,但還是聽說過的,畢竟它或者的時間比任何人和妖都長。相傳鬼神是人的靈體的管制者,包括動物靈,但卻無法掌控妖物。所以妖和鬼無法同盟或者結仇,因為它們毫無關聯,更加不會妨礙到對方。
老一輩的妖物曾經說過,我們妖精,將自己的靈魂綁定在了心上,結成了果實,所以妖物是最自由的生物。而人是可悲的,他們造就自己,包括連死後的靈魂都要得到懲罰或獎賞,人的一生都被約束著,所以他們才想將妖趕盡殺絕,排除這個世界的異類。
人對於鬼懷抱的是恐懼,對於妖,卻是羨慕成為了嫉恨。但關於冥界的故事,身為妖物的妖王完全不明白那是怎麼回事,因為它即使死了,也不會成為鬼魂,所以它根本不需要瞭解。
可千百年來人與妖的鬥爭不斷,到了現在也無法真正的解決,這三個道生打破了聖靈之地的和平,地靈引發了他們的暴走,一站難免,妖王也難辭其咎,只好應戰。
處於巨樹中間的精元突然抖動起來,幾顆拳頭大小的光球從中分裂,然後急速的朝著錦翔砸去,原始的力量具有超高的破壞力,錦翔單手釋放出一團五米大的火團,想要吞噬燒燬那幾顆光球。
光球卻毫無影響般的穿過了火焰,直直的砸到了錦翔的身上,他被砸的倒退幾步,身體上馬上出現了幾條龜裂般的傷痕,但是在快要破爛流血的瞬間,卻又開始癒合了起來。
妖王見後眼神裡帶出了一絲不快,它馬上看出錦翔是服用了妖靈的精魄後才會有這樣的癒合速度,而且此地還有這等功力的,除了地靈,就只有那奄奄一息的老蛟龍了。
可惡的人,連年邁的老蛟龍都不放過,今日不殺了你,它妖王的名號,就被染上了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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