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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十三章 :蛟龍精魄 文 / 古月小玉

    暴斂的殺戮是本性,猶豫的慈心是約束本性的力量,錦翔的體內就如同有一個天使和一個惡魔在鬥爭著,他既想一下全殺光這裡的妖物,又不願去傷害無辜的他們。無法決斷的他只能一半做一半,他殺了一半的妖物,然後被另一半所折磨著。

    不果斷的結果是最糟糕的,錦翔不但更加激怒了妖物,而且把自己也置身於危險的邊緣,他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沒有人在他的身邊,他甚至想念起了浩霖那冷冷的諷刺,如果浩霖現在在這裡,一定會取笑自己的每個決斷,並且指引自己走向更好的路。

    他到底該怎麼辦?反抗,然後殺光聖靈之地的妖物嗎?還是像這樣,乾脆任由它們發洩,然後默默的變成一個魂魄呢?錦翔已經體驗過死亡的感覺,所以並不覺得死很可怕。

    況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走向何方,既然漫無目的的活著,不如現在死了算了,至少在死前這段時間還是足夠讓他回憶的。他無法想像離開六畜後的生活,沒有同伴的他是不會被理解的,那麼他在社會中將會變成一個異類。

    人就是如此的奇怪,明明已經殘破不堪,再不反擊就真的沒機會了,卻還會讓腦子去想一些根本無關緊要的事,在局外人看來,現在命才是最重要的,好好活著才是真的,但是錦翔卻覺得,現在就算活下去了,未來其實也沒什麼意思。

    一個人獨自長大,錦翔天生就不會是什麼開朗熱情的傢伙,他一直依靠大聲來凸顯自己,其實說話並不多。錦翔的內心是非常敏感的,他容易被憂鬱打垮,甚至在床鋪上都會用裝睡來掩飾自己的悲傷。沒有任何被關愛的他非常需要夥伴的肯定,但是他十分清楚一點,夥伴早晚會各奔東西,到時候他又會是一個人。

    一個人的日子,是苦悶、無聊的。一個人呆在道觀裡的時候,錦翔就像一個孤僻的孩子,只會玩耍花草或其中的蟲子,或者不停的翻閱已經皺巴巴的書籍。而與親人的語言也少的可憐,錦翔也只是在前段時間才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這樣一個孤獨、可悲的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存在在世上,他拚命殺妖捉鬼,也只是為了讓世人接受他罷了。

    越來越絕望的思想會磨滅一個人的精神,即使**還活著,人卻已經死了,那只燒焦了半邊的羊精拼了命的用自己的蹄子踩踏著錦翔的腹部,鮮血從三葉草的t恤中印染了出來,那白色的logo此時變得鮮紅。

    那一直不聞不問的蛟龍,在看到這年輕道人的掙扎後,猶豫許久,終於決定了下來,它打算做正確的事。

    就跟人一樣,妖也有妖的顧慮,若是它們現在殺了他,說不定就會有人找到這裡報仇,人的執念是非常可怕的,無論是貪念或是怨念。

    它用盡自己渾身的力氣,朝著籐室內噴灑自己身上的蒸汽,蛟龍緩緩推進,遊走至那群小妖中間,它利用自己的妖氣驅散著地靈的邪氣,然後用那結實的龍爪,撥弄著那些小妖,將它們一個個的從年輕道人那裡推開。

    此時的蛟龍器宇軒昂,就如同一條天龍一樣讓人敬仰,有些妖物在清醒之後,立馬離開了錦翔身邊,並且帶著其他同伴往外拖去。

    而那只可愛的小樹精,卻再也回不來了,妖物在悲傷的同時也悔悟著,但它們已經沒有了憤怒,因為憤怒只會帶來更多的血債,它們承受不起。

    錦翔只是木訥的看著這一幕幕,自己是怎麼徘徊在死亡的邊緣,又如何被蛟龍所救,聖靈之地的妖物們都是因為厭惡人界才會來此修為的,它們喜歡與世無爭,更加是不會參與到鬥爭中去,要不是地靈在一旁煽風點火,它們也絕對不會做到這般。

    但他還是沒有爬起來,而是迷茫的盯著那片模糊的霧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起來以後要去做什麼,一切與他似乎都是那麼的無關,但只要他與朋友們在一起,就會讓他們受到傷害,弗生、若雨、弗欒,如果一切從頭開始,他沒有來到六畜,沒有與浩霖在一個小隊,沒有任性妄為,沒有對那些妖鬼的好奇與仇恨。

    或許他們會活的更快樂。

    怨氣從體內無聲的揮發出來,身邊的小妖已經全部被蛟龍趕走了,但蛟龍卻不明白,這個傢伙為什麼更加的絕望了。

    像是被呼應一般,口袋中的無常令此時居然漂浮到了錦翔的面前,這個東西,明明是范紋找到的,現在卻在自己的身上,而黑無常還是自己的式神,這一切真是奇妙的可以,但是錦翔覺得黑爺更適合跟范紋在一起,自己太蠢了,根本無法駕馭。

    他支撐起一隻手,慢慢伸出,然後抓到了那塊黑色的小木牌,在那一瞬間,本來麻木疼痛的身體變得燥熱,腦子也好像在開水中被燙過一樣,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錦翔連叫都沒來得及叫出聲,只是急促的吸了口氣,便停住不動。

    蛟龍渾身抖了抖,然後遠離了錦翔好幾米,這個人的氣場一下子變了,之前還是充滿了熱與正氣的道人,如今卻…變成了別人。

    不是別人,不應該是人。

    它用那僅剩的一隻眼睛審視著對方,錦翔只是低著頭,把臉埋在劉海下邊,沒有露出任何表情,他頭疼欲裂,身體上的傷也讓他不爽,五指深深的扣挖著地面,掌心裡的籐蔓立即變成了一堆焦炭。

    「水之蛟龍,修為八百年,用來療傷,倒是不錯。」錦翔突然抬頭,眼睛卻像變了一個人似得,他看著蛟龍說出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轟的一聲,天崩地裂。一頭幾米長的火龍從錦翔的手心竄出,它舔舐著籐室內的每一個角落,然後用那柔韌的身軀包裹住了那頭蛟龍,火龍彷彿是活物一般發出轟轟的巨響,那白色的蛟龍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燒成了一片水氣。

    蛟龍被燒死的瞬間,那火龍就鑽回了錦翔的手中,而那手裡卻多出了一枚藍色的晶體,那是八百年的精魄,已經不是一塊肉粒,錦翔像個沒事人一樣從容的將晶體吞了下去,接著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那身上的淤青、血痕、統統如同時光倒流一樣開始好轉起來。

    『嘶』黑暗中,那個背著弗欒的少年突然停住了腳步,他估計自己只不過跑了五分鐘,但是後腦卻有一種被人窺伺的感覺。

    玄葬覺得自己的腳有些顫抖,那並不是因為體力不支所造成的,而是那洞外的東西,那並不是什麼地靈或是妖王,妖物對玄葬來說沒什麼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一種根本不存在的東西,而他現在卻感覺到了。

    與三面佛世代交戰,但卻永世無法停歇的敵人,玄葬本以為他這一生都只會是個路人,那東西卻真實的存在在他的身後,那股戾氣,是任何妖物或者鬼靈都無法比擬的,而凡是修道之人,都會清楚深刻的明白什麼才是恐懼。

    這是一種深埋在靈魂中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因為只要看見鬼神,就代表著死,所以才會如此的恐懼。

    鬼神,就出現在玄葬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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