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就是他,居然把毒舌蕭雪給比了下去,這下赤炎的位置就確定無疑了。』
『是啊,我就知道是那個陳錦翔,他落選的時候我還在想是不是導師弄錯了呢。』
『就是說啊,他的獄火可是人盡皆知的,本就與赤炎相符。』
……
早晨,食堂裡充斥著低聲的耳語,但是一句接著一句的交雜聲形成了一種轟鳴般的響聲,就算錦翔不想聽,卻也會在經過任何一桌時被聽到。
在昨晚等浩霖回宿舍時他就得到了這個消息,說實話他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不光是因為蕭雪莫名其妙的退出,更是因為自己並不是由於實力而上位的。
「我現在算是知道流言的可怕了。」不怎麼有精神的嚼著醬瓜,就著一碗香甜的南瓜粥喝了下去,胃裡暖洋洋的。
錦翔如今變成了別人說的那個錦翔,他們認識的自己從來都不是自己,而流言越多,他的性格則會被越扭曲化,到最後,他們可能就會認為自己根本不是陳錦翔了。
「誒,什麼時候你也在意別人的想法了。」范紋嘲弄的笑道,他認識錦翔也有兩年了,錦翔是從來不會介意其他人怎麼說他的,從剛開始來六畜別人在背後議論他的行術就是如此。
唯一在意的也不過是浩霖的諷刺,不過經過錦翔不懈的努力,也終於讓浩霖不再把他當做孩子看待了。
「我是不在意啊,但就是不舒服,總有蚊子似得聲音在周圍嗡嗡叫。」錦翔扭過頭,環視著大食堂,他能在這一秒裡看到不止一雙眼睛正朝他們北桌瞄著。
不光是因為他自己的事情,弗欒的事情也沒解決,他們這桌的話題更是成了熱門,弗欒已經好幾周沒有出來吃飯了,她從治療室恢復後就一直呆在宿舍裡不出來,問若雨,她也只是說弗欒想靜一靜,理清思緒。
弗欒到底是什麼東西?這根本就不用錦翔去關心,因為無論她是什麼,弗欒就是弗欒,他們的夥伴,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
現在他要想的,則是呆會十點開始的筆試,因為倉促的決定換人,錦翔根本就不知道考試要怎麼考,甚至都沒有導師的輔導,恐怕之後的斗術都會顯得很糟糕。
早課都已經取消,在這周內,導師和道長們就要選出那兩個當選之人。道院內就像個集市一樣充滿了人,不光是自家的道生都回來打算看這次的儀式,也包括其他道觀的道生想要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幕。
告別了范紋和弗生,兩個無趣的人又前往了圖書館閱讀書籍,雖然他並不討厭讀書,但是天天讓他讀,他也是耐不住的。
若雨給予了他最後的祝福,趕到導師室與各位尊者會和了,小小年紀的她要學會承擔各種各樣的事情,如今的若雨也成熟了許多。
浩霖則是一如既往的回宿舍打遊戲,他們每個人都有想要做,或必須做的事情,而錦翔自己,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在這種時候,他也只能迎著那刺眼的朝陽,走去墨湖,一個人靜靜的盯著湖裡的魚兒看,看它們是怎樣悠閒又無知的過每一天。
魚食灑下的一顆,十幾條肥碩的紅鯉朝著湖面撲騰而來,它們張著圓滑的大嘴往上吸去,一嘴就能吃下好幾,魚卻像吃不飽似得不斷的吃著,它們的消化系統極快,吃下不久就能拉出屎來,錦翔有時候想,河底的淤泥,其實都是魚屎鋪成的。
一股濃重的煙霧從身後飄來,錦翔甚至錯意為是那個人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他驚訝的轉過身,看到的卻是一抹白色,那個惹人討厭的白七,居然在他背後偷看自己。
「你找死啊,在這裡抽煙。」輕咳兩聲,錦翔還不習慣吸那股嗆鼻的味道,不過他覺得,他早晚也會為此沉浸進去的。
「這裡有禁煙標誌嗎?在哪?在哪在哪?」白七支起身子,瞇著眼睛假意四處尋找著。
「神經病。」風景被煞的不能再煞,錦翔打算回宿舍休息一會再出來考試。
「神經病?那是你。哈哈哈…」白七咯咯咯笑道。
「我怎麼會是神經病!?」沒走幾步,錦翔就停下來,回頭惱怒道。
「你當然是神經病,不是神經病,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什麼事情?」白七收起了笑容,突然認真的看著錦翔,但是錦翔知道,這個男人無時無刻不在笑,他現在,只是沒表現在臉上而已。
「什麼事情?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不過嗎?伊~炎~」像是鬼魅一樣露出了鮮紅的舌頭,這個男人的確白的有些不自然了,白七,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是伊炎,我是陳錦翔。」氣氛突然冷了下來,錦翔還是拒絕自己曾經的奇怪身份的事實,說到底過去的事情應該讓過去的人承擔,他自己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
現代人的想法早已與古人不同,不管遇到多麼離奇或可怕的事情,只要到了能夠接受的地步,他們就依然能過著自己想過的日子,毫無影響。
……
白七也似乎被錦翔突然的氣場所禁錮住,不知道要怎麼說下去才好,一陣悶哼的噪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墨湖底下突然冒出了無數大型的氣泡,湖中的錦鯉也不安分的開始上下跳躍著。
什麼東西?!
墨湖裡不是被清空過一次了嗎?之後由院長親自改造重新灌膠了山泉入內,這底下不可能再有什麼妖物了啊。
摒棄凝視著湖面,那些錦鯉全部朝著湖邊游去,根本不敢游到湖的中央。不過墨湖經過上次的衝擊,已經被挖掘成了一個非常規則漂亮的圓形水湖,湖的大小也比以往更寬了。
隨著轟鳴聲逐漸變大,錦翔看到湖中央突然出現了一個白點,白色的點越來越大,直到一分鐘後,錦翔才真正瞭解到他到底目睹了什麼東西。
一個十幾米大的圓形空地,就這麼從湖底下升了起來,這不是別的,正是為了一周後的比賽所準備的東西。六畜之中根本沒有任何格鬥和比賽用的場地,那是因為院長不允許六畜的道生互相鬥術,這個場地,是他早就準備好的。
場地周圍沒有任何保護措施,一個不小心就會掉入周邊的湖中,圓形的場地被打磨的平滑工整,雖然上面還帶著些許淤泥和蓮花的根莖,但是在一周之後它必然是個乾淨又漂亮的比賽場地。
呆呆的看著變成這樣的湖面,錦翔又覺得這在情理之中,沒多久,眾多道長和尊者都來到了墨湖欣賞這個巧妙的機關。老院長則在人群當中受人誇讚著,他的臉色比以往好了很多,但是眼圈更深了,恐怕是少睡了好多。
「李道長的道院真是巧奪天工啊!」那個裝腔作勢的天師宗在一旁附和著。
「不敢當,不敢當。」老院長含蓄的應付著眾人的奉承,也沒有透露出一絲一毫墨湖的訊息。
「這個湖中機關,恐怕只有李院長一人能夠開啟?」白七咧嘴一笑,也加入了那群迂腐的老頭中去。
「白師傅言重了。」李道仁被一語揭穿,雖然有些警惕,但還是帶著笑容回應道。
「這個機關,只有身居水行術最高點的人才能使用,因為場地托起的開關根本不在外部,而是在湖底。」
白七看見眾人訝異的臉色,繼續得意的說道:「而打造這個開關的人,只有李老院長一個人有能力開啟,又知道開關的所在,所以晚輩才大膽推測。」
李道仁佩服的點點頭,縷著發白的鬍子,無聲道。
「話說回來,為什麼六畜的競選道生會突然改變,晚輩還想請問李院長一下。」白七突然急轉話鋒,這讓所有還在參觀墨湖的道長們都紛紛轉頭看向了白七,以及李道仁。
老院長根本意料不到會有人這樣當面詢問這個問題,但是他依然保持著風,禮貌回應著:「是因為本院的另一位道生不巧帶疾,雖然不是什麼大問題,她卻退出了。老夫就讓本院的第三名道生代替。」
「你說的第三名道生,是否就是那個學會獄火,又帶著一隻無常鬼做式神的傢伙嗎?」
此話一出,所有的老道士們都相互議論了起來,錦翔根本不知道話題會這樣突然的轉向自己,而那些耳語著的人們,也帶著輕蔑或是恐懼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