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走道中發出了規律的敲擊聲,咚咚、咚咚。他猙獰著面容用力的敲打著,他的臉上都濕透了,從那短髮中不斷的流出水滴,然後朦朧了他的眼睛。
走道裡發著了悠長的迴響,昏黃的點光把他的臉照的格外慘白,被敲擊的地方發出了嘎吱的脆裂聲,而那手中的利器也在尖叫著,不斷的朝著那裡進攻進攻再進攻。
「好了沒啊你。」不怎麼卷的卷髮女生朝著銅門外喊了一聲,錦翔捧著一堆土笑嘻嘻的跑了回去,又把瑞士軍刀還給了女生,接著那女生朝著牆面灑了一灘水,再把那些土塗在了牆上,使得它不容易掉下來。
最後若雨從自己的小包中拿出了一張黃色符紙,一圈圈細小的水線從符紙中慢慢流出,當錦翔驚異於他們終於能使用行術之時,卻又歎了口氣說道:「我們是不是,還得走回去啊?」
識相的男孩也知道,在這裡他們根本沒有找到任何線索,而進來的時候有兩扇門,說明了他們走錯了,還得去陰門走一遭才行。錦翔眨巴著眼睛來回看著范紋和若雨,他真的不想再走那綿長的迷宮了~~~只不過再不想走也是沒用的,就算是走出古墓去,也不該是從這裡走的啊。
范紋捧著一本叫做封妖訣的書籍戀戀不捨,這裡簡直就是個道術的寶庫,有著平常根本學不到的知識還有遠古的術法、妖魔和道器。但是他們沒有停留的餘地,食物和水都支撐不了一天了,入口也被堵住,他們一定先要找到線索再找到其他出口才行,而范紋也肯定這裡是會有其他出口的,不然在漲水的房間就不會有那麼扇小門讓他們進到墓中了。
「二貨,再挖點土,裝在瓶子裡,我們回去大廳。」若雨一把將一個脈動空瓶塞在錦翔手裡,差遣著那只會做苦力活的傻蛋,錦翔還是挺開心的樣子,又一個人屁顛屁顛去鑿土了。
同時范紋抓緊了這幾分鐘的時間,又選取了幾本重點的書籍快讀著,擁有過目不忘記憶的男孩是不需要照相機的,他看一遍就能把它記在腦子裡,在著急著找到線索的同時,范紋還糾結著能不能再回來呆一會,當然若是他們找到了出口,他以後可以隨時回來看這些書,並且把它們帶回六畜,收藏好。
「gogogo!」錦翔捧著半瓶子土開著洋腔催促著眾人,范紋也放下了書本打著手電走進了迷宮,因為走過了一次,所以回去的時候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到達了終點,看看表,現在是半夜12點半,他們在這裡已經呆了12小時了。
進入陰森森的大殿,那一具具盤坐著的屍體依然靜的可怕,三個人都默不作聲的,就算是錦翔,也對這樣的場面稍有畏懼了。只要是人,沒人會是真正的天不怕地不怕,正是因為害怕了,才想強硬,才想反擊,不怕的人那是無知,無知才是可怕的。
整個大廳大概有近百個人盤坐在那裡,一個緊挨著一個只留出一個人的空隙,而大廳的地板全是由特殊的黑色石塊建造的,四面牆壁上有一些彩繪的圖畫,都說著一些升仙的事情之類的,而大廳前方的階梯上有一個散發著古缸氣味的丹爐。
在圖畫後的牆上依然刻著五行陣,所以若雨還是用了剛剛的方法朝著大廳最裡面的正北處走去。穿著黑色褲襪的女孩拖著半濕的身子朝著裡面擠去,他們在這段時間裡,其實已經走了不少路了,迷宮錯綜複雜,饒彎子非常的多,在一個小小的地下空間裡明明只要半小時的路,可能就被放大了三四倍的路程。
若雨的腿肚子有些發抖,在這麼狹小的走道裡走起來不怎麼容易,而裹在鞋子裡的棉襪也沒有乾透,粘在腳底非常難受。一個不小心,膝蓋就輕碰到了一具坐著的屍體,那個閉著眼睛的男生全身都是白色的,嘴唇都沒了顏色,他穿著深色的中山裝,西褲和不怎麼乾淨的皮鞋,然後在若雨的腳邊晃了晃,又不動了。
心跳的很快,因為沒什麼實際危險,錦翔他們也就沒跟過來,三個人一起走更要花去很多時間,若雨本身膽子就不是很大,走到一半發現電光也照不亮後面的夥伴的臉時,女孩就更加心慌了,好在後面的兩點小燈光還是在那裡不斷的撲閃著,讓她知道這裡還是有兩個活人的。
一手拿著脈動的瓶子,裡面放著濕了水的泥土,土掏的比較稀,容易倒出來,另一隻手則握著手電,習慣了黑暗的女孩已經不會隨著燈光的變向而感到眼暈了(很多人在黑暗中用手電會感覺跟著光的走向看非常頭暈)。艱難的走到了大廳底部,這裡是正北正中的牆面,雖然按照指南針上,這裡一定不是確切的正北,但是按照這四方的房間內的佈置,這裡就屬於正北,正陰之處。
最北面的牆面是灰色的,周邊有暗紅色的雕框美化,牆角是兩根深色的石柱,雕框中間全部是密密麻麻的符文,沒有圖畫,其實這裡沒有什麼要用到行術的地方,也不必大費周章的去破解,只不過范紋想的更遠,要是陰門之中有什麼東西他們敵不過來,則可以退到這裡甚至是迷宮之中與其周旋,要是在這邊突然斷了一截,很容易就被攻陷,總之是要萬事俱備吧。
咬著手電擰開了脈動瓶蓋,往手裡倒了一把濕土,再把水瀝干,瓶子裡還有一些是用來到陰門裡面在使用的,若雨將土塗在了牆面上,濕土發出了茲茲的粘膩的聲響,女孩的手上沾滿了土腥味,她又拿出符紙釋放了一個小型的行術,把手洗了洗,接著蓋好瓶蓋拿著手電轉身回去了。
一步,兩步,三步,若雨喘著大氣,橫著向前進發著,要知道在這種窄小又黑暗的地方,而且還要橫著走路,是多麼的困難,又是一個不小心,若雨又撞到了一具屍體,那是剛剛那個男人,他一定在坐陣的時候沒有排整齊,以至於身子稍微突出了一些,更加容易被人碰到。
男人又左右搖晃了一下,若雨轉過頭不想再盯著那鬼氣的臉看,男人搖來搖去的,卻像個鐘擺似的沒有停下來,若雨還未注意到這個境況,但是她突然聞到了一股味道,那是那個丹爐裡的東西的味道,之前聞還是很淡的,現在居然在大廳深處都能聞到了。
「若雨,快跑!!!」
從大廳的前方,一個闊燥的聲音突然的響了起來,還沒等女孩反應過來,腳踝處被一個生硬的東西抓住了,她別過頭去,看著下面,那是一直慘白的手,手的主人,正是那個被她撞到的男人。
什麼狀況?搞什麼???若雨差點沒被嚇斷氣,只聽著她急速喘氣的聲音,並且蹬著腳不斷的想要甩掉那隻手,但是那手好像是鉗子似的,怎麼甩也甩不掉。這樣的異常可不止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女孩發現她四周的屍體都有蠢蠢欲動的現象,近旁的一個四十多的女人帶著一副厚厚的玻璃眼鏡,長著一副瘦削的臉孔,那女人緩慢的搖了搖她的頭,接著就開始朝著若雨的方向爬去。
「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活了!?!?」若雨其實也是個大嗓門,只不過平時不太常用而已,她此刻尖叫的分貝可不比錦翔低,而快速的心跳則更加誘惑了群屍想要聚集到若雨這邊的衝動,女孩因此更加的慌亂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過去沒多久,那個丹爐就自己燒起來了!」
丹爐?若雨聞著這股奇怪的味道,然後聯繫到自己剛剛破解了五行克制之術,丹爐的自燃,藥草的氣味,屍體的復活。是啊,這東西她是知道的,而且當今能知道的人,並不多了,這是控屍草啊!
所謂的控屍草,僅僅是一種可以讓屍體跟著草藥氣味而運動的奇怪植物,這在趕屍人之中非常的常用,但是草藥因為存放時間不長,用起來也很快,所以並沒有被廣泛的使用或者傳播過。但是有一種術法,可以將控屍草發揮的淋漓盡致,達到真正控屍的效果。
那就是業火。業火是業力之火,業力不是只有人可以發出,陣術,也是可以達到業力的效果的,但是這樣的陣法真的已經失傳了,甚至可以說這是傳說中的陣法,根本不可能存在在這世上,為什麼在這丹爐之中,會有這麼個陣術,這小小的丹爐,又會有什麼乾坤呢?
業火為何燃燒控屍草,就可以將控屍草發揮出效用?其實這也是一種奇怪的原理,業火燃燒製成了丹藥的草丹,本身這種藥丸一般的草藥十分耐用,在業火的舔舐下,它也可以被燃燒很久,草丹的來由也是一段非常長的故事了,若雨只知道這在他們柏家也是一個失傳的秘方。
草丹發熱,會引發那些屍體想要靠近控屍草以及熱源,就像是磁極一樣,會吸附那些東西,其實屍體早已不是屍體,只是體內的磁場被吸引了過去罷了。只是再怎麼奇異也奇異不過這一點,為什麼這麼多年,這些屍體,依然可以保持著原樣,並且擁有磁場,這麼說來,他們的魂魄,其實根本就沒有離開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