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家人?」男人似乎在自問自答,他也沒有要浩霖承認或是說些別的,他笑著,看著浩霖,笑著。
殺氣和妖氣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噴湧而出,不給對方一絲思考的餘地,男人徑直衝了上去,朝著浩霖的方向襲去。水做的牆壁也在瞬間從地板中拔地而出,抵擋住了那股強烈的妖氣,那股氣把水牆撞的四下飛散,潮濕了大殿中的柱子與佛像。
果然是水…這熟悉的水行術,男人再瞭解不過了,當初自己被視為異類,就是被這水困了住,然後壓制在六畜整整18年,白白犧牲了兩個年輕人的性命,身為六畜院長的李道仁,卻還是心安理得的把他關在墨湖湖底,並且殺了他的妻兒,讓他痛不欲生。
這個仇,就算把那老頭千刀萬剮,也是報不盡的,如今他的子孫就站在他的面前,一個還未成熟的道人,雖然上輩的事與他毫不相干,但是既然那老傢伙可以如此對待自己,為何自己就不能殺害他的孫兒,以洩憤呢?
自胡郎被放逐之後,他一天天都在緩慢恢復著元氣。在剛開始,他還只是個沒有實體的精魄,非常脆弱,但是他畢竟是修煉了千年的妖物了,只要一點時間和一些東西,就能馬上讓自己恢復如初。
現在他已經能幻化出人形,但是還是沒有過去強大的力量,那股妖氣是千年的積累,是任何人都無法磨滅的,但是相對的氣力,卻少了很多。胡郎答應了與妖靈獵人的交易,替他找尋一些東西,此次正好是來到了靈隱寺,尋找一個古缸,上面有著一副地圖,地圖所標記的地方,的確是人是妖都想要去往的地方。
而靈隱的正氣比他想像的還要濃烈,在胡郎剛剛進來的時候,就被傷了大半元氣,再想從寺廟的薄弱環節破出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只好先按兵不動,在這裡恢復一段時間,強大的妖氣把正氣一掃而空,連建築結界都被弄的震盪紊亂。
結果這一切都變成了次要,如今這李家的小子的出現,讓胡郎全身的血液沸騰了開來,妖性在瞬間被喚醒,他現在想要的,只是殺戮。
「溶解!」背後的佛像如同化開了一般,軟軟的漂浮在半空,那瞇著的雙眼此時扭曲的望著大殿裡的人,沒有一絲憐憫,佛像整個被化作了一團金色的物質,接著像是被什麼打穿了似的全部散了開來,形成了一顆顆細小的顆粒,也就在下一瞬間,那些顆粒像是子彈一樣全部射向了殿中央的黑髮道生。
這股力道就像是拿著兩把衝鋒鎗在近距離朝著敵人射擊,而且子彈的範圍更加密集和擴大,浩霖連符紙都來不及拿出,一個側身被人推到了柱子後面,出了一身的冷汗,黑色的眼眸充滿了不解和怒意,無論對方是什麼東西,這個梁子,他們也就此結下了。
金色的顆粒並沒有消失,而是在半空停留了一下後又朝著柱子襲去,圓柱被打成了篩子,形成了密密麻麻的小洞,而在浩霖的面前則掠過了一團紅色的火光:「火鳳凰!」
血色的火鳥就像活物一般,無聲的嘶鳴著並且燒灼了那些細小的『子彈』,在短短的時間內,那個陌生的女子一連救了浩霖兩次性命,而那個叫做柳敏的女子,此時沒有拿符紙,也沒有結印,卻釋放出了一頭兩米寬的巨大火鳥,火鳳凰。
「雖然我不想多管閒事,但是你這個年紀,想要致一個孩子於死地,千年的妖物都是這幅德行嗎?」火鳥還在半空撲扇著雙翅,而離它最近的浩霖絲毫沒有感到對方有過於炙熱的溫度,無論是那個女人還是那個妖物,一個問題接踵著一個,他們的術法都超出了一般的道人,特別是那個女人,千年的妖物,那算是正常的,為什麼那個女人,也擁有如此強大的行術?
「師兄…」冰清就靠在更裡面的柱子旁,她因為剛剛的情景,嚇的眼眶都發紅了,女孩沒有力量可以幫忙,腦子也混亂不堪,一個小小的刺激都有可能導致崩塌,浩霖鎮靜的看著她,示意他沒什麼事,讓她放心。
「你也看到我的行術了,想想自己的處境,你未免能勝過我。」柳敏任由那火鳥在大殿上空隨意的盤旋著,她又拿出了煙盒,細長的手指夾著煙放到唇邊,不屑的對著那男人說道。
雙方其實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柳敏可能只是在唬人,而胡郎其實也並沒有太多的氣力可以打持久戰,火又克金,他的確不佔優勢,然而仇人之孫就在跟前,說不想報,肯定是騙人的,只是未來的計劃更加重要,他現在必須忍耐。
「你,叫什麼?」男人也鎮定了下來,他問著浩霖,對方也如實回答了:「我問你,若是有人殺害了你的家人,你最愛的人,並且把錯全部歸咎在你自己的身上,還懲罰你,你會怎麼做?」
雖然浩霖不怎麼明白這個問題的含義,帥氣的眉頭又皺了皺,他從柳敏的身後走了出來,與對方面對面站著,開口道:「首先,我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當然退一步說,真的發生了,我不是聖人,無論對方是人是妖有什麼目的還是苦衷,我都不會放過他。」
「那就好辦了,你覺得我應不應該放過你呢?」
說到這裡,柳敏也大概猜到了些,無論浩霖的長輩對那妖物做過什麼,但那都不是浩霖的過錯,一個還在成長中的道生,擁有著一顆積極向上的心靈,被這麼扼殺就太可惜了,況且這還是個小帥哥,大好青春還在等著他去揮灑……
「現在是什麼年代了,打打殺殺你死我活你以為是在看漫畫呢?誰做錯了事就去找誰負責,這種道理連小學生都懂,我不是想維護這個孩子,但是你想想清楚,殺了他,到底能換來什麼?」或許這種說辭,對於一個還有良心的壞人,他會有所悸動,但是對一個心如死灰的人,這些全部都成了p話,死了能換什麼?太簡單了,換取那老頭的傷痛,對方越是痛苦,他就越是爽快,即使這是空虛的,無奈的,但是不做,更是會後悔的!
在另一座佛像也開始溶解的時候,潘江立刻從上面把攝像機取了下來,並且跑到了大殿的另一側站到了那兩個老和尚身邊,架起了攝像機開始了拍攝,那個蒼白病態的記者好像根本就不怕死一樣,對這樣刺激的鏡頭更是熱血沸騰。
兩個老和尚都被嚇的臉色慘白,外殿的小和尚們也一個個呆若木雞的,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妖術和道術,但其中的分別他們也是不明白的,當事人則根本把他們當做不存在一般,在這靈隱的夜幕之下,一場單方面的恩怨激戰在此展開。
浩霖也不是傻子,他也大致聽懂了對方的意思,但是他不瞭解爺爺,更不瞭解自己的父母,無論是誰做了什麼事,都不是他可以判斷和責怪的,而對於一個妖物的怨恨,他所能做的就只能是迎戰,並且打敗對方,因為對方是妖物,所以沒有多說的餘地。
眼見那小子拿出了符紙,認真的盯著對方,柳敏一把把他抓了住,右手則夾著還未抽完的煙,厲聲說道:「你不要命了?真的想和他打?」
浩霖雖然年輕,但是腦子還是不錯的,當前的形式他也看得清明,這個女人也必定會幫著自己,而自己也未必會輸,況且為了得到妖靈獵人的線索,這場仗是必打的。女人就像自己的姐姐似的,抓著自己的胳膊關心著自己的安危,浩霖溫柔的笑了笑,此時他居然開始懷念起了psp的觸感,後悔這次居然連那傢伙都沒有帶出來。
第二波子彈也在女人拿開手時向著浩霖襲來,年輕的道生此時雙手各拿兩張藍色符紙,一同施出了水網之術,四張水網交織在一起,帶有氣力的網絡有彈性也有粘性,立馬把那些金屬顆粒全部固定住了。而在丟出四張還未燃盡的符紙後浩霖就開始雙手合併做起了結印,帶著白色霧氣的巨型水龍從半空中盤旋而至,龍嘴一口咬住了男人的頭顱,接著是一股強力的衝撞,將對方的全身都澆的濕透了。
利用行術打擊、防禦,都是最基本的攻擊模式,而對於一個修煉了千年的妖物來說,普通的衝擊對他根本毫無效果,他甩了甩雙手,並且脫下了那濕漉漉的西裝外套,雖然這裡是寒冷的山間,男人也沒有覺得很冷的感覺,他的眼神又恢復了那種沒有感情波動的狀態,這次是真的認真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