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海邊的風力稍有加大,幾艘漁船的船頭都開啟了青色的燈光,夕陽西下,而在碼頭邊的幾家餐館,依然是非常熱鬧,人聲鼎沸,碼頭上的漁船越聚越多,許多下午出海捕魚的漁民都開船回到了碼頭,也有些漁民打算在入夜出海,不過如今九月的氣候,在這海上風雲變幻,入夜出海必須準備充分,萬事警惕才行。
「不要浪費時間了,先找到委託人吧。」金眸男子對如今的狀況滿不在乎,他對於錦翔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芥蒂,更對於浩霖的退出沒有任何想法和不快,他只是單純的接受了一個可以磨練自己的任務罷了,現在就是要把任務做好的時候,其他的事情對他來說,其實都是多餘的。
此時的三人卻根本沒了心情,被弗生捅破的那層紙,卻捅進了眾人的心,無論是犯案人還是受害人,都被無聲的屏障隔閡著,范紋和若雨對於如此的錦翔覺得不再熟悉,他們像看著陌生人一般的看著錦翔,而錦翔心中的愧疚會因此而無限放大,他曾以為只要相互成為了朋友,無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都會被朋友包容,至少他自己是這麼想的。
抓著欄杆的褐髮男生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微低著頭咬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竭力用著自己以前在書中看到過的情況,想要梳理出在這種時候應該如何對應,所有的劇情都走向了最後那個點,而這是必須經過,也是會帶給自己轉機的部分,那就是,道歉。
他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好夥伴們,那個善良聰明的銀髮男生,那個可愛靈巧的卷髮女生,他雖然不知道弗生有沒有責怪自己,但是弗生是把自己扒了個乾乾淨淨,若是對自己的事情無所謂,弗生必然不會說出來,其實他表現的再怎麼鎮定,心裡還是有些想法的吧。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任性的,第一次交到這麼多朋友,千萬別和我絕交啊……」錦翔有些語無倫次,他囈唔著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好在眾人離得都很近,離碼頭邊上也比較遠,大家都聽清了錦翔說的話,大度的若雨馬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錦翔太天真可愛了,那句千萬別和我絕交,他以為我們會因為這點事就不把錦翔當朋友嗎?
「得了吧,就你那性格,這次是被壞人騙了,下次該知道防範了吧?」若雨用著她那尖利的銳爪狠命的戳著錦翔的額頭,額頭被施虐過的地方顯現出了一個個月牙形的凹陷。錦翔那傢伙不會看人,是個人對他好就以為是朋友,殊不知在這大千社會,人的脾性千奇百怪,有的人一生都在利用別人,沒有一個知心的朋友,有的人寧願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為朋友做他們想要做的事情。
「好了,道歉了就沒事了,我們也相信錦翔自己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的,但是不許有第二次哦!」范紋展開了親切的笑容,錦翔還是那個錦翔,沒有變過,只是對於初出茅廬的錦翔,范紋還有待教導,他覺得在這次回到六畜錦翔繼續禁令的剩下幾月,他決定要好好的教授錦翔為人處世的道理。
「對了!浩霖怎麼辦?!他該不會回去了吧!?」在那個大大咧咧的男孩提到浩霖的名字時,對面的兩人又露出了稍微苦澀的神情,錦翔剛剛說浩霖根本不是他的朋友,他們組成小隊相互任務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是觀念上的不統一還是純屬的性格問題?照理說像錦翔那樣單純天真的男孩,是沒有人不願意與他交朋友的,那麼問題應該出在浩霖的身上。
「總之你去找浩霖道個歉,委託人這邊我們來搞定吧。」范紋催促著錦翔快去找那個一怒之下便離開的黑髮男子,他不覺得浩霖真是那樣薄情之人,因為無論從過去浩霖對錦翔所說所做的,范紋看在眼裡的,雖然是表面上的不耐煩和厭惡,但是每句話都關切著錦翔不讓他誤入歧途,他用嚴厲苛刻的方式教導著錦翔,就如同一個會打罵孩子的家長,但是每一個過來人都非常清楚,這打罵,是非常必要的,也是必須的。
其實許飛根早在五分鐘前聽到了船外的動靜,但是面對沒有見過的生人,他稍稍有些遲疑,他在船艙內窺視著那幾個年輕人爭吵的過程,接著一個跟著一個離開了,剩下的三個則敲響了船外的艙門。
范紋那無邪的娃娃臉永遠是最有用的利器,任何人看到他都覺得只是個無害的初中生,便會毫無戒心的打開門扉,許飛根也是如此。好在范紋真的是好人,不然利用這樣的臉蛋出去招搖撞騙,上當的人必定不會在少數。
「是許飛根先生嗎?我們是六畜派來的。」范紋禮貌的對著那個身穿一席黑色西裝,卻曬的整個人又黑又瘦的中年男子,那男子一米七的個子,微長的黑髮用發膠固定住並往後縷,他黑的油光岑亮的,兩隻手帶有明顯的打漁的烙痕,枯燥和乾裂,卻非常的壯實。
「是是是,你們就是那個寺廟的道士?!」許飛根給人的感覺非常老實,他對來人即使是年輕人也非常客氣,雖然身上穿著一身名牌西裝,卻沒有那些大老闆一樣看輕人的想法。
「是的,我們想與你具體談一下你委託的情況,尋人,是什麼人,哪裡失蹤的?」那中年漁夫邀請眾人來到艙內休息慢慢說話,漁船本就是一艘普通的打撈船,並不豪華,這艙內也是平平淡淡,還帶著一股濃重的魚腥味,與那漁夫身上的西裝極其不符,這當地的漁民大多身著簡陋,為何這姓許的男子會穿成這副模樣呢?
「我想找的,是我的兒子啊!」范紋知道這個任務之所以被列為甲級,是因為懸賞金額的高度,在委託任務時有緊急和普通的區分,一些非常要緊的任務,比如鬼靈作惡,死了很多人,快威脅到自身安全時,情報部會通知道生立即趕往,或是找到就近外出的道生協助。而一些出錢很多的任務也會被列為緊急任務,這次任務的內容是尋人,是生是死完全不清楚,所出的金額也不低,便被歸納進了緊急任務。
「你兒子在哪失蹤的,找過當地的警察了嗎?」看著許飛根一臉著急萬分後悔的神情,他的兒子應該是真的失蹤了,但是在范紋說到警察兩個字時,對方的眼神稍有飄忽,只是這一瞬間僅僅被弗生捕捉在了眼裡。
「我兒子入夜去捕魚,漁船和人都消失了,那個地方,我已經找當地的漁民一起找了個遍,就差海底沒給我翻過來,船和人都不見了,是海王作惡啊!我兒子,一定是被抓去當貢品了!!」生活在海邊的民族,是不可能沒有一兩條可怕的傳說的,大海的力量是人類無法比擬的,從古至今,大海都被民眾乃至帝王膜拜著,大海是一個廣闊無邊,神秘莫測的地帶,那海的另一邊,有一個所有人都嚮往的天國。當然如今,海上已經被人類霸佔,所有的海面都有了人的『足跡』,高速的科技發展也讓現今的人類知曉,海並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捕撈工作不在我們的任務範疇內,你這是讓我們如何找人呢?」如果僅僅是如此,那麼這個任務根本是多此一舉了,也不知這個有錢的漁夫是怎麼想的,或許是因為兒子的消失被沖昏了頭腦罷。
「不,不是的,我是要讓你們去一個地方,我兒子一定是被帶去那裡了!」看著許飛根說到的那個地方,卻又沒說清是什麼地方,況且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哪,為什麼不自己去找回來,這話越說越奇怪,在場的三位道生都懷疑這人是不是精神不穩定了,只是范紋依舊耐心的詢問著問題並聽著對方的解答,畢竟這是甲級任務,任何細節都是不能忽略的。
「那是什麼地方?難道你不能去嗎?」
「能去,但是去了,都回不來了!!!」去了都回不來了?面對許飛根著實害怕著的神情,范紋想他說的地方該不會是地獄還是冥府吧?現在還能有什麼地方是去了回不來的?連南北極都被插滿了各國的國旗,果然還是當地人過於迷信了吧。
「海王住著的地方,一座島,沒有名字的島!」三位道生相互對看了一眼,在這之中只屬范紋最有學識,過目不忘的本領是到處都可以使用的外掛,三亞邊環繞著中國的南海,而著名的南沙群島就在南海之中,整片南海擁有的大型島嶼並不多,雖然在海裡有著無數大小不一的島嶼,在海面上的,卻寥寥無幾,而那些屬於中國領土的,則更加稀少了。
「許先生的意思就是讓我們去那島上找你的兒子吧?這沒問題,我們明天就能出發。」無論是哪座島,怎樣的島,都不外乎有茂密的樹林,抑或是光禿禿的礁石組成,看過探索頻道的都應該有映像,其實在一些島嶼之上,有著更多稀有的生物物種,進入那島嶼之中猶如進入了危機四伏的熱帶雨林,可能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就有中毒喪命的威脅。
只是這所有的威脅,對於道生們,特別是若雨而言,都是小case,古老的丹術擁有的治癒能力,若雨的術法也不容小看,所以對於上島尋人,范紋一行人都是非常有把握的。
黑髮男子只是站在碼頭邊吹著海風,他看見那個火紅的身影踉蹌的從一艘艘漁船上蹦跳而來,錦翔看著浩霖並且非常誠懇的道了歉,他卻不為所動。
無聲的跟在錦翔後頭走回了漁船,前面那個興高采烈的男孩以為自己諒解了他,天真的腦袋永遠是最可怕的,反正對方是個白癡,這樣那樣都應該無所謂,浩霖惱怒的拋開了心中麻亂的感受,拿出掌機玩命似的敲打了起來。
根本懶得再搭理那個人,但是既然接了任務,就該認真完成,只是對於錦翔,他還是不能輕易原諒,他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他只是不想再去管錦翔那傢伙的事情了,反正這項任務做完之後,就是他與錦翔分別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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