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盛芸收到書信之後,得知劉振華的到來,大喜。趕緊請示老爹劉銘傳之後,親自乘船來到基隆外海,做那引領鐵甲艦駛往新建寶島水師的專用碼頭停泊的工作。
天還未黑盡,劉盛芸乘坐的木船已靠到了鐵甲艦一側,不待拋過去的纜繩拴牢,他就急不可待的登上炮艦。
剛站穩,這傢伙也不理正微笑著迎接的劉振華,邁腿直奔位於鐵甲艦中部的兩座雙聯船面旋台式炮塔,神情專注癡迷的摸著那兩門巨無霸般的16英吋火炮,那神情,就像是在撫摸少女的柔嫩軀體。
好一陣,劉盛芸才戀戀不捨的從炮台上下來,羨慕的說道:「嘖嘖,這才是真正的炮艦啊!賢弟你真行啊!這才離開幾個月啊?你就玩上了鐵甲艦,怎麼搞到手的?唉!咱寶島水師都還沒有呢!」
劉振華笑著安慰他道:「呵呵,劉二哥,這船的來歷不好說。要不,我也不會停在外海等你安排隱秘的碼頭停靠。放心吧,寶島過兩年肯定會有鐵甲艦的,不!是會擁有更好的鋼鐵巨艦!」
劉盛芸興高采烈的對劉振華說道:「哈哈,你這話還真沒說錯,家父已與德意志帝國坦特伯雷度(該地二戰後劃歸波蘭,現名什切青)的伏爾鏗造船廠,簽訂了兩艘與北洋水師鎮遠號同樣的鐵甲艦訂造合同。只須一年多兩年時間,寶島水師就會擁有自己的鐵甲炮艦啦!」
「唔。」劉振華皺了下眉頭,覺得寶島匆忙訂製的兩艘鐵甲艦,各方面都有些落後了。
雖然鐵甲艦在現在這個年月,在世人眼中就等同於後世的航空母艦。其強大的火力,近百米長的巨大船體,週身重要位置還裹著千餘噸厚重的300mm以上鋼鐵裝甲,極受海軍官兵的推崇。
但這種鋼鐵包木頭的軍艦,在幾年之後,就會因多脹式蒸汽機的問世,而被全鋼鐵製造的軍艦淘汰。
可現在自己是有心無力,沒法幫得上忙。劉振華只能無奈的搖搖頭,打算讓劉盛芸去勸說劉銘傳改變訂購主意的話語,都已衝到了嘴邊,又被他嚥回了肚裡。
「走,劉二哥,讓你們的船在前面打著燈光帶路,我們進艙裡去坐下喝茶。」
「嗯,我先吩咐他們一聲。」
鐵甲艦在木船的馬燈燈光的指引下向港口一側駛去,劉振華則帶著劉盛芸來到了自己居住的艙室。
進艙後,劉盛芸坐下,接過雲峰新沏的茶水,就開口問道:「賢弟去澳洲才幾個月時間,怎麼又來寶島了?還駕著炮艦而來,是有什麼要事嗎?」
「呵呵,劉二哥別擔心,兄弟只是路過,船上的燃煤快耗光了,這艘船不能曝光。實在沒辦法,只好前來寶島叨擾。」
「你小子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說你怎麼才走不久又回來了,還以為你想我們了呢,沒想到竟然是來打秋風的!」
「哈哈,我本來沒打算買煤不給錢的。可既然劉二哥都已經給我定了性,那咱還就不給了呢!這個便宜我還佔定了。兄弟就先在這裡謝謝劉二哥。還是二哥好啊,知道兄弟太窮,處處都為我考慮著。」
劉盛芸極度鄙視的說道:「你,就沒見過你這樣的無賴!你還窮?明明就是富得流油的大老闆好不好。我告訴你,不算那礦山分得的利潤,就是那十餘省的香皂銷售代理權,拍賣後所得的銀子,都堆成山了。」
「哦?劉二哥把剩下的各省銷售總代理都拍出去了嗎?你的動作可真快啊!這還沒過多久時間呢。怎麼樣?拍賣的價格還不錯吧!」
劉振華聞言有些驚訝,他離開寶島的時候,還專門交代過劉盛芸要待價而沽,特別是直隸與江浙這些權貴扎堆,商賈雲集的富饒省份銷售代理權,那是必須提高價格的。
「價格還行吧,本來我還想拖一拖的,可實在是扛不住家父催促。只好盡力召集了各地的客商,舉行了一次大的拍賣會。那個場面,嘿,甭提有多熱鬧了,連雲貴,甘陝和蒙、新/疆等偏遠地方的大客商都趕來不少。」
一說起那場拍賣會,劉盛芸就是手舞之,足蹈之,神采飛揚。
「誒,二哥,你先打住,別只顧吹噓。那京津、江浙等富饒省份的拍賣價格如何?」
聽他說得熱鬧,就讓劉振華聽著感覺有些不對,好像劉盛芸的話語中有些不盡不實之處。
「嘿嘿,反正是不錯,回頭上岸之後,給你看了賬本不就清楚了麼。我現在可記不得那麼多。」
劉盛芸打著哈哈,目光閃爍躲避,不敢朝劉振華直視。
這裡面有古怪啊!劉振華若有所思,但也沒有繼續再問。他倒沒有懷疑劉盛芸會在其中動手腳,只是從剛才二公子的那句扛不住其父劉銘傳的催促的話中,咂巴出了一絲異樣的味道。
說話間,船已經駛入港口碼頭停靠。劉振華將葉永祥介紹給劉盛芸認識後,叫上阿姐與可欣離船上岸。
而江水生與雲峰則主動留在船上負責守衛,艦上裝可是裝著巨額的財寶,一點都不能馬虎大意。
看天色已過了戌時,蘭芳國人暫居寶島的地方,離著基隆港口並不遠,制皂廠也在那邊。
打算明早就近去看望那些留下來的老人們,一行人遂直接朝之前他居住過的小院行去。
小院雖然已空置了幾個月,但劉盛芸這人念舊情,還常派僕傭過來清掃。劉振華也離開了這麼久,這裡還是清爽乾淨,一塵不染。
有劉盛芸這外客在場,阿姐劉婉容懶得與他們打堆,帶著可欣自去挑選房間洗漱歇息。
那葉永祥可是閒不住,剛到了地方,就前去留在寶島的葉姓族人家串門子去了。
劉振華則坐在桌前,就著燭光,隨手翻看著來時路過制皂廠時,劉盛芸專程去取來的賬本。
這些賬本記得十分簡單,也就是本收支的流水賬,只要是識字的都能看得明白。
劉振華也只注意看了一下大宗的銀錢進項記錄,支出那一項就根本沒去瞟。
大致的翻了翻,劉振華含笑問道:「劉二哥,這是怎麼回事?直隸與江浙幾個省的銷售總代理為什麼只有兩家呢?而且,幾個省加起來的拍賣代理權價格,才比其他單一的省份高出那麼一點?」
面對劉振華的提問,劉盛芸此時有些尷尬,支支吾吾的說道:「呵,賢弟啊,二哥該怎麼給你說呢?這件事是我的責任,辦得很不妥當。要不這樣吧,你說個數目,回頭從我的分紅裡扣除補上。」
劉振華笑笑,語氣平和的說道:「劉二哥,你知道振華不是小氣的人,錢財雖然重要,但比起坦誠相待的生死兄弟來說,我更在意後者。說說,到底是什麼原因?我想知道這個盛宣懷和怡和洋行是怎麼回事。」
劉盛芸點點頭,慚愧的說道:「這盛宣懷是李中堂的人。賢弟你也知道,家父和李中堂的關係,所以……」
「嗯,這個事應該,上次我能輕鬆出京,他李鴻章也算幫了忙。直隸給這個盛宣懷,也算還上個人情。那這個怡和洋行又是怎麼回事?在我的印象中,這家洋行是英吉利人的,其創辦人之一的威廉·渣甸,可是道光年間慫恿英吉利對大清發動鴉片戰爭的幕後推手!」
「唉,振華啊,你在京城待了好幾個月,也知道如今大清國是個什麼情況。一等洋人二等官是絕對不假!這家怡和洋行的買辦為了拿到江浙幾省的銷售總代理,竟直接找上了總理衙門大臣慶郡王奕劻,買辦拿著慶郡王的親筆信來找到家父。你說,我能不答應嗎?早知道,這個制皂廠我就不該參與進來,那樣就沒有這些麻煩了。弄得我現在對著你說話,都覺愧得慌。」
沒有將招標拍賣的事情辦漂亮,劉盛芸深感對不住劉振華的信任。可這胳膊擰不過大腿,一個是欠下人情的李中堂,一個是連自家老爹都得低頭的慶郡王。他夾在中間確實也不好受。
「呵呵,劉二哥啊,你想多了。小弟我只是想弄清楚其中的原因。並不是要問責於你。說實話,就算當時招標拍賣我在場,也會如你一般,照此辦理。」
劉振華搞清劉氏父子的苦衷,十分理解他們。換位思考一下,就算那時他還在寶島,但只要劉銘傳巡撫大人發個話,點明要直隸與江浙幾省的銷售總代理權。就算是不給一文錢,他也得含笑送上啊。
劉盛芸連連長歎道:「唉,這個事二哥是迫不得已。家父對此也是十分慚愧。之前計劃將招標拍賣得來的銀子先挪用去購買海防大炮,最後也放棄了。只命我將銀子全部交付給你。」
劉振華聽後,心頭一暖。劉銘傳父子確實都是正人君子,是值得信賴之人。這件事說白了,倒也怪不得劉家父子二人,可兩父子卻都是心懷愧疚。
收起心思,劉振華苦笑著對劉盛芸說道:「劉二哥啊,你和伯父都過了啊。是不是一直都把小弟我當外人對待啊?難道,在你們的印象中,我劉振華就是貪財的小氣之人嗎?不就是少收了點銀子嗎?怎麼就和我這麼生份了?伯父也是,之前咱們就說得好好的,招標拍賣所得,是為了解決他購艦購炮之用。現在他這樣做,是要置我於言而無信的地步?」
「可,這……」
劉振華擺手打斷劉盛芸的話,笑道:「呵呵,好了,好了。明天我就去見伯父把話說清楚,讓他老人家別為這些小事糾結。我手頭還寬裕,伯父如果還有什麼地方急需花錢,我也還可以拿些出來。」
找到了價值億萬的海盜藏寶,劉振華現在可是財大氣粗,富得流油呢!對他來說,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還真不算個事!ps:繼續求收藏推薦,望各位多多支持一粟,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