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的紛紛擾擾,騷然轟動,趙承業一概不知。
得了旅順,他便發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追賬助餉」運動。金旅之戰器械繳獲豐富,但鈔票卻少之又少。用功勳值兌換,又顯雞肋,20點兌換一萬英鎊,左右不過四萬來兩銀子,大元首攏共才220點功勳值,這點銀子對於他那龐大的計劃無疑杯水車薪。
無奈之下,元首將淫蕩,呃,貪婪的目光轉向了龔照璵等俘虜身上。根據他那淺薄的歷史積累,及天朝十數年歷史洗腦,固執得認為清朝官員個個身家豐厚,尤其是吃空餉,喝兵血的帶兵將領。
旅順水師營,暫時作為趙承業駐蹕的地方。營內守衛森嚴,大堂內趙承業高坐首位,四處站滿彪形軍漢,神情凶厲!恍如三重圍子手!
他抽著煙,雙眼微瞇,不屑的看著下方如粽子般被捆得嚴嚴實實的一干俘虜。對於這些逃兵敗將,膽小之徒,趙承業沒有裝親切,訴衷腸的心思,反正招賢納才也輪不到他們身上去!不如廢物利用,既豎威,又得利,簡直一舉兩得。
「啪」一聲響,元首將腰帶上的p08手槍狠狠的摜在桌上,惡狠狠的道:「要錢還是要命!本元首時間有限,過期不候,若不回答,便去閻王殿報道!」
眾俘虜沉默以對,黃仕林還頗為大膽的瞧了瞧左右同命相連的同僚有何反應。
龔照璵對趙承業聲言厲色的惺惺作態根本無所畏懼,這位極年輕的前宋皇族在他眼裡就如一個蹩腳的演員,沒有絲毫演技。大清官場油條,隨便抓一個出來,都能想出更好的法子,不過就是要錢嘛,威逼利誘外加恐嚇,怎麼都比這位爺如同問案般的場景佈置高明。
「哼!冥頑不靈!」趙承業聲冷面黑,心裡還真佩服這些扎辮子的大清官佐,尼瑪這要放在抗日時期,都是地.下.黨的好苗子啊!
氣氛有些冷場,趙承業麼說也在後世職場拚殺多年,當然備有後手,一個不經意的眼神,潛伏的臥底粉墨登場。
「大帥!前次在大連,小人已報效十萬銀,如今實在是……,兩袖清風,無能為力了啊!」隊列中的趙懷業嚎啕一聲,匍匐於地,聲淒容哀。也不知是偽裝,還是入戲太深,哭得驚天動地,讓大家心有慼慼。
趙承業故作氣憤,戟指而道:「前次十萬,已買命一條。怎奈你愚鈍無知,竟繼續抗拒天兵?簡直罪不可赦!」
「大帥,大帥!旅順實乃身不由己,還望開恩!小人於德華銀行尚有存余,約為十五萬兩,小人願報效軍前,以保殘生!」趙懷業聲淚俱下,台詞背得溜熟,堪如影帝,趙元首愕然發呆,自愧不如。
龔照璵等人先是聽得毛骨悚然,這趙懷業小小分統,依仗著姐夫居然掙下如此家業,真他媽心手俱黑啊!隨後便在心內破口大罵,你一個小官兒,開口報效十五萬,讓我們怎麼處?捆在一起的同僚,就屬你趙懷業官兒最小!
「好得很!為少川兄鬆綁,上茶壓驚!」趙承業見眾人猶豫不定,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直覺有戲,大手一揮,哈哈而笑。
人都從眾,既然有了開頭,為性命計,銀錢什麼的,也顧不上了,黃仕林與龔照璵幾乎同時出聲,如競價般道:「我有十萬(我出二十萬)!」
話一出口,龔照璵便知要遭,果不其然,趙承業先是命人給黃仕林鬆綁,然後對龔照璵道:「總掌旅順口諸般建設,平日裡銀錢不斷,區區十萬?還不如一個大頭總兵?看來龔總辦是覺得本元首好糊弄?」
趙承業面色猙獰,掏起手槍對準挨著龔照璵的地面就是一槍!周圍的士兵心領神會,紛紛拉動槍栓,更有兩人如狼似虎的跨前一步,將龔照璵抓小雞子似的提起來,直往外間拖,龔照璵魂不附體,掙脫不掉,心中懼怕,大聲嘶吼道:「大帥!學生惶恐!願報效二十五萬!只求饒我性命!」
趙承業冷笑一聲,示意士兵們將龔照璵放下,這位總辦下身漉漉,竟是被嚇得尿了褲子!
「敬酒不吃吃罰酒!真是核桃性子,錘著吃!」趙元首鄙夷的看了眼癱軟的總辦,搖搖頭,不再理會。
追賬還在繼續,不過趙元首壓搾完大頭,便沒了興趣,剩下小魚小蝦就留給閻世開試手。
這些人裡面並沒有金州副都統連順。這位滿人實屬異類,勤政愛民,民間聲望不錯,稱得上好父母,閻世開也曾多次提及。無論古今,這類民官兒,都是極稀少的,趙承業倒沒有對其下手的心思,將他及親族全給放了。
誰知這位副都統居然舉家回到金州,住回衙門,賴著不走,言必稱守土有責,不敢輕棄!這麼個奇葩,趙承業想著就牙痛,乾脆也不理會,只是讓人監視行為。連順住得一段時間,覺得無聊,竟然升衙開工,百姓也是一片叫好,儼然金州還是大清治下。
見連順除此之外,並無異動,趙承業也便由他去了。反正金州如鐵通似的,全城的滿人都是集中看管居住,他這麼一個光桿子副都統也折騰不出什麼浪花兒,自己大些,反而能在民間養些好評。
「讓人去通知北洋水師,就說我請他們參觀軍艦。」趙承業出得水師營,拉住身旁的張昕,想了想又補充道:「那些老外就不必帶了。」
水師的軍官,自從前次見面會談不愉快,兩方便沒有碰面。被安置在海軍公所,與洋員們聊天打屁,討論擎天柱與威震天,這兩艘連鉚釘都沒有的軍艦實在過於震撼。
冷處理,並不代表趙承業不重視。在這個全民蒙昧的時代,水師和留美幼童無疑是兩個最開化的團體。鬱鬱不得志的留美幼童,趙承業瞭解很少,如今根本不知從何處招攬,而水師就近在咫尺,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必須把握住。
大義講不通,那就來點實際的,拼待遇,拼前程,拼工作環境。趙承業不信這數管齊下,就沒人動心,就算現在不來,在心裡埋顆種子也是好的,總有一天,會發芽壯大。這個時代,龍旗代表落後腐朽挨打,五色旗代表著進取文明強大,而集工業科技於一身的軍艦就是最好的載體。
「元首,張上尉帶著人請求登艦。」藍霹靂艦長謝佩在趙承業身邊小聲道,絲毫不見那火爆混不吝的脾氣。
「讓他們上來開開眼界,別總念叨著那遍全球第一等鐵甲艦。」趙承業今天穿著一身海軍元帥服,比刻板的陸軍制服看起來,更加神采飛揚。
林泰曾、劉步蟾、楊用霖、林履中、邱寶仁、葉祖珪、程璧光、蔡廷干……水師精華自大東溝之後,凋零大半,二十年孕育,如今便只剩下這麼一些。
眾人以北洋平胸禮向趙承業等人致敬,依足了西式規矩,並不以雙方立場而仇視。趙元首則以巴頓式軍禮還禮:「相邀觀賞,並無他意,只為提醒諸位將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今世界,科技一日千里。水師乃偽清經制之軍,竟十年未曾購置新艦,遼闊海防,全靠定鎮威懾。然定鎮垂垂老矣,尚能戰否?東洋購艦頻頻,萬噸『富士』已然開工,水師用何抵擋?海防破敗,陸防可恃?偽清種種,國滅之像,其中三味,仁者見仁,我輩軍人,還需深思慎思!」
說完之後,趙承業便揮手讓謝佩站出來招呼,自己雙手環胸,冷眼旁觀。林泰曾、劉步蟾等並不接話,默默圍在謝中校身旁,聽他逐一講解藍霹靂的參數性能。林履中友好的拱拱手,也趕忙湊上前去,仔細聽解。
程璧光受傷不便,只好微微一笑,亦步亦趨的跟在林履中後面,他本屬廣東水師,在北洋算是借調,外來人員一個,又因廣東籍貫不受閩黨待見,平時頗為孤立。海戰後,因鄧世昌殉國,才算稍有好轉,此時也不過只與林履中,蔡廷干交好而已。
說到蔡廷干,這位「火爆唐人」因趙承業入旅順,率先帶著福龍號靠岸,目前在水師中處境尷尬。原以為趙承業為因此稍加照顧,誰知趙元首根本沒提過這茬,讓他鬱悶不已。
這會兒見大家都在專心瞭解軍艦,便悄悄的離開大隊,來到趙承業身前:「趙帥,標下福龍號管帶蔡廷干,大東溝時,曾受您庇護,一直未曾感謝,還望大帥海涵。」
趙承業不認識他,卻知道福龍號於原本的甲午進程中,在威海衛表現不算光彩,感官惡劣,只是淡淡的道:「些許小事,趙某早已忘卻。」
蔡廷干聽得出趙承業語氣中的冷淡,便沒話找話的道:「大帥言行倒與美利堅人相似,不知是否曾去過花旗國?」
「莫非蔡艦長還去過?」趙承業撇了眼蔡廷干,心道,mb出國很了不起?老子不是美粉兒,對那自由的花旗沒興趣!只稀罕不打馬賽克的大洋馬!只瞭解nonbaby!
「標下曾為留美幼童,在花旗國生活近十年,為此連辮子也是剪過的!」蔡廷干自效心切,把那段深藏不提的往事也翻了出來。
本來正在腦補某些場景的趙元首,忽地聽到留美幼童,趕忙問道:「可是有詹天祐等人的那個留美幼童?」
「眷城兄乃第一批佼佼者,蹉跎數年,如今終於學以致用,讓人好生羨慕。標下是第二批,資質愚鈍,學的是機械,學業未完,便被召回國內,卻被安排開雷艇,幹得好生憋屈!」蔡廷乾似乎回憶起年少時的留學生涯,想起自己那頑皮好鬥的性子和曾經的宏願,感慨無限。
趙承業兩眼發光,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留美幼童的招攬,看來就得落到這位「火爆唐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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