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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四章旅順口上 文 / 戎祀

    海水一泓煙九點,壯哉此地實天險!炮台屹立如虎闞,紅衣大將威望儼。

    旅順口,扼要之所,口門嚴實,山列疊嶂,進可戰,退可守,實乃形勝之地。這座清朝近代化軍事建設最先修建的軍港是北洋水師駐泊、補給、修理的場所,號稱「東亞第一堅壘」。

    趙承業從金石灘登陸,陸軍攻勢凌厲,進展神速。旅順駐軍根本來不及反應,趙懷業求援電發出不久,自己便投降,兩地失陷的確定消息還是從南下逃難的老百姓、潰兵中得知。

    四川提督、格洪額巴圖魯、太子少保宋慶率領麾下毅軍,專責於旅順口後路諸炮台,得知消息後,便派出步隊一營,意圖搶佔土城子,控制大連灣通往旅順的道路隘口。

    趙承業的第二師越過南關嶺,便分兵攻擊蘇家屯、徐家山,土城子同樣也在計劃之中。毅軍搶先一步,率先進入土城子,並開始修築工事。期間,近衛第二師先遣偵察連隊曾來此,發現有清軍駐守,應安邦立即加快速度,準備強攻,完成趙承業安排的任務。

    1894年9月22日,第二師主力齊聚,隨即展開對土城子的攻擊,毅軍一營英勇抵抗。雙方激戰半日,清軍傷亡過半,不支而退,土城子易手,總攻旅順的序幕拉開。

    土城子失陷,旅順門戶大開,後路各炮台完全暴露。

    通過審問趙懷業,鐘定國等軍官也瞭解到旅順口大致防禦,均感棘手。它背靠群山,峰巒蜿蜒起伏,呈半月之形,猶如天然城郭,拱環旅順後路。主要山峰上皆設置炮台,旅順後路炮台以老虎澗山為界,劃分為東、西兩個方面炮台群,綿密無間。兼且毅軍頑強敢戰,軍械也算精良,若要逐一拔除,代價不小。

    趙承業得知情況,下令暫停進攻,修書一封,交予趙懷業,讓其帶去旅順。一是勸降,二是利用趙懷業宣傳五色旗軍之強大,攪亂旅順諸位帶兵將領的戰鬥意志。

    旅順海軍公所,宋慶、龔照璵、張光前、黃仕林等清朝軍將領加上仍滯留的水師提督丁汝昌及各艦管帶,共聚一堂,齊商防務。

    趙懷業因帶回趙承業的書信,又在旅順口收攏懷字營約有一千八百人,使得這位敗軍之將此刻也坐在末尾,以備各位上官咨詢。

    龔照璵身為旅順船塢工程總辦兼北洋海軍水陸營務處會辦,本應負起統帥諸將、激勵將士、保衛旅順的重責。但這位李中堂的老鄉,已然六神無主,只好由老將宋慶擔頭。

    宋慶拿著趙承業的書信,朗聲念道:「……覺羅一族,邀天之倖,竊取中原兩百年,我漢民苦之久矣,庚子事後(1840年),更喪權割地,卑顏屈膝。神州陸沉,萬民哀嚎,長此以往恐不忍言。今世界大勢,白人肆掠,天朝藩國盡喪,數千年傳承危在旦夕,就連東瀛螻蟻,亦敢犯上猖獗!……中華正朔,千年更替,寥寥落落,各家泯然無蹤,惟我趙宋自崖山之後,流落外海,生聚數百年,終不望故國故土,承業不才,秉承先祖遺志,奮而復起,提虎狼十萬,扛鼎復興!諸位海路斷絕,旅順口實為死地也!偽清披髮左衽,無道蠻荒,何苦赴死捍衛?君等英才,忘乎嘉定?忘乎揚州?忘乎留發不留頭?忘乎炎黃先祖?忘乎漢之華夏不絕於縷?天命交疊,實不願手足相殘,兵刃相見,諸君欲作漢奸乎?陽秋可畏!願細思之,承業翹首以盼,會於大連,驅除韃虜,功標青史。」

    在座眾人臉色精彩,任誰都沒想到,這神秘的五色旗竟會是前宋遺族。宋慶環視一圈,凜然道:「列位大人,眾所周知,趙宋皇族早已泯滅,這伙子賊寇聚眾興事,與長毛捻子何異?險惡用心,卻不知國朝滿漢一家,我等深受國恩,切不可被這區區言辭亂了本心。」

    「滿漢也好,本心也罷,現如今這姓趙的就杵在門前,是戰是和,各位大人及早決斷才是。」龔照璵雙眼四下亂轉,皮裡陽秋的道。

    「家族妻兒皆在國內,如何能和?如何敢降?」黃仕林先是反駁,然後好整以暇的道:「後路緊要,全憑宋軍門運籌。水師殘破,無法力戰,我當謹守海岸,以防賊蹈海而來。」

    他分統慶字軍三營駐守東岸,對後路戰事根本沒有攙和的意思,打著坐視觀望,戰事不順即刻遠遁的算盤。

    宋慶何其老辣,立即聽出言下之意,正想仗著資歷呵斥,張光前見狀不妙,趕忙打圓場道:「事以至此,若不能和衷,致誤大事,中堂大人面上須不好看,老佛爺哪裡不好交差。宋軍門戰功赫赫,某願聽調度,同心協力,並肩禦侮。」

    「話雖如此,可目下旅順兵單力薄,慶字軍六營守兩岸,毅軍大部已調往朝鮮,只餘三營,新募兩營又未成軍,後路吃重,如何濟事?賊寇洞悉我軍防務,只怕處處守,處處破。」龔照璵壓根不看好戰況,腦子裡一直想著該如何脫逃。

    坐於一旁的水師將領相視一眼,由丁汝昌道:「大東溝一役,水師尚未休整,疲而凌亂,偽趙宋水師艦大炮強,海岸要害須臾不可輕忽,中堂畢生心血,還望諸位大人得以保全。」

    北洋水師只剩下四艦,停在旅順口等待修復,此時根本無法出海,何況五色旗艦隊在大東溝的表現,讓眾將沒有絲毫把握能與之一戰,此刻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陸軍身上。

    「如此兵力如何面面俱到?後路緊逼,海路隔絕,中堂援兵緩不救急,只怕無望,不消得三日,我等便是階下囚矣。不如……哎!」黃仕林欲言又止,瞥了眼丁汝昌,暗想這會子還提什麼保兵船,就連保命都沒得想。

    龔照璵見黃仕林想說不敢說,心下惱怒這鼠輩無膽,心念一轉,問趙懷業道:「趙大人,這五色旗軍戰力幾何?野戰可有勝算。」

    趙懷業玲瓏剔透,知道這位總辦大人的意思,又想到自己敗軍而回,還需有人開脫幫助,趕緊配合道:「職曾與彼輩見仗,其炮多速快,打起來虎虎生風,遮天蔽日,步隊攻守自如,悍不畏死,實乃精銳,野戰決勝宛如奢念,依仗堅壘,終敵不過兵卒無膽嘩變,南關嶺、和尚島等處皆如此而敗,非戰之罪。」

    眾將聞言色變,麾下士卒是何成色,大家心知肚明,打順風仗還可堪一戰,若遇強軍,望風逃不過等閒事爾。

    「我輩軍人,戰死沙場也算死得其所!」宋慶對諸將心思瞭然於心,昂身而起,奮然道:「我意已決,休提降和,死戰而已!土城子已失,前路大開,除緊守炮台,固守待援,別無良策。小川兄(趙懷業)並懷字營歸我差遣,後路各處我力擋之!慶字軍仍緊守要害,若遇敵來攻,當與水師兵船協力抵禦,旱雷營將士須提前敷設地雷,拖延敵寇。此戰關鍵,眾將敢懷私心,來日報於中堂,必軍前正法!」

    在座眾人雖各懷心思,也不敢繼續表露,皆按劍而起,轟然應諾。

    散會之後,宋慶拉住龔照璵道:「龔大人,中堂可有回電指示?」

    龔照璵翻翻眼皮,不爽的道:「還是之前那道,『諸將要知此系背水陣,除同心合力戰守外,別無他法。』」見宋慶一臉無奈,他又輕聲的道:「軍門,刻下形勢明顯,旅順必不久持,明知不可為而為,是為不智也。」

    宋慶聞言正要發作,卻見龔照璵拱拱手,大刺刺的離開而去,根本無所顧忌,只好長歎一聲:「國勢艱辛,就如風中殘燭,前宋趙家又來攪局,兩百年江山只怕變天不遠!」

    北洋水師的一眾軍官,由丁汝昌帶頭,齊齊回到停泊的鎮遠艦上,這艘威名遠揚的鐵甲艦斑斑纍纍,彈痕依舊。

    「軍門,旅順必不可守,趁著現在海路仍通,不如回威海避之。」劉步蟾面露焦急,對陸軍根本不報信心。

    「威海不能修船,回去有何用?咱們元氣大傷,還是鎮之以靜才好,中堂總不會坐視不管。」林泰曾不贊同,搖頭道。

    劉步蟾捶捶護欄,提高聲量道:「中堂大人鞭長莫及,旅順後路已斷,援兵從何而來?別忘了那支五色旗水師!」

    「正因為沒忘,所以才不可妄動,你安知它沒有橫絕於海上,正等著我等出海?」林泰曾接著話,可眼神一直盯著丁汝昌,希望他及早決斷。

    丁汝昌在破損的甲板上,來來回回的踱著步,顯得猶豫不定,總教習兼副提督德國人漢納根上前一步道:「軍門,我在德國陸軍服役多年,此時此刻,我建議離開旅順。」

    漢納根的話似乎堅定了丁汝昌的決定,他毅然的道:「各艦生火,讓定遠出塢,發電報於中堂,咱們立刻回威海。」

    各艦管帶得令,還未來得及離開鎮遠號,便聽到黃金山炮台上傳來轟然的炮響聲,趙承業的艦隊已經來到,堵截旅順口,北洋水師徹底失去了離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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