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復剛出現在道場門口,還沒進門,裡子就迎了上來。瞧小姑娘那讓人生憐的焦急神色,想必等了很久,見光復身上的血跡,小臉瞬間嚇得慘白眼淚都出來了。見狀光復趕忙表示自己沒受傷,還做了個健美的動作,算是逗得小姑娘破涕為笑。
「光復哥哥,嚇死我了,你沒事就好。」裡子小手捂著胸口,驚魂未定地道,「你要是有個萬一,我……」
裡子真切的關心,讓光復感動得淚都要出來了,果然有個妹妹最棒了。只要見到裡子那溫柔可人的面龐,光復覺得這一天的驚魂和廝殺便飛到了九霄雲外,毫不誇張地說,他被治癒了。光復下意識地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裡子那柔順的小腦袋,反應過來時卻被這自然而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但見裡子嬌俏溫順地望著自己並不反感,心下溫暖之餘也多了幾分甜蜜。
「放心好了,裡子,你光復哥哥可不會受傷的,叫你擔心了真對不起。」光復微笑著說。
「嗯。」裡子紅著臉點頭,頭頂傳來酥麻的感覺讓她乖巧地像只小羊羔,她目光含水地望著光復,卻是突然低頭道,「以後可不許再以身犯險了。」
聞言光復手一頓,隨機啞然失笑,沒想到小姑娘居然也有小女人的一面,委實可愛至極。說實話這點倒與佐那子有幾分相似,果然姐妹儘管性格不同,但還是不缺相似的地方。
不過想到佐那子,不知她怎麼樣了,應允了裡子幾句,光復便問道:「我在門口遇見籐堂那傢伙,說你姐姐回來了,她沒事吧?」
裡子的眼神含著絲怪異,但很巧妙地掩飾住了,軟糯糯地開口道:「姐姐他沒事,不過回來的時候和光復哥哥你一樣渾身是血的,真是把人給嚇死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當時情況很凶險,她和你說過了吧?」裡子在門口等待自己,想來對密會遇襲的事也知情了。
「嗯,說過了。」裡子點點頭,吐了吐香舌說道,「其實姐姐女扮男裝跟蹤籐堂君,我是知情的。」
「哦?」光復眉頭一挑,卻是來了精神,故意擺起臉道,「知情不報,該當何罪?」
「嘻嘻,人家才沒有呢。姐姐不讓和大哥他們說,再說光復哥哥你早就離開了,我想說也找不到人啊。」裡子知道光復在和自己玩笑,便嘟起小嘴嬉笑道。
「你姐姐不讓你說,就不說啦,印象中我們小裡子可沒這麼聽話啊。」光復擺出副『我很瞭解你』的樣子。
「裡子向來很乖的。」裡子嬌羞地搖了搖身子,含苞待放的身段別有番可人的風情,看得光復差點按耐不住。
不過裡子搖晃過後,卻是莫名其妙地瞥了眼光復,弱弱地說道:「其實姐姐是想見龍馬大哥來著,她總是不死心。」
「呃!」光復差點被噎住,妹妹你不要說得這麼直接好不好,你老姐也是一片癡情,大家心知肚明給她留點面子行不。乾笑了兩聲,光復只得道:「不過她也得知了阪本君的行蹤,也算沒白去吧。」
裡子『嗯』了聲,帶著幾絲小神秘地說道:「姐姐回來後就回房不出來了,不過滿臉通紅的樣子,好奇怪呢。」
光復突然覺得佐那子有這麼個妹妹是她最大的不幸,小姑娘隨隨便便一張口,就把自己的姐姐賣的一乾二淨。不過光復對有這麼個小奸細感到慶幸,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不從裡子的話中得出,佐那子臉紅不敢見人,不正是由於那個尷尬體位的緣故麼。
如此說來,光復摸著下巴露出壞笑,自己已經擾亂她的芳心,成功指日可待啊。
「光復哥哥,你笑的好陰險。」
裡子驚歎著說出了光復此時的形象,瞧小姑娘那揶揄的嘴角,光復突然有種大灰狼被小白兔算計了的感覺。不過他心裡還是否決了,裡子這麼純真怎麼會使壞呢。
尷尬地笑了笑,光復回到自己的屋中,讓裡子拿來一套重太郎的衣服,雖然小了點,但也只能湊合了。看來得弄點合身的衣服回來了,光復將染血的和服扔一邊,這件原華源光復的衣服也算壽終正寢了。
然而,光復要扔,裡子卻一把搶了過去,那凶凶的小模樣倒是讓人哭笑不得。只見她抱著那和服,頗有些捨不得的心疼道:「光復哥哥你太浪費了,真麼名貴的衣服說扔就扔,我去把它洗乾淨。」
「裡子……」光復心裡那個感動,這樣的好妹妹上哪找去,他發現自己快有妹控傾向了。如果不是看在裡子年齡尚小,這貨怕是會立刻收了再說。
「謝謝你。」光復真情流露,小姑娘這麼關心自己,他都覺得難以報答了。
裡子緋紅著臉自是嬌羞無限,柔柔地拋了個媚眼,那裡面的情意彷彿在告訴光復『你懂的』,害得光復不由嚥了口吐沫。
裡子出了屋子,走了沒多遠,卻又轉過身來。月光在她身上鍍了層柔和的光暈,那明艷的淺藍色和服,以及閃著動人光點眼瞳,使她美得叫人心顫。
「光復哥哥,忘了告訴你,是姐姐叫我在門口等你的哦。」裡子俏皮地說著,眨了眨眼睛,夜色中光復看的不真切,卻見她輕快地蹦跳著離開了。
良久,光復才回過神來,用力掐了掐大腿,咧嘴吸了口涼氣。很疼說明沒在做夢,剛剛裡子似乎說了不得了的話啊。
同一時間,在城中某處空曠的殿堂裡,火焰搖曳出陰森的色澤,昏黃中殿內猙獰的天王佛像忽隱忽現,時值秋季卻有股透骨的森冷,彷彿這裡不像是人間那般。殿堂中央,一群人影隨著火光晃動,這群人圍繞著幾排蓋著白布的屍體,每個人臉色都陰沉著,卻是比死人還要恐怖。
他們中間,一個頭戴斗笠,身穿寬大斗篷,看不出樣貌和身材的人緩緩地走過每一具屍體,不時用手中的刀鞘挑起布來確認著。從周圍人對他敬畏的表情來看,顯然是他們的首領。
「這次任務失敗了。」那人的聲音彷彿枯木般沙啞,在檢查完最後一個人後,只是淡淡地說道。
但就是這聽似漫不經心的聲音,讓周圍的武士神色頓時變得驚恐萬分,『嘩啦』一聲全都跪伏在地。這些人裡不乏面帶猙獰傷疤的狠角色,此時卻猶如小貓似的瑟瑟發抖,顯是對這說話者的恐懼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沒有人說話,殿堂中一片死寂,火盆被陰風吹得嘩啦作響。那首領環顧了這些人一眼,微不可聞地哼了聲,彷彿面對地不是人而是群螻蟻,又緩緩地開口道:「你們怎麼不說話了,難道要我說?」
聞言這些武士更是駭然,臉都快貼到地上了,氣氛中有股詭秘的殺意。終於其中有一人爬了出來,到那首領腳前三步處停下,恭敬地臉貼在地面,不敢去看那首領。
「是屬下的失誤,甘願受罰。」那武士聲音顫抖地咬牙道。如果光復在的話,肯定會覺得這武士的聲音很耳熟,正是當時牆外的那群暗柳生頭目。
「哦,你倒敢擔當,可知道受罰的下場?」那首領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屬下明白,有辱了柳生家的榮耀,屬下唯有一死謝罪。」這武士話中透出絕然。
說罷,這人便坐直了身體,自有身後的武士送上刀來。他將刀放在膝前,口中默念了幾句含糊的話,像是在和什麼人道別,便要去拔出那刀。
「且慢。」那首領這時突然叫停,話中不禁有些猶疑,「你可知那屍體裡怎會有三個外圍的武士,而且有一個還是我柳生家的旁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