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上,眾人圍著火堆,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一時間盡皆靜默無言。яя
待到將新人送入洞房,人們將最大的那個木祖扛過來堵在門口,其他的木祖,小一點的用細繩懸墜於木牆上,大一點的則倚靠在牆邊牆角。
火光中,那老大突然站起,打破了靜默:「兄弟們,該做的咱們已經做了,每個人也都盡心盡力了!既然如此,那就別再想東想西了,生死有命,想也沒用,剩下的就交給天上的那個大老爺!人生在世,不就圖個樂呵嘛!來,都給我蹦躂起來!」
說罷,他就率先扭了起來,手舞足蹈兼又吼叫連連,這個捶一拳,那個踹一腳,遇見有些坐著不動的則拉過來親一口……很快,所有人就被這股瘋勁給帶動了起來!
勞累的軀體,陰鬱的心情,都在暴力的衝撞中得以緩解!忘卻!拋下!釋放!一世為人,一時做一下野獸又如何,至少此刻身體是自己的,想怎麼舞動就怎麼舞動,是我在支配它;至少心是自己的,想怎麼嘶吼盡皆隨心而發,我為自己而歌;至少兄弟是自己的,想抱、想捶、想罵任由你撒著歡地來,別客氣啊您吶!當然,自己也是兄弟們的,歡迎捶打、歡迎笑罵、歡迎肢體碰撞,命都能給你何況個殼子,拿去、拿去!當真是: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愁來明日愁,人生也不過如此!
擱下外面的瘋天瘋地不提,但說洞房內,此時卻是另一番景象。話說小樂好歹中午還吃了些東西,雖然又累又餓但還可承受,畢竟是在野外生活慣了的!而小夢就不行了,一天水米未進不說,又挨打又被折騰地跑來跑去,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尤其是拜堂的時候聞見烤肉香味,那叫一個折磨人啊,死的心都有!所以,洞房門剛從外面關上,小夢就撇開小樂的手向著乾草上的食物撲了過去,哎喲我的媽呀,但聽狼吞虎嚥兼瀕臨噎死的聲響陣陣傳來,小樂都驚呆了!
那些人倒還有點人性,估計也是怕新人餓著肚子無法洞房,特意事先在洞房的乾草上準備了兩條烤鹿腿,還有兩個水囊。洞房內空間不大,尤其是關上門還是其實挺黑的,要不怎麼說餓壞了呢,在洞房門打開的一瞬間,小夢就瞄準了位置,待門一關上,立即直撲過去!
小樂摸索著撿起地上的水囊,幾次遞過去想讓小夢喝口水順順都沒有機會,可憐孩子!沒想到,這時小夢突然停下來,鹿腿舉到小樂的面前:「你吃!」小樂看見黑暗中一雙晶晶發亮的眼睛望著自己,心中一動,忙道:「我……不餓……你喝……」一聽小樂說不餓,小夢立即又埋頭於鹿腿之中,又是一陣撕咬啃嚼。
小夢這一次直到吃得差不多了才抬起頭,卻發現小樂正望著她,奇道:「你看著我幹嗎?」
小樂遞上水囊:「你……喝水!」
小夢一把將水囊奪過去,仰天痛飲,咕嘟咕嘟,當她停下來的時候,水囊的水已經所剩不多了,用手一抹嘴,心說:爽啊!
這時,小樂撿起地上的另一條鹿腿遞過去:「給!」
這一次,小夢很客氣地道:「你還沒吃呢!你……吃!」
小樂誠懇地道:「別客氣,我沒事!你肯定餓壞了,吃!」
小夢這才想起自己剛才的吃相,臉不由得紅了,幸好光線暗沉,低著頭用很小的聲音道:「哎呀……我飽了,你吃!」
「哦。」小樂這才拿起鹿腿啃了起來,嗯,三年來第一次吃有調料的東西,香是香,就是有點太鹹了!
外面仍是瘋狂不已,有人正狀態百倍地吹牛說自己曾經怎麼怎麼了,有人狂歡著突然跪地大哭,也有人累了倦了躺在地上酣然入睡。
洞房內。小夢空腹吃了大量的鹿肉,又喝了大半個水囊的涼水,物極必反。這空空的肚子驟然多了海量的好東西,這樣的巨變就是鐵漢子也受不得啊!果然,不一會兒肚子裡翻江蹈海,哎呀,我去,很急很急啊!小夢捂著肚子跪在地上,難受之極!
小樂正嚼著鹿肉呢,突然發現了小夢的異常,忙問道:「你怎麼了?」
「……肚子……疼。」小夢艱難地說。
小樂嚇了一跳,嘴裡喊著肉道:「肉……有毒啊?」
「不是……我……」小夢有些難以啟齒。
小樂急壞了:「你怎麼了?怎麼了?」
「我……要拉屎!」
小樂長出一口氣:「你等著,我去叫人開門!」
小夢忙伸手拉住他:「不要!」
望著小夢痛苦的模樣,小樂急得沒法沒法的:「那該怎麼辦呢?怎麼辦呢?」突然,他靈機一動,有了!只見他撿起小夢扔在地上的鹿腿骨爬到洞房的另一邊,幾把撥開地上的乾草用力地掘了起來,一邊用力掘土,一邊道:「堅持,堅持!馬上就好了!」
地上的泥土並不堅實,很快就挖出了一個小坑。然後他轉身爬過來,抱起她往那個小坑過去……
……
洞房內,小夢和小樂身上都蓋著厚厚的乾草,背對背坐著。雖然坑已經用泥土蓋上了,但是氣氛仍然有些怪異。
想起剛才的表現,小夢就臉紅不已,太丟人了,這會兒正暗暗地生自己的氣呢!
小樂卻全然不覺,問道:「好點了嗎?」
小夢恨恨地:「好了!」
「真的沒事了!」
「嗯。」
「那條鹿腿我沒吃完,你還吃嗎?」
「不吃!」
「那喝點水?」
「不喝!」
「你怎麼了?」
「沒事!」
「哦。」
……
又是一陣靜默之後,兩個人居然這樣睡去了,全然想不到今夜是「一刻值千金」的洞房之時。唉,其實還是兩個孩子,其實也真的太累了!
洞房外面,眾人發洩夠了,也都累了,大家都相互倚著靠著睡著了,就連老大安排的崗哨也都睡著了,太累了,太累了!
……
快天亮的時候,天空中飛來了一片黑雲——上千隻鳥兒——直到林地上空才停住!在這些鳥兒上方,一隻黑天鵝展翅高飛——大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