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見這群大嗓門往前一站,一個個面色紅潤飽滿,透著那股慷慨激昂的龍精虎神!忒唬人了!然後,不用任何提示,站在最前面的一個麻臉小矮個就已經自動上前一步走,一手扶腰,一手扶住丹田,只聽他張口吼道:「賣大米∼!」
這一聲既出,就如惡龍行空,聲音透亮而又久久不散!在重天崖頂的眾人目瞪口呆中,後面的數人也都接著喊出自己心底的呼聲。就聽見什麼「收破盆子破碗啦」「賒小雞嘍,有賒小雞的莫?」「為中華崛起而讀書」「收故衣嘍!」「打倒金三胖」「喵主席萬歲」「來了您吶,裡面請吧您吶」「無痛人流,方便快捷,永絕後患」「天王蓋地虎」等等等等各種南腔北調混合在一起,抑揚頓挫,十分之不搭,非常之擾民!
其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只是為了開嗓子,但也不慎將大嗓子兵團各人以前的從業經歷給暴露出來了!這開嗓子大約只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別人莫名其妙,不知所以,但是咱們的明順皇帝范平卻是很享受,一直閉著眼哼哼著他心中的聲音,那聲音別人聽不見,范安離得近,聽了幾句大概是什麼「苟以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自由、平等、博愛、人權」啊什麼的!
開嗓子很快結束,在餘音繞樑,經久不散中,麻臉小矮個又上前一步,腰上胡琴悠揚,開聲道:「哎——」
然後,後面的人接著跟上一步,同樣大嗓門,同樣是各種各樣樂器組合謳啞噪雜,同樣無忌無畏,只聽他們和道:「呀呼嗨!」
「小賊賊∼聽好嘍」
「福佑我天朝,天明又景順。」
「紅光耀新天,神龍出無倫。」
「聖天子在位,福壽永無疆。」
「仙福永享兮,壽必與天齊。」
「千秋萬載齊仰望,澤被蒼生蓋八方。」
「戰無不勝!」
「攻無不克!」
「神通廣大!」
「法力無邊!」
「文物仁聖!」
「普世崇敬!」
……
「天崩地裂!」
「日月無光!」
「魂飛魄散!」
「慘絕人寰!」
「臭名昭著!」
「卑鄙典範!」
……
「寬大為懷!」
「憐我世人!」
「愛惜人才!」
「兼容並蓄!」
「愛情誠可貴!」
「自由價更高!」
「若為生命故!」
「一切皆可拋!」
「投降!」
「投降!」
「投降!」
……
堂堂國家級的「樂隊」,也就這個水準,哎呀,羞殺天顏啊!到最後,我們才終於聽明白了這首樂曲的高義,不就是招降嘛!果然,最高明的作品總是到最後才揭示真諦!
范平很是沉醉其中,范安眉頭深蹙。
餘音兀自繞回不絕中……
重天崖上的人們也真了得,重頭到尾居然沒人出聲打斷,都在靜靜欣賞。或許這是死前的幻影,或許這是死前的鬧劇,或許這是我們所能看到的這世界最後的瘋狂!
在樂曲終止的時候,范安堅定地對范平道:「平哥,沒有人會投降的,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范平同樣自信滿滿,道:「命是人家自己的,又不是你的,你怎麼知道!只要有人投降,朕就饒他性命,既往不咎!」
范安還是堅持自己,道:「沒用的!」
范平伸出手去道:「敢不敢賭一把?」
范安卻笑了,都這時候了還有什麼不敢,立即也伸出手去,道:「賭了!」
兩兄弟手掌拍在一處,彼此都自信滿滿,自己的生命或者別人的生命已經無關緊要,反正都要被端在盤子送上來!
然後,范安站起來,面對崖頂的眾兄弟,開始呼喊:「兄弟們,你們投降吧!我已是必死之軀,你們沒必要跟著我同死!你們的情義我范安心領了,今生無以為報,唯有來生依舊做生死兄弟!為了你們的家人,投降吧!」
對於范安的勸降,范平並不意外,換了自己,也會這樣幹的!因為只有這樣,猶豫的人才會下決心堅守到底!
就在范安的喊聲一出,崖頂上眾人果然是群聲鼎沸,壯志激昂,恐怕不會有人投降了!
那王爺的愛妾楊兮若更是自懷裡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翻手就往胸口刺去!眾人大驚,卻是救之不及!只能圍坐一團,看著那個死意堅決的女人做了第一個赴死者!
崖上的情景,范安瞧在心裡,除了不由自主地往前邁了一步,卻也只能是無能為力!臉色蒼白,青筋暴露,咬牙切齒,可又能怎樣!回頭看一眼范平,卻是笑嘻嘻,幸災樂禍與輕浮浪蕩,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成為天下共主,實在是可恨!
楊兮若用生命的終結帶了一個頭,就在她倒下之後,接著又不斷有人或是自刎,或是切腹,或是吞毒!就讓生命終結於一瞬之燦爛?所有人離死亡差之毫釐!
就在這份爭先恐後的死法中,鳥人走了出來,走向崖下,大叫著:「我投降!我投降!」
自殺的節奏被破壞了!
崖頂的人們驚愕不已,忘了去阻止!
范安的眼中露出了巨大失落!
而范平則是如意料之中的那般,看著鳥人的投降!
鳥人毫無阻礙地來到桌前,也不多言,取過酒壺,先是自斟一杯,一飲而盡。再然後,就是離開酒桌,走到後面,取過一匹馬,騎著揚長而去!
范安心裡五味雜陳,一句「為什麼」堵在心口,就是沒法倒出!
有了鳥人的範例,後面陸陸續續又有人接連走出,來到桌前自斟一杯,一飲而盡,然後縱馬揚長而去!這裡面有苟太師,有波娃依依,有那幾個東瀛忍者忍助,還有很多甲乙丙丁。范安的一直低著頭,不知在想著什麼!
自己明明勸降過的,怨不得兄弟們出走,可是自己明明只是客氣客氣而已啊,為什麼要當真呢?
也許生命不是兒戲!
很多切腹的人,倒在地上一時未死,看著那些投降的人揚長而去,眼裡複雜,心中深恨,卻是晚之以矣!
終於,范安抬起了頭,看著崖上還剩著的零零落落的一些人,小賤人,八戒,唐僧,吳機等等,心中有個主意就要實施!沒想到范平卻先動作。只見他站了起來,指著又要過來投降的一個胖子道:「殺!」
立即有無數的箭將胖子射成了刺蝟!
不能再招降了,如果都投降沒了,就沒有樂子可耍了!
只聽范平道:「安安啊,不能讓你的人再投降了,如果都投降了,就沒有意思了!咱們玩點刺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