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朝陽光照人間大地。秋風從遠處湧來,整個落木山頭都泛起微涼。
這時候,一直在背後謀劃的那個人終於走到了人前。他就是當今大范朝的明順帝——范平。
如今,乾坤陷阱已經到了最後,作為一隻在幕後操縱一切的大人物,范平終於走到了台前。作為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范平可以說是親手策劃了這一出悲劇。
當初,江湖上關於風人劍的傳言四起,其實就是這位當今皇帝所授意傳了出去的。風人劍的傳說,是歷代朝廷的絕對機密,因為這似乎是個傳說,但是歷代都堅信這事關本朝氣運,所以這都是不傳之謎!之所以要早就這個傳言,所為不過是江湖武人不受朝廷管制,讓皇帝老大深為不爽!所以,他要找一個地方布下一個乾坤陷阱,給這些不聽朝廷招呼的江湖武人們來個轟轟烈烈的一網打盡。為了讓這個傳言更加可信,范平甚至不惜讓畫師將范氏王朝的秘傳畫卷臨摹開印,使得其自開朝以來秘傳的畫卷流傳人間。果不其然,風人劍的誘惑,加上玉兒畫像的流傳,使得那些愚蠢至極的江湖武人聞風而動,悍不畏死地往重天崖一頭頭紮來。於是,在重天崖的四圍,上演了無數血腥遮天的廝殺。鍾意等兄弟幾人就是因為誤入到了這裡,而最終遭此大禍的。這些武人們則被驅趕到了重天崖以作苟延殘喘。
正好這個時候,自己的親弟弟范安結束了在邊疆跟曲軸國的征戰剛剛班師回朝。看著這個跟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屢立軍功,威震天下,盡得人心啊什麼的,范安心裡就很是不安,酸楚和危機感讓他不得不動作。於是,范平也成為了計劃裡的一部分。在慶功會上,范安對自己的弟弟言道,遠方又有一窩土匪聚眾起義,很是讓自己惱火,可是別人去自己又不放心,所以還得勞煩老弟親自前去一趟。果不其然,范安這個傻瓜兮兮的莽漢立即奏請自己帶兵前來剿匪,區區幾百毛賊,自然不用多帶人馬,三千足矣!殊不知,當范安帶著人馬來到這裡之後,卻是陷入了一個大陷阱中,再也抽身不出了!
於是,等到范安來到重天崖之後,皇帝的死士人馬立即在外圍合攏,將重天崖圍成個鐵桶一般,鳥飛不出,水潑不進。鬼士們悍勇,如果一舉進攻,是很有把握將重天崖一舉攻陷的,但是就是圍而不攻。其歹毒立意就是讓裡面的兩撥人馬鬥個同歸於盡。同時,也是把被圍困住的人馬作個引子,使得反賊們爭先前來救援,從而在更大的外圍構陷另一個陷阱。
在京城,安親王出行之後,立即流言四起,說道安親王造反,自立為王。於是,往日安親王的舊知好友都慘遭橫禍,卻不曾料想,楊兮若這小小弱女子敢於帶著一夥娘子軍反出京師!這女人勇敢固是勇敢,但是此種行徑更是坐實了安親王的謀反!
而在江湖上,各大門派派出的弟子一去不返,音信全無,於是,各大門派紛紛又派出了自己的門人弟子外出打探!這些人尋蹤問跡,卻孰料在前往重天崖的路上,陷阱遍佈,荊棘叢生!於是,一個個也是橫屍道途,到最後,只剩下一小股人馬來到重天崖,也不過是給餡餅添些餡料而已,其實已經不足為患。
現在,口袋已經收起,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范平的心中雄心不減,比起自己的傻弟弟縱橫殺場更為得意。這種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感覺是可以讓人迷戀的餓,只是,有些深夜之時,難免夢醒之後,感覺到一些沉重的落寞而已。
於今,對皇帝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將這些逆賊一網打盡,斬草除根。而最該死的就是自己的親弟弟。
就是這樣。
在眾人的簇擁下,范平一馬當先,來到重天崖前方的空地上。那裡早就有人擺好了一桌上好的酒席。
酒桌前,范平一直在等待,他知道范安會來的。
到這時候,安親王范安也不再藏著掖著,自從那些信鴿被帶毛烘烤在地上擺出「殺」字之後,他就已經隱隱猜出了結局!到今天才面對最終真相,對他來說,已經晚了很多!轉身望望一眾老兄弟,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上透著對自己的無上信任。這些兄弟們曾經隨著自己南征北戰,如今卻命懸在自家人的刀口下,除了愧疚,還有什麼話可說!可是最深的愧疚是說不出來的,因為語言總是蒼白無力,何況范安也不是什麼愛說話的人!∼沒有什麼真理能凌駕於人命之上!
可是,愧疚是愧疚,但自己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將死之人,是不要有太多愧疚的,因為再怎麼愧疚,自己所能的也只是死一回罷了!那麼就放下一切,用目光中傳遞坦誠和慷慨,既然已經選擇共命,那就什麼都能不用多說,抱拳拱手,我心盡在不言中。然後轉身就走,再不回頭。
來到酒桌跟前,范安並不如往常一樣跪下行禮,更不去敘舊囉嗦,而是伸手取過酒壺,斟一杯酒,雙手舉杯過頂一頓,然後澆在地上。在心裡,他默默言說,謹以此杯薄酒,祭奠逝者,無數兄弟,魂兮安息!
然後,再斟上第二杯酒,轉身對著身後遠方的弟兄,一飲而盡。兄弟們,今生所欠,只能來世現報!
重天崖上,眾人默默看著。
而范平,則是一臉黑色,不言語,不阻攔。
然後,范安轉身,斟上第三杯酒,舉起酒杯,目光中透著決絕和剛毅,他道:「平哥,請!」
說罷,自顧自飲了!
范平的黑臉更見其黑,也不多說,取過酒壺,自斟一杯酒,也是仰脖一飲而盡。
然後,范平道:「安安,為什麼要反朕?」
范安哈哈一笑,眼光中滿是嘲諷。
范平的惱怒更甚,道:「為兄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帶著你的部屬投降吧!我會留你們一命的!」
范安又是仰天長笑。
范平這次卻不再惱怒,而是靜靜看著范安笑,直到范安停下才冷冷地道:「怎麼,你不信朕?」
范安這次則是收斂了狂傲,抱拳道;「臣弟怎敢!於今之時,臣弟犯上忤逆,賊名遍傳天下,早已不忠不義,何來信與不信!臣弟更是早已生死置之度外,信也罷,不信也罷,一切都是過眼雲煙,又有什麼關係!」
范平依舊裝地很帶勁,道:「那都是你自己作下的!朕如此信你,你卻如此負朕!朕的心好痛啊!」
范安對此很是淡漠,只是冷哼一聲。
范平繼續道:「看來你是真的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那就怪不得朕了!來呀!」
范平一聲令下,立即有數人躬身上前,伏地一拜。然後這些人站起來,還不忘對著范安歉意一笑,才直身對著山頂走去。
這些人范安倒也認識,是皇帝御養的大嗓子兵團!何為大嗓子兵團,簡短來說,就是這些人都是大嗓門,聲音大而且勁道,持久力驚人!一個人大嗓子不怕,怕的是一群人大嗓子,一群人大嗓子也不怕,怕的是一群同心同德,團結有愛的大嗓子!一見這些人,范安就知道要糟。